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月的一番解释教导下，徐文钥当着她的面拨通了穆奕北的电话。
简单交流后，穆奕北就给出了当初她做过安排的相关人员的名单和联系方式，并答应徐文钥会在今天之内下达通知，让这些人在最短的时间内逐一和他对接。
至于见面方式、商谈内容，穆奕北一个字都没问。
看着挂完电话有些出神的徐文钥，龙月抬手在男友眼前扫了扫。“回过神啦！”
徐文钥脑中的思绪复杂，他掩去纠结，侧身转头对上她满载笑意的眼睛。“就，这么简单吗？”
“对啊。” 将正在感慨的男友收入眼中，龙月止不住地笑出声来。“bug，当你走到一定的高度，很多事情都没有你想象的难了。”
她想了想，举了一个简单的例子。
“比如一个县级的干部。当他一句话就能影响当地的经济政策的时候，即使他不贪污，不受贿，政治清明，他和他的家人也会在日常生活上顺遂起来。”
“究其原因，正是因为人是一种社会属性的生物。”
龙月放松身体靠在椅子上往后移动了一点，双脚则搭在办公桌上，脚丫子自得地摇了摇。
“当你身居高位，下位者就会自然而然地开始为你着想。你的家人可以去县里最好的医院就医，最好的病房会为你开放，最好的医生也会有时间和你预约看诊。你的孩子会就读最好的学校，老师和善、校长仁爱。”
“瞧，你什么都没有要求，也什么命令也没有下达，但总有人会这么做。”
龙月的视线对上徐文钥若有所思的眼眸，为他的理解能力由衷开心。
“所以，越是高位者，所需要考虑的事情就越简单。”
“分配资源，实现结果。以及，不论过程如何，接受所有你做出的选择，以及由这些选择延伸出的结果。”
她伸手牵住徐文钥的手，得到了男友的回望和回握。满目星光中，龙月将徐文钥也映入眼瞳内。
“bug，在我这里，家人，拥有最高等级的权限。我们在哥哥姐姐那边，也是一样的。已然接纳，便是共享所有。”
龙月的细心解释让徐文钥若有所悟。
“已然接纳，共享所有。。。”他咀嚼着这八个字，眼中的光也是慢慢的亮起来。
或许，他以后真的需要重新考虑思维的出发点。
这时候，龙月也没有再做打扰。
任由男友自行思考发散，她只是牵着对方的手不放开，感受肌肤上的温软，在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掌心的温度乐中放松身体躺进办公椅深处。
。。。。。。
目送徐文钥离开忙事去，龙月也打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她依然呆在小办公室里，人却从办公椅的位置转移到了落地窗前的懒人沙发上。掏出手机慢悠悠地看了眼时间，稍作估算，她拨通了谢允菲的电话。
“hello 谢允菲。你那边进度怎么样？确定晚上就开始吧？”
“嗯，已经跟阿雷哥约好了。” 轻柔恬静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在和龙月、徐文钥分开后，她回到办公室，来来回回给自己打了好几次气，终于鼓足勇气向王雷发起了晚饭邀请。
龙月点头，对这位队友的喜人进度表示满意。“那就好，那待会你把晚饭地点和时间发给我。我们到时候随机应变。”
“你们，也去吗？” 谢允菲回应的声音有点小惊讶。
“当然。” 龙月不明白对方有什么好奇怪的。“既然做了计划，那就要看看现场执行进度如何，方便做实时调整。”
“不过你不用担心，主要还是以你发挥为主。我和bug会避开你们，也顺便约个会咯。”
“哦。” 谢允菲稍一犹豫就接受了龙月的建议。
心想龙月他们在，也算是一种打气和支持。
“另外，我给你约了造型和服装。你记得5点到楼下的房车里哦。
