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同时一怔。
杜若放下抱在怀中的岁岁，一脸不解：“王太医，您这是什么意思？”
“诸位请看！”
王太医抬起右手，指向桌上婉婉与杜若滴血验亲的水碗。
大家一起将目光落在他指的水碗，只见水碗内的两滴血水，同样也是融合在一处。
看众人一脸疑惑，王太医主动向众人说明。
“诸位可以看到，沈夫人的血水与这个小姑娘的血水完全相融，和小殿下是完全一样的结果，也就是说这两个孩子都是沈家的孩子。”
“可是……”沈蕴文一脸错愕，“我家明明只有一个妹妹的。”
“王太医。”君潜走到桌边，看看碗中的清水，“你是不是弄错了？”
“看看。”皇后斜一眼桌上水碗，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本宫就说，刚刚几位下定论下得太早了。”
婉婉奸计得逞，上前一步，抓住杜若的手掌。
“娘亲。”
岁岁皱眉，不甘示弱地拉住杜若的另一只手掌。
“这是我的娘亲，不是你的！”
原本以为已经是真相大白，谁想到竟然会闹出这样的结果？
杜若看看岁岁，再看看婉婉，一脸无措地看向王太医。
“王太医，我们沈家明明只有一个亲生女儿，你……你怎么会说两个孩子都是臣妇的女儿呢？”
“王太医！”天子君承安抬手一拍桌案，“事关侯府千金之事，你可知道弄此此事是何后果？”
“皇上恕罪！”王太医急忙，挑起衣袍跪到地上，“微臣只是按照血水相融的结果解读，绝对不敢乱说，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再请其他太医共同判断。”
脚步轻响，宋院判扶着秦北城一起从门外走进来。
“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认亲结果如何，老臣也特意来看看。”
秦北城解释一句，环视一眼四周。
看杜若表情凝重，君潜脸色深沉，秦北城猜到几分，心下暗笑，脸上依旧装出不知情的样子。
“诸位这是怎么了，这认亲还没结束？”
“宋院判，您来的刚好。”王太医正摸不着头绪，看到宋院判进来，立刻向他求助，“您快来看看，这两碗清水中血水，可都是血脉融合之象。”
宋判院走到桌边，装模作样地向两碗水中看了看。
“如何？”君承安问。
事关岁岁和侯府女儿身世，这位一朝天子也是无比急切。
“回皇上，王太医并没有看错，按照清水中血水融合之象推测，这两碗水中的血水主人都是血缘至亲。”
“连宋医判都认同王太医的看法，看来这个结果确实是没有什么异议了。”皇后摇摇头，长叹了口气，“这天下之事，无奇不有，这两个孩子竟然都能与沈夫人血脉相合，连滴血认亲都分辩不出来，想要分出哪个真是沈家千金，只怕是难了。”
“沈夫人可真是命好。”秦北城摇摇头，一脸羡慕，“老夫一个女儿都找到，您这一次就找到两个。”
“娘亲。”婉婉晃晃杜若的胳膊，“现在你相信宁儿没有说谎了吗？”
“娘亲！”岁岁急得眼圈都红了，“岁岁也没有说谎。”
杜若站在两个孩子中间，左右为难。
不光胎记相同，香味相同，甚至连滴血认亲都分不出真假，这让她如何选择。
一向聪慧过人如沈蕴文，此时也是完全没有头绪。
“要不然……”沈蕴文轻咳一声，“再重新验一次？”
“沈公子这又何必呢，若是血水相合，再验一百次还不是一样的结果？”宋判院注视着两个孩子，语气关切，“再说两个孩子都还小，若是一测再测，损伤气血动了元气，只怕得不偿失啊。”
“瞧瞧你们，这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皇后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拉住岁岁和婉婉，将两个孩子拉到一起。
“要本宫说啊，这就是缘分。岁岁和宁儿原本就是师姐妹，又都能与沈夫人合血成亲，既然分不出真假，索性就一起到沈家做一对小姐妹，一起成长，这不是好事吗？皇上，您说呢？”
不等君承安回答，岁岁抬起手掌将皇后的手掌甩开。
“我才不要和她做姐妹！”
小师姐先是偷走自己的玉佩，又想抢走自己的爹娘。
