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荒原 作品

第28章 风声雁影05

三天的新婚假期,对普通人来说相当之短,但对李子荣来说,却十分漫长。

李子荣虽然跟尹玉兰在新居里缠绵,却时刻在担心着林小芳的安危。他虽然给林小芳买足了食物,买了女人的衣裳和生活用品,还留了不少钱,但林小芳独来独往的作派、大大咧咧的性格、嫉恶如仇的禀性,实在是令他放心不下。

尹玉兰要去逛街、购物,李子荣只得寸步不离地陪着。两人逛到夫子庙集市,尹玉兰有些累了,突然提出要到李子荣的杏花公寓的房子里去休息,李子荣心里“咯噔”一下,吓得面色惨白,像雪地里的棉花一样。

“怎么?是不是你的公寓里藏了什么女人,怕被我发现?”尹玉兰顿起疑心。

“我的好姐姐呀!史济美住过的房子,有什么好去的?我在永兴商行做报务员时,都是租的房子住的。”李子荣辩解道。

“你光明正大赢来的房子,为什么不敢住?”尹玉兰理直气壮地说道。

“史济美短命夭折,住他的房子不吉利呀!”李子荣随口胡诌道。

“你整天打打杀杀的,怎么还信这个呀?我不信。”尹玉兰反驳道。

“你不信,所以你是女中豪杰呀!我们家乡都信这个的。”李子荣继续圆谎。

“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想进去看看。看他的房子长什么样。我命硬,去住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尹玉兰执意要去,给李子荣出了一个大难题。

“三个月前的事,姐姐难道就忘了吗?”李子荣灵机一动,突然虚晃一枪。

“三个月前什么事?跟史济美的房子又有什么关系,你别转移话题。”尹玉兰油盐不进,不上李子荣的当。

“是谁密电通知日本帝国间谍之花山口香子,提醒我有危险,不要与顾方城同行,免遭池鱼之祸的?”李子荣反问尹玉兰道。

“你不提我倒忘了。你怎么不听姐的话,不听从山口香子的安排呢?”尹玉兰反过来责问李子荣道。

“我没有不听从山口香子的安排呀!你不知道在邮轮之上发生了什么事,史济美的五六个铁杆死党搜遍邮轮的每一个房间,前后围堵,欲要将我除之而后快。幸亏我发觉得早,设置陷阱,将他们各个击破,扔进大海。不然,你就见不到我了。”李子荣将邮轮上发生的那一幕告诉尹玉兰,令尹玉兰闻之色变。

“弟弟!难为你了。以后姐保护你,再也不让别人欺负你、伤害你。”尹玉兰柔情复发,十分怜爱地安抚李子荣道。

“那你还去不去史济美的破屋了?”李子荣趁机打蛇随杆上。

“当然要去呀!我是你们李家的媳妇,怎么着也得认认家门吧。”尹玉兰伸出纤纤玉手,摸了摸李子荣的后脑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臭男人的狗窝,你真的受得了么?”李子荣吓唬尹玉兰道。

“自已男人的味道,我喜欢还来不及呢!当然受得了呀。”尹玉兰并未上当。

“那好吧。我先去买个口罩,然后再给你买一块头巾。”李子荣故弄玄虚。

“买口罩和头巾干什么呀?”尹玉兰疑惑不解地询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请吧,尹副处长!”李子荣像绅士一样伸了伸手。

“讨厌!又不是在办公室,那么正经干什么?下班之后,姐、玉兰、老婆,三选一,你挑一个叫叫。”尹玉兰抱住李子荣的胳膊,撒娇道。

“叫姐呢?那是以前叫的。叫玉兰呢?显得不够尊重……”李子荣斟酌着。

“那就叫老婆吧!”尹玉兰接过李子荣的话,飞快地抢答道。

“这个……不大好吧。你现在年轻漂亮,叫老婆不是把你叫老了吗?不妥不妥。”李子荣摇了摇头,否决了尹玉兰的建议。

“老婆不是老了叫的,也没有叫老。始于月老,终于孟婆。这才是老婆的本意。”尹玉兰知识面广,在学识方面,不管李子荣如何努力也难望其项背。

“噢!原来如此。那就叫老婆玉兰姐吧。”李子荣醍醐灌顶、恍然大悟道。

“讨厌!你这不是大杂烩吗?以后,只许你叫我老婆。快叫!我等着听呢。”尹玉兰敲了一下李子荣的脑袋,杏眼圆睁,佯装发怒道。

“老婆……婆……”李子荣故意拖了一个尾音,意思全变了。尹玉兰闭着眼睛正要享受亲昵的称呼,突然明白过来,挥起手袋要打李子荣。李子荣大笑着机灵地逃开。尹玉兰穿着高跟鞋,追不上李子荣,只得蹲在地上,真生气了。

