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和小姨笑得合不拢嘴,只有李桥是苦着脸离开。
晚饭吃过后,一家四口看起春晚。
外婆和小姨只看了几个节目就兴致缺缺地各自回房,苏锦一转头,就见沈逾白双眼炯炯地盯着电视,仿佛沙漠里渴了五六天的人突然发现绿洲有水一般,欣喜、贪婪。
苏锦看着他那长而挺翘的睫毛,手痒地去碰了下。
沈逾白扭头看过来,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仿佛盛着漫天的繁星。
苏锦心漏了一拍。
三天了,这张脸一直在她眼前晃,她早就想摸一把了,趁着四下无人,她贼胆肥了,也顾不上什么羞涩,冻得冰凉的小手往沈逾白脸上一摸,像个调戏良家少男的恶女:“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沈逾白愣了愣,笑容荡开,眼底的秋水掀起阵阵涟漪。
他的大手将苏锦的小手包住,下一刻,那只小手如泥鳅一般滑了出来,整个人朝着他压过来,将他撞到沙发背。
他就这般被苏锦一只胳膊围在沙发靠背上。
“不要动,再动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沈逾白瞥了眼她那纤细的手,目光落在她悬在半空的一只脚,顿了下,伸手小心地托住她的鞋底,目光纯良又无辜:“你不要乱来。”
苏锦眯起双眼:“再敢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保证今晚你回得去。”
沈逾白眸光微顿,脸颊温热:“你想怎么样?”
苏锦用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和自己对视,再露出一个邪肆的笑,终于可以将自己多年所学尽数施展出来。
“你逃不掉的,从你遇见我的那一刻开始,你的世界就只能有我。”
“除了我,谁敢碰你一根头发,我就让她后悔出生。”
“你以为我在和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你最好乖一点,否则我不介意用其他方式让你听话。”
那轮廓分明的唇一张一合,好听又撩拨人的声音在耳边萦绕,沈逾白喉头滚动,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弧度。
“不用苏总动手。”
苏锦不满:“你不按剧情走……啊!”
眼睁睁看着被她压住的沈逾白一个翻身,将她笼着躺到沙发上,整个人陷进去,缩成一团。
沈逾白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浑身透着的危险气息让苏锦慌乱地想逃走。
这……这是她那个纯良的少年吗?
“阿锦是想这样吗?”
温热的呼吸触及她的皮肤,皮肤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苏锦下意识伸手挡住他的胸口:“等等,我们还没结婚,你这样可是会辱没我的名节的!”
说到这个,苏锦立刻底气十足,她戳戳沈逾白的胸口:“你可是读圣贤书的人,怎么能做这种失礼的事?”
沈逾白动作一顿,嘴角缓缓上扬:“阿锦,大清亡了。”
苏锦双眼越睁越大:“你你你……这才几天你就学坏了?”
沈逾白笑得眸光潋滟:“电视总不能白看。”
他的手捻起苏锦一缕不听话的刘海,放到其他头发一处,将其整理整齐,方才继续道:“原来男女表达思念的方式除了拥抱,还可亲吻。”
沈逾白笑得儒雅:“真是个美好的时代。”
苏锦惊得嘴唇微张。
他看的那些婆婆妈妈剧到底教了他什么?
眼前的俊脸一点点放大,她能清晰看到他脸上细软的绒毛。
嘴唇覆上一层柔软,温热的,带着一丝荔枝的甜味。
苏锦想,他肯定又偷吃水果糖了。
她鼻子泛酸,眼圈发热,双眼渐渐模糊起来。
沈逾白赶忙退开,慌乱地去擦她的眼角:“对不起,我……”
苏锦双手搂紧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呜咽。
她不敢发出太大声响打搅外婆和小姨,只能咬着沈逾白的毛衣,任由自己情绪失控。
沈逾白不敢动,却慌乱地道歉:“对不起,冒犯阿锦了……对不起……”
苏锦哭着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沈逾白,我很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
“这半年我觉得特别漫长,每一天都很难熬。”
沈逾白浑身僵硬,苏锦的眼泪顺着他身上白色的毛衣缝隙湿了他的秋衣。
他抬起手,环住苏锦的腰,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他道:“我在。”
他真实地在这里。
在她的面前。
苏锦被他一哄,心里更委屈。
她都憋了好多天了,每天晚上醒来都会来客厅看看,见到他长手长脚地缩在沙发上,她才会安心地再回自己房间睡觉。
现在终于将这几天的惶恐发泄出来,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哭得太伤心,连鼻涕都出来了。
苏锦将眼泪鼻涕都蹭到他身上。
不过这么一哭,那些慌乱害怕终于被丢到一边,连因和沈逾白失联大半年而产生的生疏都驱散了。
她终于问出那个问题:“沈逾白,这五年你是怎么过的?”
