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空旷的沙坑旁,午后的阳光炽热地烘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干燥的气息。
封于修静静地躺在沙坑之中,双眼紧闭,整个人仿佛与这沙地融为一体,陷入了一种深沉的静谧。
他身上那件略显破旧的迷彩服,随着胸腔有节奏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显得那么深沉而缓慢,像是在努力从这炎热的空气中汲取着微薄的力量。
此刻的他,宛如一只暂时蛰伏的猛虎,在这片刻的宁静中,竭尽全力地将那已经被透支到极限的体能一点点地恢复过来。
成才满心的不甘,也躺在不远处的沙坑之中,他的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紧紧地盯着封于修。
原本,在他的预想中,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和独特的战术,必然是第一个冲过终点的。
为了这场至关重要的较量,他甚至还别出心裁地想出了闭着眼睛往前冲的独特战术,满心以为胜券在握。
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第二颗震爆炸弹轰然爆发的那一瞬间,封于修如同鬼魅一般,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迅猛地从他身旁掠过,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超过了他,稳稳地站在了终点的位置。
那一刻,成才的心中仿佛被重锤狠狠地击中,震惊、不甘、愤怒等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下榕树村只有我一个天才!你处处不如我,凭什么可以逆转人生!”成才的心中充满了愤懑与不解,他的内心在不停地咆哮着。
在他的记忆里,封于修不过是一个从小就被人揍到大的可怜虫,在村里受尽了欺负和嘲笑。
按照常理,这样的人以后最多也就是成为下榕树村守村人那样平凡的存在,永远无法摆脱命运的束缚。
可如今,封于修在入伍之后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变成了一个让成才都感到陌生和敬畏的狠角色。
短短几年时间,封于修的变化犹如从地底攀升至天际,巨大得让成才难以接受,也让他对自己的自信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半个小时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齐桓那带着笑意的身影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他的声音格外温和,仿佛带着一种能让人放松警惕的魔力:“诸位兵王,起来吃饭了。”
然而,这温和的语气,却让这些刚刚从疲惫中苏醒过来的军官们心中涌起了一丝不安,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那诡异的宁静。
“报告!”拓永刚第一个站起身来,大声喊道,他的声音中带着忐忑。
所有人的目光也在这一刻齐刷刷地投向了齐桓,那座曾经让他们腿肚子发软的楼,此刻仿佛成了他们心中的一个阴影,挥之不去。
齐桓微微瞥了他一眼,简单地吐出一个字:“说。”
“请问需要爬楼吗?”拓永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所有人的目光也在这一刻齐刷刷地投向了齐桓,那座曾经让他们腿肚子发软的楼,此刻仿佛成了他们心中的一个阴影,挥之不去。
齐桓面无表情,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冷漠:“所有人,立正!目标食堂,齐步走!”
听到这个命令,拓永刚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迅速地瞥了一眼吴哲,虽然不敢在队伍中说话,但还是忍不住卖弄地挤了挤眼睛,仿佛在向吴哲炫耀着自己的幸运,没有扣分。
封于修则是静静地看了一眼齐桓,从他那平静的眼神中,封于修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恶意。
他心中明白,第一天来到老a,之前所经历的那些所谓的强队训练,不过是小菜一碟,根本不足以让这些在万千人中脱颖而出的兵王们心生胆怯。
而老a的目的,显然是要在第一天就将他们身上的傲气彻底打压下去,让他们明白这里的训练究竟有多么残酷。
“小心点,这老a憋着坏呢。”吴哲目视前方,嘴唇微微动了动,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封于修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这个被称为天之骄子的吴哲,心中涌起了一丝疑惑。
在他看来,吴哲身上集合了许多优良的品质,既没有拓永刚那让人讨厌的傲慢,也没有成才那自私自利的狭隘。
他就像是一个完美的存在,无畏、和善且温和,这让封于修很难理解,为何这些美好的品质会如此集中地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
当所有人重新回到食堂的那一刻,封于修的目光猛地一缩。
原本放在桌上的餐盒,此刻竟然变成了红色的洗脸盆。
而在这洗脸盆中,装着今天的午餐,有香气四溢的炒肉,还有白白胖胖的馒头。
袁朗看着这群人的表情,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摆了摆手说道:“今天啊,我也是刚刚得知的,食堂采购了一批新鲜的蔬菜,这不……今天的午餐是小炒肉蒜薹,龙虾蒜泥,这可都是硬菜。”
那从红色洗脸盆中散发出来的诱人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食堂,哪怕是那些原本并不觉得饿的人,也都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都尝尝啊!”袁朗抬手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亲切。
齐桓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所有人,就位!”
