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将手上的匕首放回腰间, 然后将手搭在了肩上的那只手上。
“嗯?”身后的男人微微歪头,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然后,他感受到手部一阵剧烈的拉扯, 紧接着腹部被猛地顶住, 天旋地转中, 他直接被虞清过肩摔了。
???
后背剧烈的疼痛, 段宿闷哼一声,在睁开双眼看向虞清的时候, 却感觉自己的脖子被掐了住, 并且传来了一阵刺骨的冰冷。
他看着虞清, 有些发懵。
“段宿, 你怎么进来的?”
虞清只要一听他的语气就能察觉他是本人, 而不是自己那个系统。
虞清掐着段宿的脖子,手上的力道不算很重,但能给他施加不适的感觉,那把匕首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现在正明晃晃的放在段宿的脖子上。
“......”段宿躺在地上, 视线落在了笼罩在头顶的雾气中,脸上没什么表情,“虞医生,你的杀意怎么这么重?”
他没看虞清, 语气里甚至有几分无奈。
“回答我的问题。”
段宿扯了个笑,桃花眼微眯的时候, 带上了几分温柔,“我不知道啊, 醒来就在这里了。”
“我很好骗?”
“我真不知道,就算你把刀架我脖子上, 我也给不出原因。”段宿指了指放在脖子处的刀,无辜的看着虞清。
“所以虞医生,收收你的杀气?”
“......你真的觉得我不会动手吗?”虞清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就在你做出那件事的时候,你就要预料到这一天。”
“嗯哼,”段宿将视线落在虞清的身上,双手摊开放在地上,没有任何抵抗,“那你动手?”
他知道这个仇虞清肯定要报,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他其实并不在乎。
死了就行。
死在虞清手里,还了这条命。
就像他突然醒来,发现自己来到了这里,周围一片大雾,他不知道自己能干嘛,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好像不管他干什么,都没什么意义。
但是在看到虞清的身影时,他忽然知道了他出现在这里的意义。
他是来还债的。
那就还了吧。
反正就一条命的事儿。
至少死的有点价值。
虞清本没有多大的怒火,却在看到他这幅模样后,直接恼火了。
“段宿!你知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段宿是第一次直观地看到虞清生气,以往在医院的时候,她都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有时会带上些怒气吧,就像自己不配合她工作的时候,她会有些烦躁,但只是很细微的情绪变化。
现在这种剧烈的波动,倒是有些出乎段宿的预料了。
“也许是吧。”
他轻佻的态度简直就是在虞清的雷区上乱蹦,还疯狂地试探哪一块地有雷,好踩上去。
虞清咬牙,手上的匕首越发靠近了几分段宿的脖子。
匕首很锋利,只是刚刚靠近,段宿就能感觉到一阵轻微的刺痛。
但这刺痛没有加深,它只是停在一个度,随着时间的拉长,轻微又无法忽视的撩动着他的神经。
段宿缓缓眨眼,眸子在浓浓白雾中显得越发的阴沉。
仿佛能够藏住所有情绪,却又什么情绪都没有装进去,空洞的丶死寂的,像是从泥泞里爬出来的尸体。
“怎么,虞医生不是叫嚣着要复仇吗?下不去手了?”
他突然笑了起来,虞清甚至能感受到手掌下的喉结正在不停地滚动。
“......”
段宿擡手,直接按住了虞清放在他脖子上的匕首,他的力气很大,仿佛是下定决心要把这把匕首的刀腹按进自己的皮肉。
“动手啊!”段宿大喊。
!!!
虞清想去挣脱他的禁锢,却发现自己的手怎么抽都抽不回来,她甚至能够感觉到,刀腹已经划破了他脖子上的那层皮肉,下一秒就要刺破血管。
“松手!”虞清挣扎着,松开掐住段宿脖子的手,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啪——!”
声音很响,在浓雾之下,格外的t刺耳。
段宿直接愣住了,他的头被力道带的直接偏了过去,手上的动作在这一瞬间脱力。
他看着侧面的事物,在大雾之中,任何远景都变得模糊不可捕捉。他的视线收回,落在近景可以看到的事物之上,那是一颗野草,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踩了,整颗已经被碾进了泥土里。
应该死了吧,已经被摧残成了这个样子。
段宿想不到它还能怎么活,毕竟它的力量是这样的渺小,外界的存在只要稍微施加些力量,就能让它万劫不复。
“段宿,你有病别在我这里发疯。”虞清连忙从他身上离开,将还在颤抖的手放在了身后。
她站在段宿的一侧,那把匕首就这样倒在段宿的脖子旁,刀腹上沾着些刚刚流出的红色。
“不是你说,要报复我吗?”段宿喃喃,最终像是疲累的闭上了眼,“我现在进来了,以完整的,你能报复的方式存在,你为什么不报复了?”
他的声音越发细微:“你倒是报复我啊......”
