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昭用力拍着门, 大声质问:“我娘有让你们把我关起来吗?你们竟敢这样对我,信不信我去我娘面前告你们的状!”
“小姐,你就别挣扎了, 是夫人吩咐我们把你关起来的。她还说如果你不配合, 我们可以采取强硬手段, 她也不会怪罪我们。”
隔着这道门,丫鬟怯怯的声音传来。
宋以昭能想象到说话之人脸上的惶恐之色。
她气愤地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水冰凉刺骨,灌下去后,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她坐不住, 起身来回踱步。
简茵把她关起来, 肯定会在周围安排人看守,以防她再次偷偷溜出去。
偷偷跑是行不通了,她可能连屋子都没法出去。
宋以昭对外面的人说:“你们去跟我娘说一声,就说我听她的话,让她别再关着我。”
“小姐……”
“让你们去传个话都不行?”
“可以是可以,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夫人不会放你出来的。”
“会不会放我出来, 那不是你们该考虑的事。你们去跟我娘说一声就知道了。”
宋以昭不相信她娘真的会狠心一直把她关在屋里。
在屋里等了一会儿,便听到屋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小姐,夫人说让你在屋里待两天, 等你老实了自然会放你出来。”
“两天?”宋以昭声音不由得拔高, “把我关起来两天,还不如把我逐出家门!”
“小姐,你可别这么说, 你这么说,夫人要是听到了会不开心的。”
此时的宋以昭哪里还顾得上简茵会不会不开心, 她被关在这里就已经很不开心了,哪还有心思去考虑别人。
这么想着,她的语气也越发冲了。
“我说错什么了吗?不管我愿不愿意就把我关起来,还想让我随便找个人嫁了。如果真的关心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还不是没把我放在心上。既然这样,我也不想待在这个冷漠的家里。”
“你说什么?”
门外传来简茵的声音,宋以昭一楞,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说的话有多么大逆不道。
她刚想开口解释,就见简茵走到门前,利落地打开锁,推开门,她没有进门,站在门外看她。
“你要走就走,以后别认我这个娘。”
宋以昭是真的慌了,也不知道简茵在门口听了多少,不管听了多少,后面的话定然是听到了的。
她竟然说不要这个家!她真的气昏了头,既然说出这种话来!
宋以昭急忙拉住简茵的手,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娘,我丶我都是说着玩的,我只是想让你放我出去而已,绝对没有其他想法,你别多想。”
以往总是很温和的人,此时毫无表情,冷漠地看着她。
“你只是想让我放你出去?听听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简茵自嘲地笑了笑,“你能说出这种话,自然是说明你平日里就有这种想法。既然如此,我也不阻拦你了,你也不必听我的话,你要走就走,我绝不拦着你。”
说完简茵背过身去,看着她的背影,宋以昭咬了咬牙,说道:“娘,我不出去了好不好?你也别让我去和不认识的人成亲,你知道我的性子,让我和不认识的人成亲比杀了我还难受。”
听着宋以昭软下来的话,简茵转过身看着她,摇头道:“娘也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你为何就那么不相信娘?难道娘会给你找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吗?”
宋以昭认真道:“我知道娘不会,可是如果我不喜欢她,那他在我眼里就真是一无是处。娘饱读诗书,自然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个道理。”
在别人眼里,也许简茵只是相夫教子,宋以昭却知道书房里的书大多都是简茵看的,而她随了她爹,不爱读书。
宋以昭实在无法理解,明明简茵饱读诗书,为何却如此执着于女子嫁人生子之事?难道不嫁人生子,她就真的无法生活下去?
宋以昭从不觉得自己一个人就不能好好生活,所以当简茵说她一个人没办法生活时,她才会气愤地直接跑掉——简单来说是恼羞成怒,除了恼羞成怒,她也没其他办法。
“你现在年纪尚小,不懂这些。”
宋以昭反驳道:“娘,你都说了我年纪小,既然如此,那成亲之事就不必着急。”
简茵楞了一下,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可等你年纪大了,就没人要了。”
这话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宋以昭深吸一口气问道:“娘,嫁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娘是担心你以后孤身一人,无人依靠。”
宋以昭赌气问:“娘,你不就是想让我找个人相伴一生吗?”
简茵点头:“是啊,娘希望你能有个相伴一生的人。”
既然如此,宋以昭微微勾起嘴角说:“那我也不怕告诉娘,其实我喜欢女子,所以我才不愿意随便找个男子成亲。”
“喜欢女子?”简茵瞪大了眼睛看着宋以昭,“你这又是玩什么花样?想让我松口,所以故意说你喜欢女子是吧?”