四十二个受训队员整齐划一地站在了各自的座位上,目视前方,神情严肃。
“端起!”随着齐桓的一声令下,队员们纷纷伸出双手,紧紧地抱着盆,使劲地闻了闻那扑鼻的香气。
“香吧?”袁朗温和地问道,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
“报告,香得很!”23号大声地回答道,声音中充满了兴奋。
袁朗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食堂中回荡:“今天风不错,而且太阳也大,晒了一天了。”
他莫名其妙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随后便看向了众人,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齐桓立刻心领神会,大声命令道:“所有人,端着饭盆下楼!”
“我就说屠夫跟魔鬼不可能让我们安生吃饭的,看着吧,从第一天来的时候我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拓永刚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
他实在想不明白,眼前如此美味的饭菜,虽然比不上他们空军平日里的伙食,但好歹也算是一道佳肴,为什么就不能让他们安安稳稳地吃一顿呢?
封于修则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中的饭盆,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沉稳和冷静。
他知道,老a的训练从来都不会按常理出牌。
唯独成才,自从从爆炸场出来后,就一直憋着一股劲。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执着,心中暗暗发誓:“我一定能留在最后,绝对的!”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一旦回去,回到那个让他厌恶的草原五班会是怎样的下场。
他已经写信告诉了自己的父亲,自己要去更高的山峰,要成为一名军官,成为父亲心中那个前呼后拥、无比荣耀的存在。
所以,他绝对不能回去,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他都要咬牙坚持下去。
他们心中明白,这才是第一天,哪怕是让他们去做原子弹近距离引爆员,他们也得咬着牙上。
因为如果连第一天都坚持不下来,回去之后根本无法向自己和他人交代。
“我已经看开了,就算让我们跑步吃,倒立吃都行。”
“我不信他能整死我!”
有人发了狠,语气中充满了决绝和勇气。
他们都憋着一股子气,等待着袁朗究竟能把这吃饭玩出什么花样来。
然而,接下来的场景却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呕!!!!!!!”
“我操!!!!!”
食堂中顿时响起了一片呕吐声,所有人都端着饭盆,大口大口地吐着。
那发了狠的成才更是捂着嘴巴,浓郁的浑浊物从他的鼻腔中喷涌而出,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拓永刚甚至蜷缩着身子,全身上下不停地抖动着,脸上充满了痛苦和恐惧。
除了封于修之外,所有人都趴在地上,吐得昏天黑地。
而袁朗和齐桓则戴着防毒面罩,站在一个八米乘八米的粪坑旁边,手中拿着工具,不停地搅动着。
这个粪坑中的粪便是老a大队积攒了整整一周的,经过今天一天的暴晒,再加上他们的搅动,那股刺鼻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哪怕是在五百米之外,都能让人感到嗓子一阵刺痛。
站在粪坑边缘,那股味道更是让人眼睛都睁不开,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刺痛着眼球,辣得让人无法忍受。
吴哲捂着嘴巴和喉咙,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呼喊,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我以为他是一个恶人,没有想到这是一个魔鬼!比任何魔鬼都变态的魔鬼!”