虞清看着躺在地上的段宿,浓雾中的水汽已经将他额前的长发沾湿了,身上也染上了泥泞。
现在看来,他真的像是被碾在了土里。
“我当然会。”
段宿将眼眸擡起,带这些希冀去看虞清。
“但不是现在,你对我来说,还有用。”
段宿闭眼,像是自嘲的笑了一声,“呵......虞医生的算盘珠子打得真好。”
“不是你先算计我的吗?”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段宿懒得争辩,无所谓的闭上了眼。
“唉!这里怎么会有一个人啊?”一声男声响起,虞清循着声音看去,大雾之中,一道人影逐渐清晰的显露,这是一个穿着中山服样式的衣服的男人,身形魁梧
靠近后,虞清看到了他裤脚上沾着满满的泥泞。
应该是走了很长一段路。
“你们是要去永原村的游客吗?”男人擦了擦头上的汗,在看到地上还躺着一个人的时候,猛地停住脚步,哆哆嗦嗦的往后退,“我靠,你杀丶杀人了?”
虞清抱臂,撇了眼地上的段宿,“活着的。”
但是男人一点都不信,他朝着段宿的看去,此时的段宿正闭着眼睛,没有任何的反应,而他脖子旁正好放着把匕首。
“都有刀!你杀人了!还想骗我!”他大喊,举起手上的木棍,摆出了防备的姿势,“我们的神不会原谅你的!”
却在此时,段宿睁开了眼,有些不耐烦的开口:“喂,我还活着呢。”
说完,他就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把匕首递给了虞清。
“......”虞清接过,没有别在腰间。
段宿身上染了很多泥,全身上下干净的地上压根没有几块。
他有些烦躁,破罐破摔的将外套给脱了。
里面的白色卫衣也粘上了一些泥水,露出一块黄色的脏块,但好在比原来好了很多。
“你没事?那你们两个在这里干嘛呢?还躺在地上。”
段宿看了眼虞清,却发现这人压根被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你难道没有脚滑过吗?”
“......那这把刀是什么意思?”
“我自己的,摔了后直接掉在了那里。”段宿已经没有耐心了,他拈了拈手上的泥土,嫌弃的用外套将它擦去,然后直接将外套给扔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段宿擡眼,和男人对视,“你要不要摸摸我的脉搏,看看我是不是鬼?”
明明男人长得比段宿魁梧,却完全被段宿的气势给压了下去。
他讪讪的摇头,放下了手里的木棍。
“那你俩在这是干什么?”
这一次段宿没有回答,反而朝着虞清看来,眯着眼笑:“虞医生说说,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呢?”
虞清睨了他一眼,虽然他笑起来的时候温温柔柔,人畜无害,但是就是拦不住那骨子含着的挑弄。
好像一直在看自己笑话一样。
虞清:“我们要去永原村。”
“去永原村啊......”男人忽的陷入了沉默,他的视线在虞清的身上上下扫视,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正好是村里的人,我带你们去吧。”说着,他就转身,准备带路,但刚走了一步他又停了下来,指着地上被段宿扔掉的外套说,“那个还是捡起来吧,只是脏了些,没坏。”
段宿看了眼,但完全没有要捡的意思。
“你不要的话,我拿走了啊。”说完,他就直接将衣服捡起,完全没有理会上面沾着的泥泞。
男人带路,段宿并肩和虞清走了一会后,偏头在虞清的耳边小声地说:“他都不问咱们去村里的目的呢。”
咱们?谁和你咱们。
虞清向一侧迈了一步,和段宿保持着距离。
段宿也没继续问,他只是耸了耸肩,继续走着。
虞清盯着眼前的男人,说实在的,这人对他们真的太过于放心了,虽然刚刚有一些防备心,但是仅凭着段宿两句话就放下了戒心,并且直接同意带他们进村,一切都好像过于顺利了。
感觉不对劲。
虞清防备的看着四周,但是周围除了大雾就是无限的沉寂,隐隐约约的还能看到不远处的山峦。
但是距离有些远,灰蒙蒙的。
看上去根本没什么问题,但是直觉又不停地提醒她,这里并不安全。
越往前走,雾气越来越淡,在彻底突破突破雾气进入村内的时候,虞清惊讶地发现,整个村里竟然没有任何雾气,但是周围却被大雾笼罩了个彻底。
就好像有什么屏障阻隔住了外面的大雾,让村子里一片清明。
“大夥快出来,我们村子来客人了!”
男人一进村就直接吆喝,周围的村民听到后,全部都走了出来,直愣愣地看着两个外来者。
他们投过来的视线非常的直接,像针扎一样,虞清被盯得很不舒服,却没有任何多馀的动作。
段宿见状,笑着对村民说:“都来客人了,村长怎么不出来啊?”
村长?
确实,要了解一个村,村长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去叫村长。”
“对,来客人了,去把村长找来。”
虞清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声音,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剃着寸头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的身形比带路的人还要魁梧,露出的胳膊上全是肌肉。
“来了客人啊,嚯,是对小情侣?”说完,他的视线就落在了虞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