李子荣悄悄绕到尹玉兰的身后,趁尹玉兰不备,猛地伸出双臂,将她抱了起来。尹玉兰眉开眼笑,夸张地大叫起来。“小老公!坏老公!臭老公!快把我放下来。哈哈哈哈……”尹玉兰花枝乱颤,心花怒放。

爱的迷惑,可以让人放松戒备心理。这是李子荣在日本特高课总部学到的理论知识,用中国话说叫“美人计”。李子荣第一次用在尹玉兰身上,十分凑效。

在前往杏花公寓的途中,李子荣与尹玉兰一路高调秀恩爱,引起了沿途路人的注目。李子荣这么做的目的,是想惊动林小芳,让她赶紧躲避。 林小芳似乎并未关注街上的动静,也许她睡着了,也许她已经离开……

来到杏花公寓楼前,李子荣放下尹玉兰,特意绕到旁边的杂货铺,买了一只口罩,一块红色头巾。

尹玉兰也不询问,心中暗自猜想,自已的小老公又要给她制造什么惊喜呢?

李子荣来到杏花公寓305号自已的房间,站在门外抡起拳头响亮地捶门。

“你回自已的家,不掏钥匙开门进去,还敲什么门呢?难道屋里有人吗?”尹玉兰疑惑不解地询问道。

“史济美的鬼魂和你手下那些冤死的、屈死的、枉死的、白死的、不得好死的小鬼们听着!李大爷带着老婆回来了。你们快快回避吧。不然,李大爷就会让你们做鬼都不得安生。阿门!”李子荣像道士念咒一般,一本正经地念叨着。

“嗳?小老公!你搞错了吧。你念的是中国的咒,怎么颂的是西方的经?”尹玉兰一边笑着一边提醒李子荣道。

“史济美和他的那些死党们向往的是美国和西方的生活,颂中国的经他们听不懂。”李子荣为了拖延时间,故意胡诌道。

“看你搞什么鬼!哈哈哈哈……”尹玉兰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在屋内睡觉的林小芳被门外的剧情吓得花容失色。这个李子荣搞什么鬼?竟然把敌人带到家里来了。林小芳来不急细想,只好打开窗户,翻身跳到窗外,一手趴着阳台边缘的雨板,一手抱着下水道水管。

李子荣折腾了一番,估计林小芳已经躲好了,便掏出刚买的口罩,戴在尹玉兰的眼睛上,又将红色的头巾盖在尹玉兰的头上。

“你这是搞什么?”尹玉兰大为不解地询问道。

“按我们老家的风俗,新娘子第一次进门,要盖红盖头。你盖上了红盖头,就可以正式进李家的门了。”李子荣做好这一切,才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李子荣快速朝屋内看了一眼,没有看见林小芳,便牵着尹玉兰的手进入房间。

尹玉兰的眼睛被口罩蒙着,手被李子荣牵着,身子只能顺着李子荣的行走轨迹被动的移动着。李子荣看见打开的窗户,便装着打开窗户的样子,对尹玉兰说道:“房间里臭气薰天的,我把窗户打开,让新鲜空气进来。免得薰坏了我老婆。”

林小芳凌乱的衣物和女人用品放在床上一角,李子荣一手牵着尹玉兰,另一只手卷起床单和林小芳的衣物,转身扔到窗外。

“小老公!你牵着我转来转去的,这又是什么风俗呢?”尹玉兰转了几圈,头脑有些发晕,忍不住发问道。

“这叫东走走,西走走,幸福美满、长长久久!”李子荣油嘴滑舌道。

“小老公!我听说新娘子入了洞房第一件事就是坐床。我要坐床!”尹玉兰用另一只手摸索到床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上去。顺手把李子荣也拉到床上来。