龙月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安排，赶忙告诉谢允菲。
她差一点都忘了这么一回事了。
谢允菲却觉得有点太正式了。
龙月驳回她的意见。“忘记是谁说过的，爱情战场上，衣服和妆容就是女性参战的盔甲。我友情提供，你花点时间享受就是了。”
说罢不再谈这事，转而和谢允菲提起今晚预计的聊天内容。
“你打算晚上和王雷聊什么呢？提不提那个‘天降’？”
对后者龙月还是很感兴趣的。
“我也不知道。。。以前坐一起就是聊聊生活，现在，话题更少了。前几次直接就是简单吃了个饭聊了几句就各自回家了。”
谢允菲带着淡淡愁绪的声音在龙月耳边响起，伴随着她埋进懒人沙发里的身体蠕动了下，调整了个更舒适的姿势。
“要这么算，再过久一点，你们是连联系都会断了吧？”
龙月轻轻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提醒对方。“再找不到连接点，那就彻底没辙了。”
“我也不想的。但是我面对他的时候，也是真的不知道要聊什么。”
谢允菲也是很苦恼。这种烦闷的情绪透过话筒一一传达给了龙月。
“我们之前在不同的城市，所在的行业也不一样，我，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了。龙月姐你当时是怎么和文钥哥哥有话聊的呢？”
“游戏呀。” 龙月给电话里的苦难队友划重点。
“你要追人，当然要找对方感兴趣的点聊嘛。”
“他们玩游戏，那你叫他带你玩呀。不过得找个自己也感兴趣的游戏。毕竟，真正喜欢这一行的，对你的真心喜欢和无心敷衍可是分得很清楚的。”
龙月在沙发上扭了扭，手里的手机摩挲了下沙发表面，发出一串无意义的杂音。
但这不影响谢允菲凝神倾听。
她甚至已经坐在办公桌前，一手笔一手本子记着笔记，听着龙月的声音继续传过来。
“有了共同话题，那聊天不就是很自然的么。然后偶尔再给他找点事做，让自己欠他人情，那不就可以借着人情有来有往了？”
说着说着，龙月就想起了自己和徐文钥的有来有往，不由地笑起来。
谢允菲也没有忽略这阵笑，心念一动，也是被带动的勾起唇角。
“龙月姐，这算是，已验证且保真么？”
“哈哈哈哈，当然。对了，我想起来，要是真没话聊，你还可以提我，王雷对我可是不大感冒。你要是说我欺负你，那他少不得要多问的。”
谢允菲没有接受龙月的新提议。
时间就这么在两人的聊天中过去了。
龙月称赞了一番谢允菲的行动并祝愿她一切顺利后挂断了电话。
思考一番后，她从懒人沙发上又爬起来，走了几步找到自己的小黑包，掏出了ipad再次打开被徐文钥保存住的图。
电容笔拿在手里，龙月心无波澜地在画图上找到“干扰王雷”这一行，面无表情地用软件中的橡皮擦功能擦出一小片空白。
眉心微微皱起一个小凸起，她顺着空白的位置往下看，找到了“穆家分家”四个字，犹豫着要划掉的时候手上动作又是一顿。
抬头环视一圈办公室的环境，将自己在徐文钥最开始入职使用的20多平的小办公室里到处都是的痕迹尽收眼底。
她垂首再次看向ipad，任由纤细的睫毛遮去眸中的些许情绪，手上的电容笔在上面画了个小星星的符号后，彻底停笔。
“这次，让我见识下，你的融入进度吧，bug。” 将ipad上的图片重新保存，龙月勾起唇角，眼中流露出期待的目光。
。。。。。。
徐文钥匆匆返回大办公室的时候，张、李两位助理已经等在办公桌旁多时。
等他入座，两人分别将再次细化的资料一左一右地摆在徐文钥面前的桌面上。
两位助理对视一眼，李助理微微点了一下头，推了下右边的文件袋，优先禀报。
“这几天我们收集到了更多的关于王雷先生的信息，可以确定他在不短的时间内和季清保持着联系，不过，单查其个人和家庭成员的账户情况，并未有大额不明汇款明细。目前最大的问题，还是卡在关键性证据上。”