“我以前听说过这种玩意,可都是去茅坑啊,谁来这么大的???”另一个队员也大声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齐桓缓缓站起身,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严厉和冷酷,声音冷厉地开口说道:“兵王们,知道这是什么吗?我来告诉你们,这就是极端环境下的生存!大粪怎么了?以后上了战场,你们身边是尸体!!!腐烂爬着蛆虫的尸体,你要饿死了,手中有发霉的饭,吃不吃?”
“吃才能活下去!!”他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众人的耳边回荡,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打着众人的心灵。
“现在,所有人端着盆,蹲坐在这座大粪坑的边缘吃饭!这是你们的考验!”齐桓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他的命令不容置疑。
有人刚刚站起身,便瞬间又趴在了地上,不停地摇着头,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不行不行,我一站起来就觉得辣眼睛,这玩意就好像有实体一样,直接冲进了我的眼珠子里面!”
齐桓目光冰凉,手中的勺子舀了满满的一碗走向了这群兵王。
“哎哎哎哎哎…………所有人下意识的后退。”
齐桓在原地站立,“现在马上去蹲着!否则我把这一马勺的粪灌进你的嘴里!”
吴哲咬着牙,“报告!”
“说!”齐桓调转方向,剧烈的动作让那大粪逸散出来了一点,顿时味道充斥袭来。
吴哲觉得天都塌了,颤声抗议,“这不是训练的必要!想要极端环境,也不用这么极端,没有任何战役可以在大粪面前进食!”
齐桓拧了拧脖子,防毒面具下的眼眸变成阴冷,“你是说没有人在现代战争中做到吗?”
“不是!”吴哲双手紧握饭盆,“我们受不了!”
齐桓冷笑一声,“给你三秒钟时间,要么蹲着过去,要么老子让你下去洗个澡!”
语罢,周围冲出来了一群老a虎视眈眈的盯着吴哲。
看着那至少有三米深的粪坑,吴哲的天才,他的勇气彻地消失了。
这要是被丢下去,比死都难受啊。
那里面还他妈的有蛆啊!
“我来!”
这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声带都在颤抖。
于是,众人看着吴哲一边干呕一边走向了粪坑。
齐桓目光看向其他人。
“走!闭上眼睛,就当我们在踏青了!”
“想想先人的苦难,这点折磨算什么。”
他们各自说服自己的心里。
封于修咧开嘴,大摇大摆蹲在边缘,看着浑浊的粪坑,端着盆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曾经他在尖沙咀的下水道里面生活了三天,头上是飞虎队的巡逻,地下是死老鼠跟污水。
那里面的东西残留了十多年了,可不仅仅是辣眼睛可以比拟的。
成才刚刚给自己做好了准备,猛然看见封于修大口大口吃着饭,一瞬间脸上出现了呆滞,紧接着捂着嘴巴。
“呕!”
拓永刚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吃……”
“我就当没看见,哎……我就没看见!”有人捏着鼻子狂吃了起来,可吃两口觉得咽喉上涌,将口中的东西吐了出来。
落在了面前的粪坑上,顿时溅起了一滩浑浊黄色的液体。
袁朗目光淡然的盯着这群兵王。
他的目光始终在封于修,吴哲,拓永刚三人身上游动。
看见封于修已经吃完了,并且站起身的时候,他明显有些愣住了。
甚至开始怀疑了自己是不是在特种部队。
封于修的档案他是看了不止十遍的,他的家庭,成分,甚至从小到大的经历都了然如掌。
可就是这么一个从河南山村里面来的农村的娃,为何能有如此耐人的心魄。
他更像是一个老兵,一个极为老练的兵。
“吃完了可以回宿舍了,晚上八点最后一次训练开始。”
袁朗的笑容让这些兵王生出了绝望。
他们甚至觉得今天这一天的时间,比之前一年都要来的漫长。
晚上依旧是早上的那样,只不过没有在增加什么项目。
就是平平无奇的晚间睡觉之前的热身,起码袁朗是这样说的。
到了晚上九点半,袁朗看在这群只有尸体的兵王,顿时脸色发冷,“还兵王,你们就是这样当兵王的?这点训练任务,我说实话只是第一天最轻松的时候。”
“丢死人了,兵王!”