“噫?这床上怎么没有床单?你的床单呢?”尹玉兰摘下头巾,取下口罩,摸了摸床上的床垫,十分惊讶地询问李子荣道。

“送到洗衣房去洗了呀!我早就对你说过,我这里乱糟糟的,不适合你来居住,你偏偏要来,我拗不过你,只好带你来咯。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吧。”李子荣放开尹玉兰的手,撒起娇来。

“这是什么呀?”尹玉兰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东西。

李子荣顺着尹玉兰的纤纤玉指看去,看见床头柜上摆着一只女人的玉手镯。那是林小芳在匆忙翻窗之前落下的。

李子荣的脸色突然变了。千防万防,还是露出了破绽。

“说说呀!你的房间,怎么会有女人的东西?别跟我说这是你用来化装成女人、男扮女装的道具。”尹玉兰的语气开始变得犀利起来。

这本来是李子荣准备用来搪塞的话,却被尹玉兰先入为主给堵死了。

“这怎么会是我用来化装的道具呢?这是我奶奶留给我的念想。”李子荣拿起床头柜上的玉手镯,托在掌心,深情地凝视:“这是我奶奶嫁给我爷爷时唯一的嫁妆。奶奶跟我分别时,将玉手镯从手腕上取下来,交到我手上,再三嘱咐我,一定要戴在她孙子媳妇的手腕上。”

李子荣轻轻地捉住尹玉兰的手,将玉手镯戴在尹玉兰的左手腕上。

“老婆!你知道为什么要把玉手镯戴在你的左手腕上呀?”李子荣神秘地说。

“为什么呀?这也有讲究吗?”尹玉兰惊喜交加地询问道。

李子荣小声地在尹玉兰耳边说了一句“男左女右”的悄悄话。尹玉兰粉嫩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通红,她轻轻地挥起玉拳,在李子荣的心口温柔地敲了一下。

“希望你不要辜负奶奶的厚望和重托。”李子荣顺势捉住尹玉兰的手,在她的手心挠痒痒。

尹玉兰依偎在李子荣怀里,无限感慨地抚摸着手腕上的玉手镯,眼里噙着泪花,哽咽着说:“奶奶!谢谢您。孙子媳妇一定不负您的重望,为李家延续香火。”

“我去拿床单,再给你买一些女人的日常用品。”李子荣从床上起身说道。

“不用买了。我们回新家去吧,这里以后也不用再来了,毕竟是史济美住过的房子,可能会给我们带来隐患。过几天寻个好价钱把房子卖掉。”尹玉兰起身追上李子荣,挽着李子荣的胳膊,走出了305房间。

林小芳听到李子荣锁上房门、下楼梯的脚步音,才从窗外翻了进来。

“好你个李子荣!来大城市这几年变坏了。说起瞎话来一套一套的,哄得那个骚女人迷迷糊糊的。哎呀!我的玉手镯不见了,那可是我妈留给我的传家宝。李子荣!你一定得给我还回来。”林小芳一边查找东西,一边自言自语道。

李子荣与尹玉兰来到楼下,看见一地的女人衣物、生活用品和床单,两个乞丐正在那里争夺。

乞丐甲说:“这是我先看到的,你跟我抢什么抢?臭叫化子,滚一边去!”

乞丐乙说:“这是我先捡到的,你跟我抢什么抢?该滚一边去的是你!”

“哎呀!这是谁家小两口吵架?把衣物都扔到楼下了。”李子荣感慨地说道。

“我怎么感觉像是你家里掉下来的东西呢?”尹玉兰试探性地旁敲侧击道。

“我才不会跟我家老婆吵架呢!”李子荣瞪了一眼争抢衣物的乞丐,转身把尹玉兰扶上一辆黄包车,自已也跟着坐了上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杏花公寓。

三天婚假一晃就过去了,尹玉兰与李子荣似乎还未醒过神来,就又要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去了。他们朝夕相处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天,却感情大增,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大有意犹未尽之欢、缠绵悱恻之意。两人又同在调查局上班,虽然一个在情报处,一个在电讯股,但属同一个部门,想要见面方便之极。尹玉兰想见李子荣了,就随便找了个工作上的由头到电讯股去见李子荣。可李子荣好像有意回避尹玉兰似的,他回电讯股上班的第一天便带领侦听组,驾着无线电侦听监测车,到南京市各个区域去监测中共地下电台发出的无线电波。

