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望温言细语对俞菀然道:“然然,你的来意我清楚了。放心,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人来伤害你和俞家。”
俞菀然挺直身板,一脸的欲言又止,红着眼圈。
“国公爷,留在清平村,让您和夫人难做,我想带家人迁居别镇,远离这个伤心地。”
萧望一愣,下意识将心中想法流露出来:“然然,你不想再回国公府了吗?”
“谢国公爷怜悯。”
俞菀然屈膝一礼,脸上带着哀伤。
“但民女乃不祥之人,若厚颜无耻再回国公府,会让县主不快,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难做。更甚者,会败坏国公府清誉,说国公府出尔反尔。”
“民女会用余生为国公府祈福,希望国公爷和国公夫人身体安泰!”
她七分假参杂三分真,说得哽咽起来。萧望不由一阵感动,又一阵难受。觉得没有白养这个女儿,倒愿意设身处地为对方考虑了。
“天下之大,你一身本事,何处不能容身?我知会潼城衙门,让他们不得留难你!”
萧望真心实意说出这话。他一手教导出的孩子,有感情,自然希望看到她的强大,并且引以为傲。
只要不涉及自身与国公府的利益,他乐意给足脸面。
俞菀然心内一松,她来的目的达到了!
现在实力不足,不能与国公府抗衡,那么保持和平共处是上策。有萧望这句话,以后她带俞家迁居,至少官府层面,不会故意留难。
至于萧瑶,看国公爷自己怎么处理吧。一旦危及国公府,其实再多亲情,也不复存在。
让侍卫送走俞菀然,萧望阴冷一张脸,独自在厅里坐着。片刻,他霍地起身,提上人头,直奔后宅。
恰逢国公夫人在守着萧瑶读书。萧瑶所坐椅子,似乎放了无数锥子,锥得她不停晃动身子。国公夫人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一巴掌轻轻拍过去。
“坐稳,好好认字!学了大半年,一本账本看不全,你以后嫁到魏府,如何当好一府主母?”
萧瑶撇着嘴:“不是有这么多下人吗?使唤她们做事就好了,干嘛啥都要我亲自过目?那养着她们干什么!”
“你也知道是下人,下人能轻信吗?”
郑佩佩头疼,以前然然,没让她操过这份心。都是自己努力上进,讨她欢心。换成这个亲生的,操不完的心。
“娘,你昨天还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萧瑶觉得烦躁极了。
国公府规矩多如牛毛,每天定时请安问省便算了,还要求行如松,坐如钟,睡觉姿势保持优美。
稍一打呼,会被国公娘派来的管教嬷嬷,立即拍醒!
这勉强忍,忍不了的是整个白天,课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学女四书,学女红,学管家……甚至指望她学武!
动不动拿那个假货跟她相提并论。说什么假货能学会的,她为什么不能学会?
她想生吞活剥假货的心,都有了!
什么东西?滚出国公府了还带累她不好过!
想到派出去的手下,萧瑶眼底一片阴霾。没去看国公娘难看的脸色,而是自顾自挥手,让侍女给她上一盅加蜜的炖燕窝。
她身子养在穷家十六年,亏损了,必须得好好补。拿起小勺搅动碗中燕窝,目光不时飘向门外,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得到回报呢?
想到假货可能会有的下场,她几乎要乐出声来。
跑商致富?
呸,妄想!
有她在,必然把假货摁死在泥地里,一辈子休想出头!
郑佩佩无奈地在旁等候女儿吃完点心。心想这孩子比那孩子能吃,倒是件有福的事。
各怀心事的母女俩,房间里安静不到一刻,就被气冲冲赶来的萧望打破和谐。
吃着燕窝的萧瑶,没来得及跟郑佩佩站起来,一起向萧望行礼,就被一个圆乎乎、血淋淋扔到脚下的东西,吓得整个人弹跳起来。
待看清楚那是颗人头,更是下意识尖叫!
郑佩佩也是吓一大跳!
不过,她注意到一脸铁青的国公,眼睛里含着的是从没有过的愤怒和杀气,她心头一颤。慌忙拉住萧瑶,推她到自己身后,战战兢兢问。
“夫君,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
萧望越想越生气,重复她这句话,沉声道:“你教导出的好女儿!这是想败坏我们国公府声誉,葬送我们萧家的百年基业啊——”
跟随来的心腹,赶紧示意房间里所有侍从退下去,关好门,留下这一家三口。
郑佩佩觉得委屈。
难不成是养女在外面惹祸了?可是,教导那孩子最多的,不是国公爷自己吗?
她一点没联想到萧瑶身上。
下意识觉得亲闺女不会惹祸,而且,不是天天杵在她眼皮底下吗?
但发现国公爷两眼,恶狠狠盯住萧瑶。而萧瑶眼神闪躲,她逐渐反应过来事情不简单。疑惑地看看丈夫,又瞧瞧萧瑶,忍不住发问。
“夫君,到底出了什么事?”
萧望看着妻子的急切,猜想她是真不知情,硬生生吞口气,忍耐地道:“你问问你身边这个好女儿!再看看那颗人头……是谁的?”
萧望俯身抓起人头,把人头惨白的脸,怼近母女俩展示。
这一行为,吓得萧瑶再度失声尖叫,缩进郑佩佩怀里。郑佩佩同样是脸色苍白。
“你这孽女,还知道害怕?”
萧望怒火中烧,“砰”的甩掉人头,手指萧瑶斥骂:“你可真是长出息了!回国公府不到一年,就会指挥国公府暗卫,在外滥杀无辜!”
他转向郑佩佩,沉声怒喝:“我问你,你一共派给她几名暗卫?这个人头,是谁的?”
郑佩佩心里翻江倒海惊诧,目光扫视萧瑶一眼。但萧瑶回避她的视线,她只能面对怒发冲冠的萧望,难以启齿的呐呐。
“四……四个。这个,是锐阵……”
萧瑶猛地抬起头,双目通红。
“父亲,那个假货,竟敢把我身边暗卫杀了,还故意送人头上门,这是对国公府公然的挑衅!您不能放过她?”
“啪!”
萧望忍无可忍,终于狠狠赏给她一耳光,手指颤巍巍指向她。
“蠢货!我怎会生出你这么个蠢货?在外惹是生非便罢,还想带累我们整个国公府?我真后悔……”
他一字一句。
“把你接回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