沈逾白是弓着身子将就她抱着的姿势,这会儿也将头埋到她的肩膀上,声音多了一些砂砾感:“我很忙,很难。”
顿了下,声音更暗哑了几分:“也……很想你……”
苏锦手一下下摸着他的后脑勺:“现在该你哭了。”
沈逾白那些汹涌的情绪就这般被她一句话击退,他闷笑一声:“哭不出来。”
苏锦一下把他推开,双手捧着他的头,不敢置信地盯着他如墨般的眸子:“你不哭不是显得我很傻吗?”
两人四目相对,沈逾白眼底藏着缱绻的笑意,漆黑的眸子仿若要晕开,他低头,啄了眼前心心念念了五年的人的唇。
苏锦一愣:“我是让你哭,不是……”
又啄一口。
苏锦:“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
又啄一口。
苏锦:“你这样显得我很没面子……”
再次啄一口。
苏锦怒了,狠狠推他一把,沈逾白顺着她的力度摔到沙发背上。
她立刻跨坐到他身上,双手捧着他的头,恶狠狠道:“今天我就要用二十五年的观影经验告诉你,看几天电视的经验不值一提!”
苏锦捧着沈逾白的头,狠狠亲了上去。
因为太用力,她的牙磕在他牙上,疼得她一瞬间抽离出来,捂着嘴巴直吸凉气。
沈逾白轻笑出声,握着她的两条胳膊:“很疼吗?”
苏锦眼尾泛红,却还是压低声音:“疼。”
“要找个大夫看看吗?”
苏锦:“那我们得赶紧去,一分钟不到医院它就好了。”
沈逾白眼底噙满笑意。
白色毛衣上密密麻麻的细绒将他脸上硬朗的轮廓中和了一些,仿若他还是那个初见时的少年。
沈逾白,人如其名,比白更白。
可成人的世界并非只有白和黑,容不得一点黑就会过得极难。
而他也不出意外地与整个朝堂对抗,与整个利益集团作对。
“沈逾白,那五年很难熬吧?”
苏锦微凉的指尖轻抚着他的眉心,语气多了几分心疼。
沈逾白将她的两只手抓着,用自己的两只大手包着:“都过去了,阿锦,现在的我宛如在仙境。”
苏锦扯了个笑脸:“姐姐有的是钱,以后姐姐养你,让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沈逾白轻笑一声:“阿锦,我比你大两岁,你该喊逾白哥。”
苏锦:“……”
实在喊不出来。
她一直都比他大两岁,谁知道失联大半年再见面,他反倒比她大两岁了。
她干脆转移话题:“等过完年,我在学校旁边买套房子,我们搬出去住吧?”
沈逾白问道:“阿锦不想念外婆与小姨吗?”
“就是有她们在,我才不能尽情看你的腹肌。”
苏锦顺着看向沈逾白的肚子:“我要出钱养你了,总要得到一点好处吧?”
她很馋他身子好吗。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病弱的少年能长出这么一副好身材。
她光坐在他肚子上,就能感受到他腹部力量感十足的肌肉,手感肯定很好。
沈逾白眸中的笑意深沉了几分:“好。”
苏锦心满意足了,又问他:“沈逾白,马上要跨年了,你有什么想做的,我可以陪你。”
沈逾白眸中的墨色仿若深了几分,浑身散发着一股危险气息,竟生生起身,凑近苏锦,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此言可当真?”
苏锦心惊肉跳地看了一眼外婆和小姨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我们去外面。”
她匆忙爬起来,将羽绒服丢给沈逾白,自己急忙冲回房间,找到身份证和手机,穿好羽绒服,拽着沈逾白的手狗狗祟祟地离开家里,把门关紧。
……
“你的跨年愿望就是放烟花?”
苏锦面无表情地看着沈逾白心满意足抱着的烟花“千里江山”,不甘心地压着口袋里的身份证。
沈逾白道:“电视剧里过年都要放烟花。”
苏锦:“哦。”
回去就把那台破电视砸了。
沈逾白生疏地拆开烟花包装,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引线,在引线发出阵阵白烟时,快步跑到苏锦身边,牵着苏锦略带冰凉的小手,装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
“咻!”
“砰!”
璀璨的烟花燃空,绚丽的光线映照在沈逾白的脸上,更照得他双眸灿若皓月。
“阿锦,千里江山很好看。”
苏锦一顿,转头看向烟花,升入半空的烟花实在夺目。
她高兴地点了下头:“这可是千里江山。”
“比视频里更震撼。”
沈逾白目光灼灼:“我虽失败了,可这个世界终于还是变得如此美好。”
“没有人可以抵挡历史的洪流,你生错了时代。”
苏锦捏了捏沈逾白的手心。
沈逾白眼底多了几分释然:“还好阿锦生对了时代。”
他扭头看向苏锦:“阿锦,往后每年过年来放千里江山吧?”
苏锦也转过头,看着他被彩光映照的缤纷的眼眸,粲然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