“开回去!再围绕火车站四周转一圈,这个区域时有可疑信号发出。”李子荣一边用左手捂住耳机,一边用右手在纸上记录着电码,嘴里不停地吩咐司机道。

“股长!火车站区域人员复杂,时常有军警封锁,更有调查局和复兴社的暗探、行动队员出没,中共的地下电台不可能选择在这个危险区域布点吧。”两个随车的侦听组员中,有一个经验丰富的侦听员十分疑惑地询问李子荣道。

“你都能想到这一点,难道中共地下情报人员想不到吗?他们不按常理出牌,往往就是在我们认为最不可能的情况下,把重要情报发出去了。越是我们以前疏忽的地方,越要仔细监测。”李子荣以长官的严厉口吻训斥道。

“长官教训得是!”侦听员不再言语,戴上耳机,继续认真监听。

其实,李子荣这么虚晃一枪,在火车站附近区域反复监测,往返折腾,正是为安全送走林小芳而铺设道路。

林小芳大闹中央饭店之后,南京各个站口、码头都增加了岗哨,各处的警察和侦缉队的暗探对离开南京的人群盘查得也格外严密。林小芳想要乘火车离开南京,前往上海,难度系数确实不小。好在通缉令上只有林小芳的身高和背影,面像和五官并不清晰,这对她的安全离开是一大利好。

无线电监测车开到夫子庙街区附近,李子荣吩咐两名侦听员和司机到就近的餐馆去吃饭,自已找了个借口溜回了杏花公寓。

李子荣来到305房门前,学了两声猫叫,前后左右瞄了一眼,然后掏出钥匙快速开门进入房间,却见林小芳正准备跳窗,忍俊不禁,“噗呲”一声笑了。

“好你个李子荣!不是说你这儿没人来么?怎么尽出幺蛾子?还自已带着你那骚婆娘来捉弄我,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林小芳压低音量,喝斥李子荣道。

“我不是提前给你发出警报了么?谁知道你的反应那么慢,留下一屋子的破绽。培训你的那位教官不会是王叔叔吧?他跟顾方城可是在苏联契卡特工学校深造过的顶级特工,怎么可能带出你这么笨的学生呢?”李子荣一脸疑惑地反问道。

“谁知道你搞突然袭击呀?我当时正在睡觉,你也不发个信号。哪知道你们那么快就开门进来了?没有被你们按在床上就不错了。你还怨我?把我的手镯还给我!那可是我妈留给我的嫁妆。”林小芳嘟着嘴埋怨道。

“当时那种情况我发不出信号。我大声敲门的反常举动,难道比学猫叫不更明显吗?王叔叔说过,任务虽然重要,但如果命都没了,还怎么完成任务呢?命重要还是手镯重要?先把命保住了,手镯会回来的。以后我一定还给你,加倍补偿你。时间紧迫,你赶快收拾一下,我马上送你回上海。”李子荣提醒林小芳道。

“你准备怎么送我回上海呢?坐火车还是坐船?”林小芳立马兴奋起来。

“坐火车走!不过,车站有你的通缉令,你得化装。”李子荣拿出剪刀说道。

“怎么化装?难道你要把我化装成男人?不要!我从生下来,我妈就没有剪过我的头发。”林小芳盯着李子荣手里的剪刀,瑟瑟发抖地说道。

“看来你还算机灵!头发剪了,以后还会长出来的。”李子荣趁林小芳扭头准备逃跑之际,一把抓住她的长发,挥起剪刀,“咔嚓”一声剪为两截。

“李子荣!我跟你没完。总有一天,我会为我的头发报仇的。”林小芳盯着被李子荣剪下的乌黑的头发,嘴里嘟囔着,眼里噙满了泪花。

“面具就不用戴了。在你的嘴唇上贴上一撮小胡子,再涂上一层黄油,戴上礼帽,就没有人能认出原来的你了,不过你还是要小心,毕竟有几名行动队的人见过你的背影和你的长发。不过,你要记住你化装之后的身份,你是调查局特工总部派往上海的特工。你的证件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放在上衣口袋里。”李子荣一边给林小芳贴胡须,一边吩咐她道。

