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
龙月的手彻底离开键盘的时候，屏幕上的红绿色块的比例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
原先占据压倒性地位、甚至几乎就要将绿色吞没的红色数据流在转瞬间就被凭空出现的绿色数据流给包裹在其中。
不断有绿色的节点犹如星星之火一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加入大军，像极了华国曾经掀起的那场经典大战，揭开了反攻白客联盟的序幕。
在大爷爷的面前，在龙月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操作下，绿色数据流稳扎稳打夺回了大半的江山后，突然又改变了战斗的风格，将大半的红色数据又切割成了数个小块，直接启动了暴力吞噬。
正如龙月所说的，找到契机，一切都将结束。
“没意思了。”
她突然开口，转头对着大爷爷抱怨了一声，“我还以为能有多天才，搞半天是扎堆pk，亏我还期待了很久。”
“你做了什么？”大爷爷皱着的眉还是没有松开。老人知道，危机已经解除，但看着龙月的神色，他总觉得还有不对劲的地方。
“我借鉴他们的灵感，将投放到暗网的病毒进行了内部提炼，然后将他们丢到了花旗国那边去，同时进行暴力指令叠加，刚好攻破了其中一个白客的电脑。”
龙月解释了自己的一些操作。
老人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那暗网那边呢？”
“‘马’病毒我不是才做的么，还没怎么做监控指令，所以我把对它的控制松开了，换言之，那边失控了。”龙月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什么！暗网那边可是涉及到不同国家的网络线，你所谓的‘失控’，是。。。”大爷爷大惊失色，再也坐不住了。
“安了安了。我用蠕虫病毒储存了相关资料，也就是出点乱子，我一会就整理好。”眼见老人神色严肃地就要打电话，龙月她直接手一抬，顺走了对方的手机，并将老人再次按在了座位上。
“我现在就弄，你别打电话了。”边说边将手机放到电脑屏幕前，她开始再次敲起键盘来。
大爷爷看着龙月这一套习以为常的拆东墙补西墙的操作，和优哉游哉的表情，脑子就是一震，头疼的同时也耳鸣起来。
也顾不得自己的电话，老人按着太阳穴就是质问：
“小月亮，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从打从一开始就算好了要放开暗网这条线？你明知道现有的防护能力是拦不住花旗国那边，却还是没有动手补救。你到底想干什么？”
龙月没有回应，只是在输入代码的同时转头看了老人一眼，又收回视线。
这个时候，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慢慢走过了凌晨三点。
办公室里的灯光依然亮如白昼，坐在办公桌前的两人也是清醒万分。
只不过，一个是玩得正开心，另一个却是心中焦虑万分。
“其实我也不想干什么。”龙月没有忽略大爷爷的问题。
“我好久没这么痛痛快快地玩过了。就是刚刚来了个灵感，想试着做一款将当前已有的攻击指令相结合的组合式病毒群，然后借用白客和暗网一起试验，咳，不是，磨砺一下它的攻击性和异变性。”
她一边现场研发着疑似杀毒软件的代码，另一边脑子里则在推敲着病毒群组合的代码结构，同时回答着老人。
“十分钟到了，红客已经陆续入场。刚刚金月已经发现他们了。防护这块我不用再操心了。趁着权限还在，再让我玩一会吧。”
龙月说着，唇角的弧度就没消失过。
她盯着屏幕，手上的动作不停，也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大爷爷按着太阳穴的手僵住了。
龙月这话的意思，公然违背了她十分钟前的承诺。
“小月亮，红客入场，你该停下来了。”老人试着稳住声音提醒龙月。
却换来她的一个瞥眼，和一抹狡猾的笑。
“但是现在暗网不是出问题了么？我要是退场了，你们打算怎么收场呢？红客，主要是抗衡花旗国那边的呢。我可不好意思把自己的工作丢给他们。”
她在老人面前彻底笑开。
