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初将温阮的计划简要说明。
陆宴听完,慢条斯理地盛了碗汤推到她面前:“玫瑰香氛的事好解决。”
他取出手机划了几下,“我让林逸换掉就是。”
“不。”温念初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让她总。”
陆宴挑眉,没错过她眼中的微光,心下一软,随即会意:“将计就计?”
*
与此同时。
温薄言独自坐在自己公寓的落地窗前,手中的威士忌杯里冰块早已融化。
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着一份加密的调查报告——温阮近半年的所有行踪、通话记录、资金往来,全都清清楚楚地列在上面。
越看越烦。
温薄言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中的烦躁。
报告里那些冰冷的数字和照片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温阮频繁出入酒吧的记录,她账户来路不明的转账,还有那些与陌生男子的秘密会面,每一桩每一件,都与他记忆中那个天真烂漫的妹妹相去甚远。
“怎么会这样……”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手机屏幕。
屏保还是去年的照片,照片里温阮挽着他的手臂,笑容甜美如初。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母亲发来的消息:“阮阮说今晚不回家吃饭了,你爸也不在家,你回来陪妈妈吧。”
温薄言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许久,最终只回了个“好”字。
他起身走到书柜前,从最底层抽出一本旧相册。
翻开泛黄的页面,那时候温阮刚被接回温家,
那时的阮阮会为一只受伤的小鸟哭泣,会把自己的糖果分给街边的流浪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纯真的妹妹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温薄言的手指轻轻抚过相册里那些照片。
照片上的温阮穿着高中校服,站在温家大门前,怀里紧紧抱着一只破旧的布偶熊,眼神里满是怯生生的不安。
那是她刚被接回温家的第一天。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年阮阮刚十七岁,原生家庭遭受那样的变故,父母无奈之下将她接到温家。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温家开始变得鸡飞狗跳,平时懂事乖巧的念初,因为阮阮的到来,变得愈发不可理喻。
可是明明,阮阮也很无辜。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温阮时的场景——瘦小的女孩躲在父亲身后,校服洗得发白,却干净整洁。
“阮阮,这是你哥哥。”父亲推着女孩向前。
温阮低着头,声音细如蚊呐:“哥哥好……”
他至今记得那双紧紧攥着布偶熊的手,指节都泛了白。
相册翻到下一页,是温阮高中运动会的照片。
她穿着运动服,在女子接力赛中第一个冲过终点,看台上的他激动地站起来欢呼,他当时用手肘碰了碰一旁的念初,后者黑着脸坐在原地,动也没动。
他觉得有些扫兴,索性没理她,继续为阮阮欢呼。
那时候的阮阮,眼睛里有光。
也是从那次之后,她叫他的时候,也不再一句是生疏的“哥哥”,而且有了情感。
再往后翻,是温阮十八岁生日。
她穿着他送的白色连衣裙,在蛋糕前许愿时偷偷抹眼泪。
那是她第一次在温家过生日,按照温家传统给她办了成人礼,可惜……
温薄言的目光停留在照片中温阮手腕上,那里隐约可见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念初嫉妒阮阮,在成人礼上故意用烟头烫伤了她的手腕,当时他还因为这件事斥责了念初,还罚了念初关禁闭。
他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念初就没有一天让她省心过,细数下来,都是她欺负阮阮的证据。
“哥哥,你会一直对我好吗?”记忆中,温阮曾这样问过他,那时她刚考上大学。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好像是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傻丫头,你是我妹妹啊。”
酒劲上涌,温薄言猛地合上相册。
现在的温阮,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怯生生的女孩。她学会了利用自己的柔弱,学会了算计,甚至学会了伤害别人。
可这一切,难道不正是温家给她的吗?
给了她锦衣玉食,却从未真正给过她安全感;教她名媛礼仪,却没人教她如何正确表达不安与嫉妒。
温薄言深吸一口气,合上相册,他发呆似的盯着某一处。
他在纠结一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温志远。
如果说了,父亲肯定会生气,若是怪罪到阮阮身上,他不忍心。
要是不说,任由这丫头胡来,恐怕会酿成大祸。
她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此。
都是这些年,他们给她的安全感不够。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温阮发来的自拍。
照片里的她对着镜头比着剪刀手,背景似乎是某家高档餐厅。附言写着:“哥,给你带了最爱的提拉米苏~”
阮阮被软禁了两周之后,他于心不忍,去求了父亲,费了不少口舌终于说动他,允许阮阮出去。
这丫头就是贪玩的性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温薄言看着这条消息,会心一笑:“少喝点酒,早点回家。”
发完又立刻补了一句:“有什么事,哥都在。”
有时间,他要亲自去找温阮谈一谈。
这些事总归是她做错了,如果她愿意收手,他拼尽全力也会护她周全。
无论如何,那终究是他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妹妹啊。
回到温家,果然只有乔芳书一人,她等了温薄言很久,此时见到人回来,很欣喜地招呼着他,但也不免有些抱怨,“你爸最近也太忙了,总是睡在公司,阮阮那孩子最近也忙着工作,念初……”
说到念初,她停顿了一下。
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这丝无奈当然没谈过温薄言的眼睛,他懂母亲的无奈,他对这个妹妹也是一点办法没有。
吃饭见,乔芳书说起另一件事。
“刚才你爸来电话说,明晚陆家要来商量婚事。”
陆行简一顿。
陆家此前一直对这个姻缘不满意,现在说要来“商量”,多半是想让温家放弃。
乔芳书当然也知道他考虑的这些,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