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她失去第一个孩子，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让她至今难忘。
她还给那个孩子做了小巧的衣服，可她的孩子甚至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看一眼。
萧兰成当夜过来看她，言语中隐隐有斥责之意。
可她已经十分小心了。
二人相对无言，生育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两人的关系一度降为冰点。
萧兰成身为皇帝，不是会主动和她搭话的人，而她也沉浸在自己悲伤中，不愿看见她。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去，直到太皇太后召她。
“失了一个孩子，就这么萎靡不振。”太皇太后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只要皇帝还在，你二人又这么年轻，还怕没孩子。听说太后已经给兰成选了名门贵女，你身为皇后，就想好自己要什么，不要失了夫妻情谊。”
虞青棠心里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紧，眼底露出苦涩而又无奈的神色。
“是，臣妾明白。”
当夜她带着东西到未央宫去，想修好她们的关系。萧兰成瞥了她一眼：“身子还没好，就不要操心别的事。”
“陛下不喜欢臣妾送来的糕点吗？”
“放下吧。”
虞青棠看他没有拒绝，面上才放松下来，“陛下最近辛苦，臣妾不能侍奉在侧.......”女人轻轻地叹口气，“而且至今没有生育，臣妾心里愧对陛下，身为皇后，实在失职。”
“你找朕就是为了说这些？”
“........”
直接被看穿。
虞青棠不自觉捏紧手指：“皇家当然以子嗣为重，臣妾身为皇后，不妒乃应有之德，母后选了几位大臣的女儿，臣妾刚刚看过，资质都不错，陛下不如.......”
“啪”地一声，虞青棠带来的那碟子糕点摔在地上！
虞青棠抬头，对上青年帝王铁青的脸。
她心里慌乱，不知哪句话说错惹得他生气。
难道给他纳妃也是错么。
说起来，其实她从来都不了解他，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两个人对视很久，虞青棠咬着唇回过神来跪下，“陛下息怒。”
她从来都是怕他的，她自小也刁蛮任性。
可她知道，她的夫君不是一般人。
是决定很多人生死喜怒无常的皇帝。
“起来。”
“.......”
“你要是再不起来，朕打断你的腿。”
虞青棠知道他会来真的，连忙硬着头皮起来。
男人走到她面前，捏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冷冽道：“朕没那个享齐人之福，皇后要是喜欢你就自己留着，别带到朕面前晃悠。”
虞青棠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可理智告诉她不能任由自己性子妄为，“可陛下至今无所出，臣妾愧对.......”
“你从来不愧对任何人。”男人言语淡漠，“你是皇后，不需要对谁愧疚。”
这算是两人第一次敞开心扉说话。
也是虞青棠第一次听到，她不用有负担地活着。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真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原来和他无话可说。
“虞青棠。”他叫她的名字，“不要自以为是，你对朕的这种好，朕不想要。”
当时的话，虞青棠现在才明白过来。
虞青棠醒来的时候，身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萧兰成坐到她身边，“怎么了，做噩梦了？”
虞青棠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秀嫩的脸颊涨得通红。
男人让人端来药膳，“吃点东西，别急，嗯？”
虞青棠让人办完荷华的丧事，心里总生出蹊跷：“荷华为什么跟虞书雅在一起，可她们从来没什么交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荷华究竟是谁，这背后有什么秘密是她不知道的么。
萧兰成垂眸，“别多想，她对你不够忠诚，这样的人不必留着。”
他本想将那个不识好歹的虞书雅一起弄死，还是被她命大逃过。
虞家，看来是真的有了二心。
他本想虞青江将来成太子的一份助力。
应该重新考虑虞家这个不听话的质子和外戚。
“荷华死之前，见过陛下，你们.......说了什么？”
萧兰成身子一顿。
放下手中的碗盏，“朕审问她而已，青棠，你现在不应该忧心这些，有孕辛苦，再这么忧思下去，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可是荷华就这么走了，她怎么能不伤心。
对她好的人没有多少。
“朕知道你伤心，可伤心并没有用，你过得好才是她想看到的。”萧兰成看着她问道：“如果有一天朕不在了，你也会这么伤心么？”
虞青棠抬起一双朦胧的双眼，懵懂地看着他。
萧兰成，不在人世。
她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浅浅笑道：“陛下福泽深厚，不会走到青棠跟前的。”
他是气运之子啊，怎么会那么轻松就走了。
“天命无常。”萧兰成勾起唇角。
“不会有那一天的。”
萧兰成会，长命百岁，名垂青史。
男人看着她的眼眸，眼底蒙上一层浅浅的温柔：“嗯，朕与你都是。”
希望如此。
-
天气变热的时候，虞青棠行动越来越不方便。
但是她耳边经常闪过些闲言碎语。
说陛下近些日子时常训诫哥哥。
对此虞青棠倒不意外，怕是她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上一世，哥哥也是屡屡触怒萧兰成。
后来哥哥被贬官到南边，在南边叛逃杀了大梁官兵回到了南虞。
南虞和大梁开战，萧兰成亲征。
当时太皇太后健在，一众虞氏人才能保全下来。
萧兰成亲征的时候，她在冷宫中绝望身死。
她的丈夫和哥哥，不知哪一个活下来了。
想起上一世的结局，她浑身悲凉。
“如愿，问问陛下今夜会不会过来。”
如愿低着头，“娘娘，陛下到冀州巡视灾情，今日刚刚出发，大抵不会过来。”
虞青棠沉声道：“你陪本宫出宫一趟，不要惊动任何人。”
如愿本想阻拦但虞青棠坚持。
虞青棠来了虞府，她住过十年的地方。
如愿护着她，谨慎得很。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虞青江看她到来颇为诧异，“娘娘有身孕，怎么纡尊降贵来这儿。”
虞青棠皱眉，“你们都出去。”
所有人退了出去，虞青棠面色温和：“我听说，最近陛下常训斥你。”
“娘娘想说什么。”
“陛下是天子，虞家既然来了大梁，那就是陛下的臣子。”虞青棠双眸越发凌厉，“哥哥，不要为了一时的意气，断送了虞家的前程性命。”
“我还以为皇后娘娘已经忘了自己是虞家人了。”
虞青棠一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