“荣子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啊?”林小芳鼻子一酸,眼泪溢出眼眶。

“你妈的仇要报,我爸的仇要报,很多穷苦人的仇也要报。等报了仇,我们就会再见面了。”李子荣擦去林小芳脸上的泪水,重新给她沫上黄油。

李子荣给林小芳化好装,将屋子收拾干净,不留一丝女人住过的痕迹,才带着林小芳离开。

“你到了火车站,在候车室等着,不要跟警察和侦缉队的人起冲突,等我亲自前来送你上车。”李子荣交代完这句,转身准备离开,林小芳突然从背后紧紧抱住李子荣,久久不肯撒手。李子荣轻轻地拍了拍林小芳的手,慢慢掰开林小芳的手指,不忍心回头,直接朝拐角处马路邪对面餐馆旁的无线电监测车走去。

林小芳转身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拦住一辆黄包车,直奔南京火车站而去。

“兄弟们!你们都吃好了吗?”李子荣向两名侦听组员和司机说道。

“谢谢股长请客,我们都吃好了。”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兄弟们辛苦了。我们到火车站再转一圈,就收队。”李子荣吩咐道。

无线电监测车跟在林小芳的黄包车后面,一路慢悠悠地朝火车站开去。

林小芳先一步到达南京火车站。侦缉队的暗探和行动队的便衣夹杂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着,他们时刻注视着进出火车站人员的背影和五官。

一个警察拦住林小芳,拿着通缉令上的画像与林小芳仔细比对。

“先生!你是哪里人?去上海做什么?”警察盯着林小芳的眼睛盘问道。

“我是哪里人不能告诉你,去上海做什么更不能告诉你。”林小芳瞪了警察一眼,压低嗓音冷冷地说道。

警察“唰”地掏出木匣里的驳壳枪,指着林小芳道:“我看这张通缉令上的画像跟你十分相似,跟我走一趟吧,先生!看你到了警察局还能不能告诉我。”

“我不能跟你走。”林小芳手里捏了一枚边缘磨得锋利的银元,准备下警察手里的枪。林小芳跟着李子荣学会了用银元作暗器,只不过她手里捏的是真银元。

人群中的侦缉队暗探和行动队便衣快速围了过来,把林小芳围在中间。

一个中年男人突然出现在警察与林小芳之间。中年男人伸出右手飞快地下了警察手里的枪,同时又用左手狠狠地扇了警察一记响亮的耳光。

“局座!”侦缉队暗探与行动队便衣认出了这个中年男人,上前来打招呼。中年男人朝他们挥了挥手,侦缉队暗探与行动队便衣马上会意,四下散开。

“这位兄弟的身份不是你想知道就能知道的。”中年男人从林小芳的上衣口袋里掏出调查局特工总部的证件,在警察的眼前晃了晃,然后将证件还给林小芳。

“我们调查局的人还需要向你一个小警察报备吗?跟你们局长说,他有任何不明白的,让他来调查局找我好了。”中年男人说罢,将枪还给被打了耳光的警察,转身陪着林小芳走上站台。这个酷似徐恩曾的中年男人正是李子荣化装的。

林小芳拉了拉帽沿,和李子荣深情对视一眼,转身登上开往上海的火车。

“呜——”随着一声汽笛的长鸣,火车缓缓启动,驶离南京站,向上海开去。李子荣跳下站台,匆匆汇入来来往往的人流里,不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无线电监测车到达火车站广场附近之时,李子荣吩咐司机将车停在一个隐蔽的角落,让两名侦听员在车上继续监听虚无缥缈的无线电波,又找了个借口,说要亲自查找信号之源,便下了车。李子荣辗转来到火车站的厕所间,从身上拿出准备好的化装面具,化装成徐恩曾的模样,直奔站台而去,解了林小芳的危机,并送她上了火车。林小芳刚开始并未认出面前的中年男人就是朝夕相处了十五年的李子荣,当李子荣开口说话时,林小芳才认出他,心里顿觉一阵暖流涌遍全身。

林小芳安全回到上海。上海匣北区地下联络站的负责人狠狠地训了林小芳一通,并向她传达了上级党组织对她的处罚决定。

“白莲花同志!你不听组织安排,擅自行动,破坏了组织条令,给其他战线上的同志造成了困扰,经上级党组织调查决定,给予你记大过一次的处罚,调你离开上海情报站,前往北平从事情报工作。此命令下达之日起,即刻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