而等到晚上,历年来都是烛火彻夜的。
今年却一个响声都没有,所有人只盼着雪尽快停。
而吴家,也只能是常在家里过好自己的日子,每个人都换上新衣。
围着炉火煮饺子,而吴老太不想气氛如此僵持。
一脸慈爱的朝着几个孩子手中,塞了些用红纸封的铜板。
“今年是收成不好,但该有的,咱们几个哥儿姐儿一个都不能少,今晚将红封放入枕头,但来年每个人都好运滚滚!”
吴老太说的这么喜庆,几个舅母舅舅舅自然也是不甘落后。
这让沈星楼眼睛都笑成一条缝,小心翼翼的将几个红封放在衣领后,抱着碗在椅子上摇来晃去。
“那星楼也要祝祖母顺顺利利,舅舅与舅娘和和睦睦!”
几个大人听着沈星楼奶声奶气的祝贺,当下便笑做一团。
二舅母更是一脸遗憾的将沈星楼紧紧抱在怀里,若不是人太多,定然是好好蹂躏一番。
而第二天一早,原本初一是要到处讨吉利的。
却因大雪封路,几个小的只能站在窗户前望眼欲穿。
而吴岳是哆哆嗦嗦的,将扫帚放置一旁后。
整个人都像是被冻僵一样,凑在暖炉上疯狂搓着自己的手。
因为刚刚扫雪的原因,身上和睫毛上都结了冰。
沈星楼小心翼翼的到了茶水递给吴岳。
“小舅舅,今日可是能出去,我们都待在家中好些天了。”
见着沈星楼的举动,吴岳心里一暖,抱着茶杯搓了搓。
随即慢慢抿,但对于沈星楼的提问却摇了摇头。
在看向外面时,眼神中带了一抹担忧。
“许是出不去了,我估摸着还得要下几天。”
沈星楼也不是真想出去,只是心中一直有不好的预感。
雪下的这么厚,如果没有吴岳天天扫路,估计他们根本踏不出去。
而村子里的情况,恐怕要更严重些。
而天气如同吴岳所猜测的那样,大雪接连着下了足足三天。
吴家哪怕是有烤炉的,可每天早晨都是被冻醒。
这天吴岳在照例扫完雪,清了清身上的落雪后。
走进屋子里是深深叹了口气,眼底的愁容是藏也藏不住。
“如今雪是越来越大,唯恐是要闹雪灾,到时候这日子是更不好过。”
里屋的几人在听到吴岳这么说后,个个不由自主看向窗外。
心里也都是一片纠结,他们家中是有些余粮。
可雪要是这么下,那么些东西,指不定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而沈星楼刚想问些什么,就听见外面一阵造乱声。
还有呼叫吴岳的声音,害怕出了事,吴岳片刻都不敢多留。
顶着大雪就飞奔而去,这让沈星楼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里。
下意识转头看了看,窝在一旁的吴老太。
“小舅舅没穿袄子,可不是要冻坏了!”
见沈星楼这般着急,吴老太倒是稳重的很。
笑着给沈星楼嘴里塞了一块贻糖,倒是没太将吴岳当成一回事。
“你小舅舅火气盛的很,我听着外面人多,不出一刻,便也回来了。”
而果不其然一盏茶的功夫,吴岳被冻得哆哆嗦嗦地围在炉火边。
是一刻都不想离开,好不容易等身体回暖了些。
就见沈星楼瞪着一双大眼睛瞅着自己,想到这小丫头几日不出去。
肯定是闷的慌,又想着自己刚刚见到的,心中又像是千万块石头压着一样。
“阿娘,山脚边冻死人了,刚刚村长吆喝着去帮忙。”
“我远远的瞅了一眼,有被压死的,也有被冻死的情况,实在不乐观。”
满屋子的人听着吴岳这么说,身子都不由自主坐直了点。
二舅母更是一脸可惜的双手合十,朝着西边拜了拜。
“天灾无情,只盼着是好生走的,没受过什么折磨。”
吴老太脸上也略带是有些震惊的,同时心里的担忧也越来越浓烈。
“就这么个情况,怕是连守灵都没戏。”
吴岳低着头点了点,现在一出门,映入眼帘的全都是一片雪白。
一家子人怕是在睡梦中,就已经遭遇不测。
“村长只让人裹了尸,这大过年的,难啊。”
听着吴岳的叹息,沈星楼心中已是五味杂陈。
人在自然面前实在太过狭小,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属实不好。
而大舅母则是一脸淡定,一边嘱咐着二舅母替她拉好丝线,一边也插嘴多说了两句。
“今早我也听闻,隔壁村也是一样的情况,冻死的人只在多不在少。”
沈星楼窝在被子里,听着两位舅母讲闲话。
临了还能插几句,让一屋子的人也是啼笑不已,但都只当沈星楼是过于无聊了。
“官府难道不帮忙修缮吗?”
听着沈星楼是真心提问,小小的脸上全是认真。
吴岳也收了脸上的笑容,思考了半天才一脸嘲讽的笑了笑。
“这天寒地冻的,官府又怎么会跋山涉水过来呢。”
“星楼不用担忧,咱们家的屋子我每日都扫,梁上的也都没放过。”
吴岳虽没有直接说明官府的态度,但这话里话外沈星楼也是能清楚些的。
而说到这事,吴老太便又连忙插嘴提醒。
“赶明日雪停了,你尽快去一趟镇上,我恐今年冬天漫长得再多囤点粮。”
吴老太也算是大风大浪都见识过的人,可这次她心里始终是没底。
总想着家里的粮食多了,即使真有一天,雪把路封了,他们也不好做吃空山。
这种事情吴岳自然是没有意见的,第二天一早。
见雪势变小,害怕再耽搁下去,连这种情况都难遇,披着厚袄子,摸黑就朝着镇上走去。
而一家子人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就害怕这次吴岳带来的不会是好消息。
而这一等,便到了晚上,沈星楼把着门边瞅了好多次。
见一直没有灯笼亮光,心里也不免有些担忧。
“小舅舅今日怎还不回来,这要再晚一点,雪便又下大了。”
吴老太半晌都没有搭话,手里不自觉的滚动着佛珠。
没过多时,沈星楼见着大门边终于有了动向。
这才像脱了弦的弓一样飞奔而去,而一直端坐在炕上的吴老太。这才松了口气。
肩膀也微微放松,吴岳看着沈星楼穿的那么单薄。
还来迎自己,吴岳赶忙将对方抱在怀里,快步跑进里屋。
等光亮着看对方,这才发现吴岳的脸色格外难看。
手也冷的和石头一般,不敢多说什么沈星楼连忙用自己的手慢慢去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