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 作品

第219章

徐婧仪心中一惊,连忙低下头,手指紧攥着袖角,嗫嚅道:

“世子殿下……”

李烨盯着她红透的脸蛋,不屑地笑了笑,嘴上却温和道:

“徐大姑娘,你方才跟檀心妹妹说的话,本世子都听到了。”

徐婧仪闻言,慢慢抬起头,略微错愕地看向李烨。

李烨的眼神温柔和煦,不复方才阴戾,他微微一笑,如同朗月清风,低声道:

“檀心妹妹自幼被娇宠到大,太过任性,徐姑娘是个温顺守礼之人,常在她身边劝导一二,本世子…感激不尽。”

徐婧仪一听这话,连忙又低下了头,呼吸间尽是李烨身上的脂粉酒气,还有刚刚熏过的檀香,她心跳加快,脸上烧得更甚,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同李烨对视,只对着他点了点头。

李烨见惯了女子的羞涩模样,也并不说什么,只挑了挑眉毛,转身去寻萧檀心。

他走后,徐婧仪看着他飒爽俊朗的背影,方才舒了口气。

太后躺在床榻上,正在零零碎碎地回忆着这些往事。

忽听得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随即,外面的日光倾泻进来,一个广袖流裙的清瘦身影走入。

太后撑着床榻,慢慢坐起身,隔着床纱帷帐看不真切,只觉得眼前的身影和梦中的人重合在了一起。

她眨了眨干涸的眼睛,流下一行泪水,朝那身影伸出了手,沙哑道:

“檀心……”

李浔芜止住脚步,抬起眼眸,看向床榻上身形潦倒,面容干枯的妇人,冷声道:

“你不配提我母亲的名讳。”

徐婧仪闻声,方知此人并非故人。

她长舒一口气,脱了力气,又重新倒回了床榻上,眼角不停渗出泪水,喃声道:

“你根本不了解当年之事…你又懂什么……”

李浔芜蹙眉,冷笑道:

“我懂不懂并不重要,只是像你这般作恶之人,如今装成半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

说着,她走上前,撩开床帐,嘲讽道:

“给我看,我看了只会觉得做作恶心,给我母亲看,她早已经被你们害死了,根本看不见。”

太后闻言闭目,咳嗽了好几声,反复地摇头。

李浔芜却依旧不肯放过她,只淡淡一笑,继续道:

“若是给陛下看,他看了定然会觉得心疼,可他再心疼,也不会因为太后娘娘闹绝食,就放弃立我为后。”

太后听了李浔芜这句话,喘息个不停,她抬起眼眸,缓缓看向她,质问道:

“你…你不是说你要出宫,你不会和修儿……”

李浔芜轻笑一声,勾起唇角,叹息道:

“我就是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又怎样,陛下要封我做中宫皇后,是他的心意,我又怎么好拒绝?”

太后勉强撑起身子,对上李浔芜的眼眸,问道:

“你…你可是真心待修儿的?”

李浔芜摇了摇头,戏谑道:

“假亦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又有什么重要的,我只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就行了,还管什么真心假意。您都活到这把年纪了,居然还问这么浅薄的问题,也当真可笑。”

太后瞪大眼睛,捂着咳嗽了两三声,咳嗽完毕后,她伸手拉住李浔芜的衣袖,哀求道:

“你…你有怨恨就冲哀家来……当年的事,不管关修儿什么,你要报仇也报不到他的身上。”

李浔芜闻听此话,冷哼一声,一把甩开自己的衣袖,太后立马倒在了床榻上。

“冲你来?你就算是死上一千次一万次,我母亲也活不过来……”

太后慢慢爬起身,哽咽道:

“那你还想怎么样?你要对修儿做什么?”

李浔芜笑了笑,弯下腰,托起她的下巴,轻声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至于我想做什么,太后娘娘不妨猜一猜……”

“没准儿,您猜对了,我兴许就能放过你们呢……”

太后眼睛通红,泪流不止道:

“冤有头债有主,修儿是无辜的,若没有他,你早就死在先帝的手上了,你不能害他!”

李浔芜一把甩开她的脸,冷笑道:

“太后娘娘言重了,我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哪里就有那么大的能耐,谋害一国之君呢……”

“只不过,陛下他非要替你们的罪过进行偿还,甚至有一次,竟然还要以死谢罪,拟好了遗诏让我继承大统。好像我勾勾手指,他就能为我做一切事情。啧啧,也真是疯魔了。”

太后闻言大惊,她面色涨红,几乎要喘不过气一般,用手指着李浔芜,半晌说不出话来。

末了,只一个翻身,从床榻上跌了下来。

青岚守在殿外,一听见动静,连忙跑了进来。

只见李浔芜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太后,眼神里俱是憎恶。

青岚见状,连忙想要跑上前去扶起太后。

太后高声吼叫道:

“你出去!谁也不许放进来!”

青岚红了眼睛,颤声道:

“娘娘……”

太后却连看也不看她,只抬头死死盯着李浔芜,喊道:

“出去!你连哀家的话都不听了吗?!”

青岚无法,只得擦擦眼泪,退了出去。

殿门再次关紧后,李浔芜轻笑了一声,说道:

“你这样背信弃义的人,竟也能有这般忠仆。”

太后闭了闭眼,叹气道:

“挽心……”

李浔芜听见这个名字后,神情微变,她斥声道:

“住口,不许你唤我的本名。”

太后睁开眼眸,看向李浔芜,轻声道:

“我为什么不能唤?当初…你的这个名字,还是你母亲让我取的……”

李浔芜听了,瞳孔微缩,冷声道:

“不可能!是你胡说八道!”

太后苦笑一下,又有两行泪流了下来,她眯起眼眸,喃喃道:

“这世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不仅仅这个名字,连同你的那只布老虎,也是我一针一线做的,连同那上面的‘文挽心’三个字,也是我绣上去的。”

“你的母亲饱读诗书,一点儿针线活都不会做。很久很久之前,她刚和文悬完婚,还没有怀上你,就央求我为她未来的孩儿做衣衫玩具。”

“那时候,我将你三岁之前所有用得到的东西都做好了……”

(还是那句话,不会洗白太后,无所谓洗不洗白,人性真的是很复杂很复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