“我可没有,”宋以昭撇了撇嘴,“不信的话,娘你找个女子来和我相亲看看。”
只要能让简茵改变逼她嫁人的想法,就算和女子相亲,她也觉得没所谓,反正都是女子,也不会发生什么,况且女子和女子之间也不能成亲,到时候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家里。
不管别人怎么说,说她人老珠黄没人要也好,说她性格泼辣没人喜欢也罢。总之,她绝对不会委屈自己和一个不喜欢的人成亲。
光是想想她都起一身鸡皮疙瘩,更别说一起生活一辈子了。
“你别再胡说八道了,既然你现在不愿意,那过两天再去相亲。把你们小姐请回屋里去,要是人不见了,我就把你们都发卖了。”
简茵威胁了一句后便离开了。
几个丫鬟连忙拉着宋以昭往屋里走,宋以昭叹了口气说:“我娘怎么可能会把你们发卖,都是吓唬你们的。”
“小姐,我们当然知道夫人是吓唬我们,她不会把我们发卖,但是夫人对我们那么好,我们也不能辜负她。”
宋以昭被关进屋里后,无论她怎么呼喊,都没有人再回应她。她泄气躺在床上,如果这样下去,她可能真的会随便和个陌生人成亲。
宋以昭满心焦虑,不知该如何才能让简茵改变主意。她思索片刻,倏地躺下,唉声对外喊道:“来人啊,快点来人!”
门口有人焦急准备开锁,可还没打开,紧接着就有人阻止道:“等一下,小姐说不定是装病呢。”
宋以昭一惊,连忙大声喊道:“我摔断了腿,快点进来,赶紧给我请个大夫!”
听宋以昭喊得很大声,有人疑惑问:“是真的吗?如果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另一个丫鬟压低声音说:“以前小姐做错事被关在屋里反省的时候,也会用这种方法骗人开门。”
“原来是这样。”
两人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走远了。
宋以昭:“……”
她以前确实装过病,此时也无从辩驳。可她没想到自己都这么大了,还会再次被关在屋里。
宋以昭焦虑了一整晚都无法入睡,半夜听到外面有声音,仔细一听,有人喊着走水了。
宋以昭走到门口拍着门喊道:“快点开门,走水了还不开门吗?”
门口匆匆路过的丫鬟应了一声:“小姐,你在屋里待着,走水的地方离这里比较远,你没事的。”
宋以昭还想说什么,那个丫鬟却没再给她机会,匆匆离开了。宋以昭楞住,走水了都不愿意放她出去?
可见这次简茵是真的生气了,想把她关在屋里直到她妥协。
宋以昭生着闷气,突然听到窗户那边有敲击声,她走到窗户边,奇怪问:“谁啊?敲什么窗户,窗户都被你们关着,敲窗也没用。”
外面的人听到她的声音,捣鼓了一会儿,窗户打开了,屋外的月光顺着倾斜入屋。
宋以昭看着窗外的人,张大了嘴还没来得及出声,对方就拉了她一下,催促道:“快走,不走就没机会了。”
宋以昭一楞,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跟着悄悄摸摸离开宋家。
两人躲在小巷子里,在黑暗中音乐能看道对方姣好的面容,宋以昭难以置信问:“你怎么会在我家里?”
“你不是说你不想成亲?我来救你。”
池曳解释了一句,看着她垂眸说道:“之前说你没办法一个人生活,不是看不起你。”
“我知道,”宋以昭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说,“我知道你不是看不起我,但我还是不开心。”
她当然知道池曳只是在说一个事实,她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生气被看不起,可她偏偏又没有办法说服对方。
两人躲在巷子里没多久,就渐渐有脚步声跑过来,池曳拉着她又往巷子里躲了躲。
黑暗之中,那些人没发现巷子里有人,一掠而过。
等人跑过之后,宋以昭紧绷着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刚刚那些人是来找我的。”
她说着看着池曳,迟疑问:“走水是你弄的?”
池曳点点头又摇摇头,解释道:“没有真的走水,我有做好防护措施,不会真的把你家烧掉。”
天上乌云飘过,露出月亮,月光洒在地面上,几缕月光偷偷溜进巷子里,宋以昭看着池曳,疑惑问:“你怎么会想着来救我?你就不怕被抓?”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