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地上,望着那触目惊心的血泊,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脸上沾染的血迹已然干涸,紧绷的皮肤仿佛在诉说着刚刚经历的残酷。
我满心震惊,眼神空洞,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刚才那血腥的一幕,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伯常缓缓站起身,手中的剔骨刀 “当啷” 一声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身体微微摇晃,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他走到瑾帛身边,缓缓蹲下,用那沾满鲜血的手轻轻拭去瑾帛脸上的泪水,声音沙哑却温柔:
“瑾帛,别怕,都结束了。”
瑾帛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伯常,仿佛要用目光将他刻进心底。
“我杀了人,杀人偿命,我必须去自首。”
伯常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般砸在我们心上。
瑾帛一听,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她猛地抱住伯常,泣不成声:
“不,不要,伯常,我不能没有你……”
伯常轻轻拍着瑾帛的背,眼眶也微微泛红:
“傻丫头,这是我该承担的。但你要坚强,以后的日子还长。”
随后,伯常慢慢走到我身边,蹲下身子,目光平静地看着我:
“老殷,对不起,把你牵扯进来。我和瑾帛已经订婚了,她是个好姑娘,以后,她会照顾好你的。”
我望着他,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用力地点点头。
伯常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瑾帛,还记得我给你做的猪肉罐头米饭吗?以后,要是你想我了,就做来吃。米和水的比例是 1:12,加一勺生抽、半勺蚝油,把罐头肉捣碎放进去,焖出来的饭可香了。”
瑾帛咬着嘴唇,拼命点头,泪水不停地流。
“好了,我该走了,刚才动静有点大,恐怕已经有人报警了,要是等警察来了……我可能说不清楚,现在自己去警察局,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不用为我担心……我心里有数。”
伯常说着,站起身,深深地看了我们一眼,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他的背影有些踉跄,却又带着一种赴死的决然。
随着门缓缓关上,我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而瑾帛则瘫倒在地,哭声回荡在这满是血腥与悲伤的房间里。
“殷坚……你……都是你!你这个精神病!是不是你惹了这些小混混!”
瑾帛的双眼布满血丝,因极度的痛苦与绝望而变得癫狂。
她猛地冲向我,双手疯狂地抓住我的衣领,将我从地上拉起,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歇斯底里的劲儿。
“殷坚,你这个害人精!”
她声嘶力竭地吼着,声音在这血腥弥漫的房间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怨念,随后她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我身上,一下又一下,毫无章法。
我任由她捶打,眼神空洞地盯着自己残缺的左腿。她的指责如同一把把利刃,深深刺痛我的心。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我的错?曾经那些惊心动魄的经历,骨纹、咒法,难道真的只是我这个精神病患者的幻想?
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我是如此的无力,眼睁睁看着伯常为了保护我们陷入绝境,看着瑾帛遭受这般痛苦,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瑾帛……”
我张了张嘴,声音却微弱得如同蚊蝇,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
我的内心在极度挣扎,一方面被瑾帛的指责搅得满心愧疚,另一方面又难以割舍那些 “虚幻” 却又无比真实的记忆。
瑾帛仿佛根本没听到我的声音,她的脸上满是扭曲的痛苦,泪水混着鼻涕肆意流淌。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一边哭嚎,一边继续用力捶打着我,她的指甲甚至划破了我的皮肤,渗出丝丝血迹,可我竟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内心的折磨早已盖过了身体的创伤。
我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左腿,那缺失的部分仿佛是对我无能的无声嘲讽。
“我到底是谁……”
我喃喃自语,声音被瑾帛的哭声淹没。
现实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我深深卷入其中,让我分不清虚幻与真实。
我真的只是一个无用的精神病患者,那些自以为是的强大力量,不过是我病态大脑编造的谎言,在真正的危机面前,我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这压抑得近乎窒息的氛围,终于将我从混沌迷茫的思绪中猛地拽了回来。
瑾帛也像是被这声音定住了一般,原本疯狂捶打的动作戛然而止,她的双手无力地垂落,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呆呆地望着门口。
很快,一群身着制服的警察迅速冲了进来,他们身姿挺拔,神情严肃,动作干练而有序。
带队的警官眼神犀利,快速扫视了一圈满是血腥的房间,随后迅速下达指令:
“立刻封锁现场,保护好物证,对伤者进行紧急检查!”
几个警察迅速散开,有的拉起警戒线,将现场隔离;有的拿出相机,从各个角度拍摄着现场的照片,闪光灯不停闪烁,将那惨烈的场景定格。
法医们小心翼翼地走到尸体旁,蹲下身子,仔细检查着伤口,测量着各项数据,一边操作一边低声交流记录。
负责现场勘查的警察则拿着镊子、物证袋等工具,仔细地在地上、墙壁上收集着毛发、血迹、凶器等各类物证,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我和瑾帛被带到一旁,有警察轻声询问我们情况,但瑾帛依旧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眼神呆滞,对警察的问话毫无反应。
而我,脑海中还在不断盘旋着之前的种种,只是机械地回答着问题。
当警察得知我是精神病患者后,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满是理解与同情。
一位年长些的警察走上前,微微俯身,轻声说道:
“先去警车里休息会儿吧。”
他的声音低沉且温和,仿佛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随后,他和另一位警察小心地搀扶着我,避开地上的血迹,慢慢朝楼下走去。
警车静静地停在路边,车身反射着周围的灯光。打开车门,一股皮革与金属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坐进后座,警车内部空间不大,却莫名给人一种封闭的安全感。
那位年长的警察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一盒还冒着热气的盒饭递给我,
“吃点吧,别饿着。”
说完,他关上车门,脚步声渐渐远去,只留下我独自坐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我望着手中的盒饭,塑料盒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模糊了我的视线。
透过车窗,能看到楼上那间屋子的灯光,警察们忙碌的身影在窗前不断闪过。
可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警车外传来。
“小子,这种感觉不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