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赵氏摇摇欲坠,整个人都陷入了对人性的迷茫。
护国公捋着胡子,沉声问:“现在证人也有了,赃物也有了,冯大人还是赶紧将他们全都收押了吧。”
冯大人应声,看向周伶伶的方向,见周伶伶没有意见,便准备安排下去。
“等等。”
温婉不咸不淡的说:“急什么,这还没查清楚呢,就要抓走我们老夫人,是欺负咱们将军没在府中,咱们一群女眷好欺负?”
护国公冷笑,“人证物证俱在,这还不算查清楚?”
温婉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她缓缓走到周伶伶面前。
“王爷,他们口口声声说,这毒是从我将军府找出来的,那我且问,毒在何处?”
护国公一愣,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周伶伶却是个老实孩子,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锦囊,“不就在这儿吗?”
温婉轻笑一声,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高高举起锦囊。
“你们说这是剧毒?”
众人不解。
只见她将锦囊打开,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摊开在众人面前,又朗声道:“可我若是说它不是呢?”
话音落,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打开锦囊将里面的粉末倒入口中。
“你干什么?”
“你疯了!”
“不要破坏证物!”
“那可是剧毒!”
异口同声的声音响起,在场所有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
温婉却邪魅的舔了舔唇,还拿锦帕擦了擦嘴,笑得花枝乱颤。
“你们紧张什么,这锦囊里装着的,不过是我前些日子从胡商手中买的密霜而已。”
她装模作样的叹气,状似疑惑的看向春娘。
“密霜吃多了蛀牙,老夫人便说了我几句,还让人把我的密霜都收走了。我就偷偷藏了那么一点儿,又觉得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所以把密霜藏在了老夫人的佛龛里。”
她又故作俏皮的对老夫人眨眨眼。
“老夫人,那密霜就在您眼皮子底下,您都没发现,我是不是很聪明?”
老夫人原本以为今日的将军府是难逃一劫了,却没想到峰回路转,这个被她瞧不起的小妾,竟然在绝境处来了这么一手。
即便往日再不待见温婉,此刻,在老夫人眼中,温婉看起来也是最顺眼的。
“聪明!”老夫人激动得险些破音,“你自是最机灵的。”
温婉把玩着手中的锦囊,蹲在春娘面前,眸光禁不住带了些许惋惜。
“春娘,你是我在将军府里,唯一的小姐妹,你知道吗?”
到了这个份儿上,春娘也不再伪装恐惧了。
从她的谎言被当场拆穿的那一刻,她就没了活路。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悻悻的笑了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终究只垂下眸子,一声不吭。
连一句解释也不屑给。
温婉的眼眶不自觉的红了一瞬。
再抬头的时候,她目光坚定,“阿贵,把将军府人员名册拿出来。”
众人不明所以,只见阿贵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本册子交到了温婉的手上。
温婉将册子翻开,念道:“春娘,原名胡小鱼,临邱城人士,由前工部侍郎张煊赠送入府。”
念到一半,她抬头对护国公笑了,“哦,对了,国公大人,张煊应该和您相熟吧。要不是三个月前张煊因贪污入狱,如今,您和张煊应该已经成了儿女亲家了吧。”
也不知道温婉的话里,哪一句戳中了护国公的要害。护国公突然一惊,神情差点儿没绷住。
他僵硬着表情,勉强冷静下来,“你什么意思?张煊是前工部侍郎,都是在朝为官,我们有过接触有何稀奇?至于儿女亲家之说,那都是不知情的人随意猜测,我们两家不过泛泛之交而已。”
他的否认,温婉丝毫不意外。
官场上的人,惯会趋利避害。
树倒猢狲散,往日称兄道弟的世交,如今出了事,就变成泛泛之交了。
温婉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国公爷,您这话就说得介外了,您死去的女儿肚子里,不是有张家的骨肉吗?”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护国公怒而暴起,指着温婉的鼻子骂道:“贱婢!你信口开河,竟然污我死去女儿的清白,我今天不一剑斩了你,就不配为人父!”
护国公怒气冲冲,抢过一旁侍卫腰间的长刀,举刀就要砍温婉。
周伶伶赶紧大吼一声,“放肆!”
跟随周伶伶的宫廷侍卫立刻上前,将护国公拦下。
温婉轻叹一声,“国公爷,我有没有信口开河,你心知肚明。我既然敢把这件事说出来,自然也是有证据。”
阿贵满脸得意,赶紧屁颠屁颠的将怀中的几张证词拿了出来。
温婉接过后,将证词递给了周
伶伶。
周伶伶匆匆翻完,又交给大理寺卿冯大人。
冯大人看完,难掩震惊,再看温婉的时候,眼中就充满了佩服。
“这些,都是你查的?”
温婉浅浅应了一声,“这里一共三份证词。一份是护国公管事的证词,证明护国公女儿汪依苓怀有三个月身孕。”
“一份是张煊贴身长随的证词,证明春娘是护国公采买后赠送给了张煊,再借由张煊的手,送进了将军府。”
“还有一份,是护国公女儿被杀当日,曾出入过护国公府中的杀牛匠的证词。证明那把杀死汪依苓的刀,是国公府粗使婆子从他箱子里偷拿走的。粗使婆子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当时杀牛匠看见了,但他没敢说,他毕竟还要在国公府讨活儿干。”
她沉声继续道:“我们查到,张煊独子张贺与汪依苓青梅竹马,自小感情渎深,张煊出事以后,张贺曾经找过汪依苓。”
“以我猜测,张贺是希望护国公伸出援手帮一帮张府,可国公爷不答应,小两口这才打着生米煮成熟饭,先成为一家人,再逼国公出手相帮的打算。”
温婉叹了一声,“可惜啊,国公小姐哪里想得到,和权利比起来,一个女儿算什么?国公爷为了国公府的名声,也为了和张煊划清界限,连亲生女儿也下得去手。”
一席话,说得铿锵有力,说出来的真相,也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