袁朗从怀着掏出一根烟点上,舒坦的吐出一口烟圈,“都去睡吧,你们这群尸体!上去睡吧。”
他转身离开。
当所有人喘了一口气觉得已经可以了。
齐桓又从黑暗冒了出来,笑眯眯的看在他们,“看见没有?那边的红色脸盆,这就是你们以后吃饭的家伙了。谁要是丢了,以后吃饭用手抓着吃。”
“各就位,去拿回自己的饭盒!”
每一个饭盒上面都有数字,倒也不会混乱。
只是被下午的大粪烘干了,这会上面还有残留的味道。
齐桓目光阴沉,“特种部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的,你们要比平常人更加强大,心理素质变成钢铁锻造!”
“现在,所有人去宿舍接热水,洗脚睡觉!”
“报告!”
齐桓目光一扫,“18说!”
18号沉声,“我们没有洗脚盆。”
他们才来了一天,说是洗漱用品,除了牙膏牙刷香皂外,并没有其他的洗漱用品了。
齐桓露出笑容,“你们手中的就是,以后洗脸洗脚吃饭都用这个。而且每日必须泡脚!”
这一句话下来,所有人脸色变成了狰狞的阴沉。
这也太恶心了。
齐桓笑道:“男人就该这样克服一切,没听说一句话吗?好男儿,一条巾,从头到胯不嫌脏。你们又不是大姑娘家家的,现在去泡脚,否则扣五分!”
所有人似乎被打了霜的茄子,呆呆的支撑着身子往上挪移。
他们拖着沉重的步伐,仿佛每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那红色的脸盆此刻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们的手臂酸痛不已。
可他们知道,在老a,这仅仅是开始。
有的队员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暗暗咒骂着这变态的训练方式,可他们也清楚,自己既然选择了来到这里,就必须要承受这一切。
成才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不适,一步一步地朝着宿舍走去。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父亲那期待的眼神,他告诉自己,不能让父亲失望,不能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
他要在老a坚持下去,要成为那个让父亲骄傲的人。
绝对不能在村里一直被许痞子压着。
他爹才是村长,才是下榕树最有种的男人。
吴哲走在队伍的中间,他的脸上依旧带着一丝痛苦的表情。
他的心中虽然对这种训练方式充满了不满,但他也明白,作为一名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
他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心态,试图让自己接受这一切。
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个残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拓永刚则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当他们终于回到宿舍,接好了热水,准备泡脚的时候,那股从红色脸盆中散发出来的味道再次让他们感到一阵恶心。
可他们没有一个人敢违抗命令,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将脚伸进了脸盆中。
热水接触到他们疲惫的双脚,原本应该是一种舒适的感觉,可此刻,他们却只觉得反胃。
因为明天这就是他们的饭盒。
等所有人泡完脚后,齐桓这才离开。
封于修倒是若有所思的望着楼下,如果接下来的三个月都是这样,那么老a的训练方法也太枯燥了。
“所有人,熄灯睡觉!”
齐桓破锣嗓子在楼下咆哮怒吼。
“上床上床!”成才连忙爬了上去躺在床上。
拓永刚直接将自己脱了一个精光,“妈的,疼死我了,睡觉睡觉!”
吴哲瞥了一眼,“你还裸睡啊?”
“不裸睡,睡不着,习惯了,上了战场我也裸睡去!”拓永刚挪了挪侧身呼呼大睡。
封于修盯着黑暗沉默了许久。
吴哲出声,“42,怎么想的?”
封于修摇了摇头,“还没结束。”
吴哲仔细想了想,顿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