在他说话间，徐文钥已经熟练打开了文件袋详细阅读起来。
文字的信息其实很短，只有薄薄的三页纸，他很快就读完了。只是他拿起纸袋时就感觉到了沉甸甸的重量，可见袋子里不只是文件这么简单。
他看完文件后放在桌子上，将文件袋倒转，一大摞一大摞的照片随之倾泻而出。
这动作没有影响到李助理的汇报，甚至在这些照片被倒出来后，李助理很是顺利地从这一大堆的照片中找到了他想让徐文钥仔细查看的照片。
这些被特地分离出来的照片里，尽数拍摄的是王雷和季清见面的照片。
有些在咖啡厅，有些则是在omg俱乐部的会议室内，大多也都只有两人。
“王雷先生和季清近段时间依然保持着比较频繁地单独见面。故而还是建议保持对王雷先生的评估。” 李助理在说出最后的结论时，也不断借着眼角的余光留意徐文钥的面色。
王雷之于徐文钥的好友身份，他们这些做助理的也都是很清楚的。
这次的证据虽然没有明确肯定王雷有问题，但其揭露出的过多往来，使得矛头直直指向了最糟糕的方向。
可惜，李助的动作毫无帮助，
徐文钥的脸上没有发现好友秘密的动容，只有平静如水的镇定。
见状李助理偏头给了张助一个眼色，闭上嘴巴收回关注，凝神以待徐文钥的吩咐。
张助理收到了同事的提醒，抬头瞄了一眼正一张一张看着照片的徐文钥，回以一个眨眼，暂时也没有出声。
时间在“沙沙”的翻阅声中过去，徐文钥的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钟他就看完了所有的照片，并有条不紊地将这一大堆的照片尽数装回纸袋中封存，只留下了那三张文件资料在桌上。
他抬眸望向张助理，在对方回望过来的时候点了一下头，示意属下可以继续了。
张助理收到提示后嘴皮子很是快速地行动起来。
“除了王雷先生的信息，这里还找到了藏的比较深的另一条线。”
张助理上交的文件袋里，纸质资料更多，照片也有，但只有三四张。
他在一张拍摄咖啡店的角落的照片上点出了一个半张脸的年轻人。“这人，跟季清只接触过一次，但季清面对他的时候，十分地恭敬。我们怀疑，这就是季清背后的人之一。”
“这是谁？” 徐文钥拿起照片细细辨认着照片上的人的五官，对比自己记忆中的面孔，毫无收获。
他正等着张助回复，却没想等了好一会，张助竟然没有回答。
徐文钥放下照片看向张助理，眉头纠结成一团，眉宇间是疑惑和不悦。
却见张助理此时一脸凝重，犹豫地想开口却又心有顾忌地闭了嘴。
“到底是谁？说！” 徐文钥的言语中已经戴上怒意。心里却有些沉了沉。
他知道，如果不是碰到了棘手的人物，张助理是不会有这样的表现的。
“是。。。” 张助理有些紧张地咽了几口口水，在徐文钥颇具威压的注视下，终于还是低下头避开老板的视线，喏喏地吐出了结果。
“是穆家分家，掌权人最小的儿子，穆梓轩。”
徐文钥听到“穆”姓，很明显的眼神放空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假赛和涉赌，竟然还会跟穆家扯上关系。
尽管张助理提到的只是穆家分家，甚至只是个没有继承权的小儿子，但，他也知道，有时候，一笔是写不出两个“穆”字的。
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冷静一会，让脑中不断涌出的复杂情绪冷静一下。
再次睁开眼，徐文钥眸中的繁复已经沉淀下来。他轻吐出一口气，先是翻看了剩下的几张照片，而后开始逐字阅读更厚一些的文件资料。
很快，二十多分钟在两位助理的沉默中再次过去，徐文钥捏了捏眉心舒缓一下用眼过度的疲倦，总算是对查到的涉及穆家分家的情况掌握了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