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吗?”魏迟星眸转圜,“我听说吃红糖醪糟会好些,我……待会儿去给你做些。”
“嗯!”邱予初点头。
“好!”魏迟起身出去。
“不好了!公子!”小二无比焦急的声音异常刺耳。
邱予初面色一凛,望向魏迟,魏迟同样疑惑不解,连忙打开房门。
“公子,不好了!林员外的儿子带人闯进城郊老窑,把老伯打伤,烧了老窑!”小二才得到的消息,忙不迭地跑来找邱予初。
“什么?”邱予初拍案而起,引得腹中一阵剧痛。
魏迟跨步上前扶住她:“你刚好些,别动气,我去。”
“不,走吧!”邱予初抿了抿唇,跟随魏迟往外走。
马车疾驰,一路颠簸。
“小二,再快些!”邱予初催促。
“是!”小二握紧缰绳,朝着马背甩了几鞭子。
马车速度更快了,剧烈的颠簸,让邱予初小腹异常疼痛,无奈捂住,深吸一口气缓解。
魏迟眉眼紧皱,挪动位置,一把揽住邱予初的腰身,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别动,这样可以减少颠簸,若是长久颠簸恐怕会出血更多。”
小腹中的痛楚确实比刚刚强烈许多,一波接一波袭来,邱予初有些承受不住,索性不再乱动。
魏迟双臂环抱住邱予初,直起身子,减缓了些许颠簸。
“公子!到了!”一个猛烈的刹车,魏迟早有防备,往后仰了些许,不至于跌落出去。
“走!”魏迟率先跳下车,抱着邱予初站稳。
城郊老窑院子内,忽地,一阵狂风卷地而起,飞沙走石间,老窑处涌起滚滚浓烟,顿时火光冲天。
初时,烟缕丝丝缕缕,张牙舞爪地攀上苍穹。
“滋滋”声乍起,火势骤起,血盆大口般吞噬一切。
火舌蜿蜒而上,瞬间将老窑窑身缠绕,连带旁边的树干炸裂,松脂飞溅。
低矮灌木丛,火苗一蹿数丈,连成一片汹涌的火海,所经之处,寸草不留。
旁边的几间房屋,瞬间燃起,屋内的彩瓷散落一地,噼里啪啦,被火烧得扭曲变形,在熊熊烈火中付之一炬。
“老伯呢?”滚滚而来的热浪扑面而来,灼热异常,邱予初以手挡脸,“老伯呢?”
“老伯在老窑那边!”小二四处寻找,发现了踪迹。
“走!”邱予初往老窑跑去,魏迟紧跟其后。
“老伯!”
“老伯……”
“你在哪儿?”一波强一波的热浪滚滚而来,迷了双眼,呼喊声都被气浪掩埋。
“老伯在哪里啊?”邱予初内心一紧,掌心都是汗。
“别着急,我去找!你在这别乱动!”魏迟轻拍邱予初的肩膀,转身跑到老窑周边,寻找老伯的身影。
“老伯!”
“老伯……”
“老伯,你在哪儿?”
邱予初双手捧到嘴边,做喇叭状收音。
“呜呜……我的彩瓷啊!”不远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邱予初眸色深沉,继续喊道:“老伯!老伯。”
“老天爷!我的彩瓷啊!”老伯的声音越发清晰,邱予初循声奔跑,终于在老窑的旁边角落找到老伯。
“老伯!”魏迟上前把老伯抱在怀中。
邱予初眼神一冷,老伯刚刚趴着的位置是一滩血迹,触目惊心。
他的脸上满是青紫痕迹,此刻异常激动的眼中全是癫狂。
老伯自顾自地哭嚎:“老天爷,你这是要绝的我的路啊!”
“老伯,不要灰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窑没有了,我们可以再建,彩瓷可以再烧!”邱予初心中忐忑不安。
老伯眼神无焦点,目光凝在空中,置若罔闻地哀诉:“我一生向善,并未做过有损阴德之事,为何要这样对我?”
“哈哈哈哈……”半晌,老伯又仰天长啸。
突如其来的的笑声,吓了邱予初一跳,眸中盛满担忧。
下一瞬,老伯如离弦之箭,直冲火海,嘴里嚷着:“彩瓷,我的彩瓷!”
“老伯!”邱予初大骇,惊恐一抓,奈何距离太远,与老伯的衣袖擦肩而过。
魏迟起身奋力奔过去,可惜老伯终究快了一步,跑进了烈火炎炎的老窑。
下一瞬,支离破碎的老窑不堪负,“轰……”的一声塌在魏迟脚边。
“老伯!”
“老伯!”
两声痛彻心扉的叫喊淹没在轰然坍塌的老窑之下。
熊熊烈火映照亮半边天,漫漫灰尘一圈又一圈,已然看不清老窑原来的模样。
“来人!”邱予初眸中燃起的滚滚恨意与火光相映照,足以闪烁黑夜。
邱予初掏出骨笛吹出一阵悦耳的哨声。
“属下在!长公主!”
下一瞬,自官道方向飞来一批黑衣人,半跪着俯首待命。
“把这个给当地知州,让他来郊外见我!”邱予初自袖中掏出玉牌扔给为首的黑衣人。
“是!”
“另外三人去给我查林子双所做伤天害理之事的罪证,地契、房契、行贿记录都可。”邱予初眸色森冷,尽是杀气。
“是!”
“十人去找人煽动受害者家属,威逼利诱皆可,让他们去府衙告御状!”邱予初咬牙切齿。
“剩余的人去周士郎家让他马上去林家告发。”
“是!”
一瞬间,十几名黑衣人应声而动,四处奔散不见了。
邱予初眉眼紧皱,若是她早点排派出暗卫保护老伯,是不是就不会造此横祸了。
“如此一来,你就会暴露身份!”魏迟踱步到邱予初身侧,面色溢满担忧之色。
邱予初微微摇头,事到如今,顾不得那么多了。
此仇滔天,她势要让林子双一家为他们的无知和狠毒付出最大的代价!
转身望着化为灰烬的老窑,黑尘漫天,拾级而上,其中肯定有老伯影子。
邱予初心中默念:老伯,一路走好!彩瓷不会落寞!
彩瓷熠熠生辉,形若瑰宝,定会存于历史长河之中,为后世点亮明灯,留下永存不朽之迹。
残阳如血,暮霭沉沉,城郊的官道上。路旁枯草丛生,瑟瑟凉风呼啸,似乎在不安地簌簌低语。
“走吧!”魏迟知道邱予初心中恨意,走过去揽住的肩膀,“毕竟还病着,要报仇也要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