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去，能不能回来还两说。
青棠那么单纯的人，定会担心。
赵公公做事很利索，荷华被带到宫内的地牢。
这是，她要死了么。
荷华被人绑起来，没有用刑。
直到，萧兰成来到地牢。
荷华突然觉得倒是挺值，这个气运之子不愧是智商担当。
“不问问为何朕要抓你吗？”
“是因为，奴婢给宋公子送信。”
男人嗤笑一声：“当然不是，朕怎么会把一个大夫放进眼里，就算他逃到南虞，只要朕想，就能立即要了他的命。”
“上次是你栽赃皇后和他，是么？”
上次道观的事情，他可没忘。
可这件事过于蹊跷，他只能让陈昂偷偷地查。
才知道，当日约宋长亭到道观，是这个奴婢派人递信的。
祸起萧墙。
荷华想起这件事，“是我对不起娘娘……”
地牢中透着死一般的宁静。
许久以后，青年帝王嘲讽地勾起唇角：“就凭这个罪名，就够你死一百次。”
青棠心软，就算知道上一次的事情，也不会责怪这些人。
“可朕给你一次机会。”
“.......”
萧兰成自认并非心慈手软的人，可如今她有身孕，不能受到太大的刺激。
“说出你的目的，或者你的身份来历幕后主使，”萧兰成脸色不变，“或许朕可以网开一面。”
皇后的贴身婢女，陷害皇后，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荷华没想到，她藏到近几年才出手，还是会被人发现。
“陛下拷问奴婢，皇后娘娘知道吗？”
“你还提皇后。”萧兰成眉宇间染上戾气，“她不需要知道，朕会帮她处理好一切。”
“你做不到。”荷华直视他这副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样子，“就算你身为皇帝，有些事，你阻止不了。”
萧兰成并没有生气，而是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死寂的地牢里流淌着平静。
萧兰成极有耐心，甚至有几分按捺不住的兴奋。
没有一个皇帝不想掌控全局。
这背后的秘密，是时候浮出水面了。
“陛下气运加身，位高权重，将来征战四海，青史留名。”她声音很轻，轻得不像在这个世界上，“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
萧兰成眯了眯双眸。
“谁？”
“比如你的妻子，虞青棠。”荷华眼底闪过细碎的光芒，“还有她腹中的孩子，你的孩子。”
“住口！”萧兰成噌的一下起身，不怒自威，“你敢诅咒皇后和太子！”
“我没有撒谎，青棠身体已经大不如前。”荷华垂眸，“这个孩子不光生不下来，还会耗尽她的气血精力。”
到时候，只会母子俱亡。
天命如此，这孩子没有气运加身。
萧兰成脸色倏地一沉，因为她说的确实不错。
虽然女子有孕辛苦，可她有孕四个月，每天睡着的日子越来越多。
他让太医诊断，只说气血受损。
“你既然知晓这些，那你就有解决的方法，你肯说的话，朕可以留你一命。”
荷华抬起眼睛来看着他：“无解。”
气运不能凭空出现，否则就是逆转天道。
她只能作为一个局外人，眼睁睁看着所有人走向既定的命运而无能为力。
“朕不信。”萧兰成立刻回道，“如果你不说，朕会杀了你然后找别人问，朕不信什么天命无解，要是谁想阻止朕妻子和孩子的降生，朕就杀谁。”
男人的强势霸道展现的淋漓尽致，荷华面上浮现出无奈的神色。
“陛下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世界上没有白得的好事。”
如果要护住青棠腹中的孩子，只能用气运来换。
“继续说。”
荷华眼眸中星光一点点升起，轻笑道：“要用陛下的寿命和江山来换，陛下愿意么。”
如果想让青棠腹中的孩子活，那萧兰成身上的气运就要折损。
他的寿数折损给他的孩子。
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好。”男人毫不犹豫地答应，“你最好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样一个决定，他在顷刻之间已然想好。
作为男人作为丈夫作为父亲，即使她说的这些荒唐话可能是假的，但他不能拿妻儿的命冒险。
萧兰成转身，淡淡地留下一句话：“你最好想出办法告诉朕该怎么办，然后就去你该去的地方，朕不希望皇后身边留一个你这样的怪人。”
能留她性命，已经是网开一面。
荷华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
从她动手的那一刻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
她总是想让所有人都有个好结局，奈何他们的意志过于强大。
罢了，一个人的命运是怎么都困不住的。
荷华回到长乐宫的时候，虞青棠焦急地等着她。
“这是去哪儿了。”虞青棠皱起秀气的眉头，“遇到什么危险，怎么现在才回来。”
荷华摇摇头，“奴婢已经查到，那个叫如愿的宫女，身家倒是很干净，赵公公亲自挑的人，聪明伶俐。”
那个如愿，大概是陛下给娘娘的宫女。
她走以后，娘娘身边总要有心腹。
“还管她做什么，”虞青棠牵她进来，“赶紧回来。”
荷华眼眶陡然发红。
接下来的话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娘娘，奴婢也到了岁数了，本想着娘娘进宫以后就出宫嫁人的，只是一直拖到了现在，如今开了春，奴婢就快二十岁，是时候跟娘娘告别了。”
虞青棠静静地听着她的话，然后温和地点点头。
“你有心上人了？”
“没有。”也不能现编造一个心上人，“反正，总是要嫁人的。”
虞青棠眨眨眼睛，模样温软，“不嫁人又怎么样，要是找不到喜欢的，不嫁也可以。本宫早就为你安排好了，京郊有百亩良田，还有两处当铺，你平时最喜欢鼓弄银钱，又对首饰衣衫不感兴趣，出去做个掌柜刚好。”
荷华紧抿嘴唇，睫羽上沾着泪珠，心里一抽抽地疼，“多谢娘娘。”
“我和家里人闹得僵，”虞青棠眼底浮现出不舍的神色，“这么多年，也只有你和我亲如姐妹，不管什么时候，你总是护着我。你想出宫，我当然会成全你，只是嫁人这事一定要慎重，若非真心喜欢，就要嫁一个很好的人，否则还不如自己过活，以后有什么麻烦事，进宫来找本宫就好。”
荷华眼眸上蒙上一层水雾，“就像，娘娘真心喜欢陛下，不管以后发生都要和他在一起么。”
哪怕未来的路一片荆棘。
虞青棠低头看着自己已然突出的小腹：“是啊，很喜欢。”
可彼时的虞青棠只有十七岁，还不知道世间上称心如意的圆满太难得，人世间大多都是磋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