“我就再玩一小会，好不容易有这么多黑客出现，不拿来用一下，太可惜啦。借我磨磨刀，很快的。”
大爷爷可不相信龙月。
所谓的一小会，可能带来的影响绝对远远超出预期。
“小月亮！好，既然你要担起暗网的工作，那白泽的权限先交回。同时，针对刚刚暗网出现的失控，明天提交一份检讨书给我。”
老人放下按摩太阳穴的手看向龙月，眉头深锁，声音也低沉下来。
见她没搭理自己，大爷爷的视线扫过了放在她面前的，属于自己的手机，就要上前拿走。
却被她一把按住。
龙月仍然没有转过头去看大爷爷。
她左手维持着敲代码的动作，右手则按住老人的手机，一边看着屏幕一边说：“不要着急，还有时间。你再多休息一会咯。”
“你。。。”大爷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所有情绪，也没有抢回手机的意思，只是再次沉下声音，和龙月核对了一次她的意思。“你确定，要继续玩下去？”
没想到老人竟然没有更多的动作了，这样异常的情况立刻得到了龙月的重视。
只见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也不再看着屏幕，而是终于将视线移到了坐着的老人身上。
在仔细将老人上下打量了一遍，龙月发现对方诡异地镇静了下来，竟真的毫不在意自己此刻的越权行为。
她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的安排，确定自己并没有在各个环节中出错后，压下疑惑，很是自信地肯定了自己的活动。
“当然，我要再玩一会。”
“好。你玩。”老人这次回得很干脆，单看其表情，竟然也没那么严肃了，反而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放任了龙月的一切随意行动。
可这样的举动，却让她不安起来。
作为一个和自己共处了14年的人，正如老人太过熟悉她一般，她也太了解老人。这位可不是省油的灯。
一时间，龙月打代码的手都停了下来。
一老一少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
直到老者的电话响了起来。
龙月瞥了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不可见。眼睛转了转，她用余光留意了一下身边人的情绪。
没有发现任何情绪波动，她任由手机继续响了一会后，递给了老人。
看着递到面前的白皙指尖捏着的手机，老人不动声色接过，直接免提接起了电话。
对方一开口，就让龙月的脸色变了。
“大爷爷，打扰您了，请问你们工作结束了吗？ 小月亮回去休息了么？”龙月极其熟悉的、徐文钥的声音从话筒中传了出来，低沉带着磁性的嗓音在空旷的工作室内尤其震动人心，特别是龙月的心。
“徐小子呀，没事，不打扰，我们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大爷爷刚开口，龙月的视线就转到他身上，直瞪瞪地看着他。
“我们正准备各自回去休息呢。小月亮的电话也还在充电中，她就在我旁边呢，你等等，我把手机给她。”
在龙月完全失了笑意的死人眼注视下，大爷爷将电话又递回给她，还特意抬了抬，示意她赶紧回应。
暗自咬了下后槽牙，她粗暴地夺过手机，狠狠瞪了一眼老人，清了清喉咙，说出的话十足的活泼。
“bug，是我。你怎么会给大爷爷打电话？”龙月一手手机和男友聊着天，另一只手则从靠着办公椅的背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将故意关机的手机重新开机。
“啊，我看了下我的手机，这会已经有二十多度电了，我也正准备要给你打电话呢。”
听见龙月回应，徐文钥在话筒中发出了一个“呼”的气音，人似乎也随之松懈下来。
“没事就好。我这里结束后就一直想联系你，结果你电话却一直显示‘关机中’。我有点担心。。。幸好大爷爷主动联系上了我，说你正在忙着应对，手机又没电了。让我过十五分钟后再打一次。”
“原来是这样啊。。。”龙月一听就知道，自己果然是忽略了一些事情。垂眸看向手机，她知道，今天是没得玩了。“你那边怎么样了？”
