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粗壮的龟奴被背对背五花大绑,鼻青脸肿的鸨母和花娘跌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求饶。
谢云章略带嫌恶地坐在床沿,凉凉睨来一眼。
“把门带上。”
门已经破了个大窟窿,差点没散架,陆英只能勉强合上。
“你,”男人一脚踹在鸨母肩头,“今天用的什么酒,再给我拿一壶来。”
“是是是!”女人连滚带爬站起身。
谢云章又抬眼吩咐:“你跟着她去。”
陆英只能去了。
回来时,见那花娘跪着往前挪,双手奉上一盒香粉。
谢云章接过,往自己前胸后背扑上不少,确信自己沾上味了,才随手一扔。
跪在脚边的花娘呛得咳起来。
那生面孔,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小厮上前来,猛的将那送酒的鸨母按倒,掰开她的嘴就往里倒。
待人没了声息,他探过鼻息道:“三爷,有气!”
谢云章这才接过酒壶。
“少夫人那边,知道要怎么说吗?”
小厮道:“三爷放心!”
陆英:“……”
马车内。
李缨催促:“你倒是说呀!”
怕漏馅,陆英干脆低下头,“属下赶到时,大人已经昏厥,她们绑了大人的小厮,又安排了一个花娘,企图……玷、玷污大人。”
“什么?!”李缨比闻蝉先反应,“叫她们得手了?”
“没有!”陆英忙否认,“属下赶到及时,将大人救出来了!”
“那他身上怎么一股味?”
“是……是那花娘!拉扯间,蹭上的。”
李缨将信将疑。
两人一番辩驳完,不约而同望向闻蝉。
闻蝉先抬手探了探男人额前。
发觉不烫,症状只如昏睡。
“我信。”
她面上神色淡淡,“只是没想到,檀颂都能算计他了。”
李缨没听懂,也没太留心。
陆英暗拍大腿!
对啊!忘记提醒大人了!
苦肉计这招,琼州官船倾翻,还有后来眼盲时都用过了!
照自家娘子这等心智,一样的坑岂会掉两回?
可恨现在赶鸭子上架,她已经成了从犯,没得后悔了!
一行人驱车回了国公府。
闻蝉把李缨送回屋,又叫那小厮扛着谢云章,去了趟慕苓那里。
慕苓把了脉,开了药,说不必忧心,闻蝉才终于带人回了朝云轩。
谢云章醒转,已是夜半三更。
入眼是尚未撤去,大婚时的红帐,转头,熟悉的女人靠坐在床边玫瑰椅中。
“你醒了。”
闻蝉扶他坐起来。
端来床边早已煎好的药。
边喂边道:“身上我给你擦过了,事情陆英也跟我讲了,还有哪里难受吗?”
不对。
含着满口苦涩药汤,谢云章直觉不对。
寻常妇人若遇上这种事,定是又惊又怕,疑心丈夫与花娘有什么首尾,又痛恨旁人算计自己的丈夫。
反观眼前,他的妻子。
是不是,太过镇静了些?
“头晕。”药汤咽下,他气息虚浮。
闻蝉将碗放了,又来扶他躺下,“那就歇息吧,也不早了。明日可要告假?”
谢云章:“……不必。”
第二日回家,他特地在内院院墙下等了一等。
陆英很快被叫来。
“昨日,你是怎么同她说的?”他疑心是陆英通风报信,或是说漏了嘴。
“属……奴婢照您吩咐,全推到那位檀大人头上了。”
见男人面有疑色,她立刻看向那个新来的小厮,“昨日回府,他就坐在前室,应当都听见了!”
谢云章唤了声:“阿烈。”
阿烈便点点头,“她的确是照您吩咐说的。”
这下他更不明白了。
既然滴水不漏,为何夫人一点不心疼自己?
“她白日里……”
还想再问些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你们做什么呢!”
是他那气势汹汹,却缺点心眼的妻妹。
谢云章低声吩咐:“你们先下去。”
收拾好神情,才转身面对她。
“妻妹有事?”
李缨对昨日陆英的说法本就存疑,不过她疑心的是,要么那花娘成了事,要么什么算计彻头彻尾就是骗人的。
指不定,是他自己偷腥怕被抓,才编了那样一出戏。
“我自然有事,我问你,昨日你在那小月楼,究竟有没有碰别的女人?”
应付他,谢云章手到擒来。
微微敛下眉目道:“我不过一时大意,受人所害,妻妹何必这般疑心揣度。”
留在腹中的半句是:若疑心揣度的是夫人,那就好了。
“少来,”李缨有些信了,却故意别开眼,“我就是看她平时心眼挺多,脾气挺大,遇上你的事,却有些晕头转向的。”
“你也别当她好欺负,如今我刚好在你家住着,别叫我抓住你的把柄!”
她说话不客气,谢云章却无半分波澜。
“好,我知道了。”
临走时,李缨又带着怀疑将他上下打量一番。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那个角落。
在远处暗中观察的秦嬷嬷这才走出来。
虽没听清两人说什么,可这孤男寡女,依依惜别的情态,何须多言!
她拳头一捶掌心,“主母大喜啊!”
朝云轩。
闻蝉照旧请了李缨一同用晚膳,却被李缨给拒绝了,便照往常将晚膳设在主屋内。
谢云章食不知味。
闻蝉话也很少。
“夫人可是……在生我的气?”
闻蝉筷尖定了定,“我气什么?”
“昨夜那样的场合,出入烟花之地也并非我所愿,夫人若恼,冲我发火便是。”
好一招以退为进。
闻蝉盯着面前深邃俊朗的面庞,看了又看。
还真是挺会演的。
若她没被骗到过,一定要信了。
“我不怪你。”
“那为何从昨夜到今日,夫人都对我漠不关心?”
“是我把你接回来,叫人给你煎药,伺候你安安心心睡了一夜,我何时不关心了?”
该做的事一件没少,这是真的。似乎只是……
不上套?
反倒他这将计就计的人等急了,若再拖两日,此事或许就轻描淡写揭过去了!
他极力不将心绪袒露到面上,闻蝉却不放过他任何一点神色变化。
她忽然又问:“昨日宴上,究竟是何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