现在还要和自己做姐妹，岁岁哪里愿意。
“沈家只有一个女儿，不可能验出两个。”
君潜站到岁岁身侧，扶住小家伙的肩膀。
“这两个孩子，肯定有一个是假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皇后扬眉，针锋相对，“本宫倒要问问秦王，两个孩子都与沈夫人血脉相融，你说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君潜抬手向婉婉一指：“自然她是假的。”
婉婉哭着抬起脸：“秦王哥哥为什么一直说我是假的，就因为你喜欢岁岁妹妹，不喜欢我吗？”
“是啊，秦王。”皇后立刻帮腔，“本宫知道你喜欢岁岁，可是不能因为你的私心，就非说岁岁是真的，婉婉是假的吧？”
“娘亲！”婉婉哭着抱住杜若，“我不是假的，宁儿不是假的……”
“你别哭啊，等娘亲再问问。”
一向精明如杜若，此刻也有点无措。
安慰婉婉一句，杜若一脸恳切地看向王太医和宋判院。
“二位都是医中圣手，难道就没有别的分辨办法吗？”
宋判院轻轻摇头，“沈夫人，下官是真的没办法啊。”
王太医也是长长叹了口气：“按道理说，两个孩子只应有一个与您血液相融，可是眼下这局面，请恕微臣也无法决断。”
“神仙哥哥。”岁岁转过身，拉住君潜的衣袖，向少年扬起小脸，“沈夫人到底是不是岁岁的娘亲呀？”
师父去世后，君潜就是岁岁最信任的人，自然最信他说的话。
“她就是你的娘亲，错不了。”
君潜深吸口气，合拢手指，将小家伙软软的小手紧握在手心。
“你们都不相信本王的话，对吗？好啊，本王会找到证据，证明这个婉婉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冒牌货！岁岁，我们走！”
拉住岁岁，君潜大步走向殿门。
“岁岁！”
“殿下！”
眼看着君潜带岁岁要走，杜若和沈蕴文同时转身要追。
“娘亲，等等我！”
婉婉哭喊着追过去，一把抱住杜若的小腿，扑摔在地上卖惨。
“娘亲，不要宁儿了吗，娘亲别走……”
杜若被她抱住，无法迈步。
只能先转过身来，将婉婉抱到怀里，向岁岁追过去。
毕竟，真假未分。
两个孩子都有可能是自己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个杜若都心疼。
“殿下，等一下，殿下……”
沈蕴文手提着衣袍，一路急奔。
气喘吁吁地追到殿门处，终于追到君潜和岁岁。
“我知道你心疼岁岁，我也一样，就算岁岁不是我亲妹妹，我也愿意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疼爱。可是现在，滴血认亲都分不出真假，你让我们沈家怎么办，只要岁岁，不要婉婉吗？”
君潜深吸口气，转过脸，墨眸对上沈蕴文的眼睛。
“那个婉婉根本就是假的！”
“好，你说婉婉是假的，证据呢？”
君潜语塞。
眼下，他确实没有有力的证据。
站在君潜身侧的岁岁，仰起小脸注视着沈蕴文。
“桃花哥哥，岁岁没有说过谎骗过人。”
小家伙眼圈通红，大眼睛里满是委屈。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自然想不通这些复杂的事情。
明明以为这次找到亲爹亲娘，小家伙满心欢喜，突然大家又说不知道谁是真是假。
这样的起落，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实在是有点残忍。
沈蕴文低头，对上小家伙那对黑亮如星的大眼睛，胸口里也是心如刀绞。
蹲下身，沈蕴文抬起手掌，轻轻捧住小家伙软软的脸蛋。
“岁岁，哥哥相信你没有说谎。”
这些天与岁岁相处，他早就把小家伙当成亲妹妹一样的存在。
一向深沉的少年，此刻也是双目通红。
得到沈蕴文的认可，岁岁欢喜地弯起唇角。
“谢谢桃花哥哥。”
含着泪向小家伙一笑，沈蕴文伸过手掌牵住小家伙的小手，站起身对上君潜的视线。
“殿下，我会和你一起把事情弄清楚，你能不能让我先把岁岁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