“比赛结束了，官方和主持人宣布情况特殊、颁奖典礼延后，将在12小时内给予后续处理。我们现在都回到了酒店了。”徐文钥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这边的状况，继续追问女友那边。
“我看国内时间都快三点半了，你先赶紧去休息吧。我们明天再聊。”
“啊，我还好。今天情况特殊嘛，这会红客都还在忙。”龙月听着男友的关心，眼睛也扫了一下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确实接近凌晨三点半了。
“哦，我知道，大爷爷有跟我提过了，你扛了大半夜了，多谢他们来接班，刚好换你去休息。住的地方听说不远，不知道条件怎么样，你能住得惯吗？”
听到这里，龙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一脸轻松的老人，实在忍不住地向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但嘴里还得继续和男友开心聊天。
“别担心啦bug，休息的地方就是照着我的喜欢布置的。”
“那就好。那你赶紧去休息吧，到了住的地方拍个照给我看看。”徐文钥就怕女友不习惯，特地交代了一句。
“啊？”龙月的语气中带上了惊讶。
“大爷爷说之前你就睡得不舒服。所以我有点担心，想确认下。”
“他说的！”三个字说得语气有些重，龙月紧急调整了音调，顺便咽下了后半截的脏话。
无声吸了一口气，她平缓了一下情绪，不想让徐文钥发现自己的异样，还特意打了个哈欠回应男友：“那你等我下，我先挂了，待会我在给你打回去。”
“好。”
眼见男友应允，龙月挂断了电话反手就是一个丢手机的动作，把不属于自己的手机还给了原主人。
“你到底什么时候联系上bug的！”她难得有些气急败坏。
明明算的好好的，竟然被人一招绝杀，龙月实在有点咽不下去这口气啊。
大爷爷这会已经是一脸笑容，一层又一层的褶子都盖不住他的轻松和愉悦。
“就在你直愣愣地盯着笔记本电脑看，我绕着你转圈后。”老人的语气中也洋溢着舒坦。
“那时候我觉得哪里奇怪，但一直想不出来，直到我绕着你转圈，看到你背后压着的手机时，我才终于后知后觉。”
老人说着，抬眸对上龙月冒火的眼睛，继续补充。
“按照常理，电竞场那边折腾完，你理应要和徐文钥通电话才是，可你没有。我试着打过你的电话，关机。我可记得，刚刚徐文钥打过来你开免提给我看的时候，电量可是93%。后面你就知道了。”
在龙月饱含怒意的冷凝注视下，大爷爷心态很稳，一点没带担心地提醒她：“收拾收拾吧，不是还要给徐小子拍照吗？”
“呵，呵呵呵。”理清楚了其中的来龙去脉，龙月气到笑起来。她半捂住脸，收回了盯着老人的视线。“好吧，这次，算你赢了。金月！”
【主人，我在。请告知指令。】
“单方面断开与白泽的所有联系，关闭全面辅助功能，持续进行全网监察并记录防火墙的攻防记录情况，结束。”
【指令已收到。断开与白泽的联系，倒计时：3,2,1，确定已断开联系。全面辅助功能已关闭。】
听着金月的命令执行，龙月在大爷爷的注视下，同步中止了所有特殊代码的指令输入。
一分钟不到，除了最右边的一个电脑屏幕还亮着，其余所有屏幕全部变为黑屏状态。
她没在意老人的不解，只是指了指那个亮着的屏幕交代道，“这里正在执行的是蠕虫病毒的信息转换指令。暗网那边的骚动我都平掉了，你再等个半小时，就能看到所有收集到的暗网的资料了。”
“你竟然都做完了！”大爷爷脸上先是一愣，而后变成又惊又喜。他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个惊喜的结果。
“我说过了，我的工作我会做的！”龙月却是一脸的烦躁。
可烦躁归烦躁，她还是做出了回应。“总之，这些东西应该能够帮助华国就这次电竞游戏的黑客袭击占住一点主动权了。你们看着办吧。我走了。”
“可暗网那边，怎么会那么快就平息？”大爷爷却还没有打算放过她，径直追问。
“因为我提前做好了‘马’的杀毒软件。我说了，我准备好了的。”龙月边说边往外走，已经连待在这里的一丁点的心情都没了。
走到一半，她还是觉得气不大顺，再次转头皱眉对着老人放狠话。“下次，我绝对不会给你机会去联系bug了。走着瞧！”
言罢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