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州,渠城,银装素裹。
城西,钱塘湖,挂着红灯笼的阁楼上层,一处面朝湖面的窗户洞开着。
一双如白玉般的纤细小手,缓缓伸出,接住了空中一片飘落的雪花。
看着雪花在指尖融化。
张绪丽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
“上头要传达的消息,就麻烦你多跑几趟了。”
“明白。”
没有多余的动作,从门口的身影进来,再到离开。
张绪丽都双目一直盯着,白茫茫一片的湖面,湖面上的冰层,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或者说,整个渠城,都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纯白色棉被。
这样的美景,除了修行有成的一些人,会照常出来活动,大多数普通人,都会窝在自己家中取暖。
她所掌管的银杏楼就是一个让整个渠城修士,趋之若鹜的消金窟。
许是想起了某些有意思的事情,嘴角微微扬起。
为这清冷的脸上,添加了几分靓丽。
她的名字虽然俗气,容貌却恰恰相反。
在这座渠城人尽皆知的消金窟出名前,可都是靠她的姿色与手腕挺过来的。
虽然家族也出了不少力,但那些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要不然家族暗探从最精锐的天字号到人数最多的黄子号,就是她们玄字三组的据点,最是了得。
最起码在这泰州地界,名字的俗气的银杏楼,可与快活楼,香气楼相比较,还能撑过先期的针对试探,足可见其手段。
不过在收到族内的消息后,这位名字已经封存,只有‘风鸟’这个代号的玄子三组,组长。
内心就像这天气一般,清冷。
她潜藏在心底的那个人,终究还是选择了那条路。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迷茫。
她所做的一切,大部分都是受到他的影响。
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家生子,虽然族内的资源从来没有短缺过。
可是那种天生就低了一头的自卑,不是物质上的一视同仁就可以改变的。
家族内一些无处不在的隐形对待,都在时刻提醒着打小心思敏感她,有些真的不一样。
直到碰到那位她发誓要默默守护,以后好好报答的大男孩。
是他从学堂起,就时刻护着她,阳光明媚的笑容,像太阳般,无时无刻温暖着身边的人。
在家族内选拔暗探时,明明有了更好去处与安排的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最默默无闻的暗探。
没有组织名字,以后也没有了自己的名字,只要还活着,不会留下明面的任何记载。
所有的功劳不被知晓,所有的付出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如果有必要,可能死后,都不会被公开,就算只是家族内部也不行。
他选了,她自然也无悔。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他的牺牲,对于家族来说,这么的无足轻重。
虽然活着,但,这与死了又有何区别。
家族内的消息,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从补偿到命令。
每一条,都在告诉他们,地字十二组的行动,上面很不开心,而且付出的价值不成正比。
“黑土”依然望着素白的湖面,朱唇轻启道。
房门被轻轻的推开。
一位护卫打扮的身影,低着头,拱手等待。
“你去城南一趟,给萧府传个话,就说今夜的竹兰舞会夜场取消了。”
“是”
代号黑土的护卫,答应着,离开前,眼神复杂又心疼的扫了眼坐在窗前的俏丽背影,默默退出房间,小心的关好门,对着守在旁边的另一个护卫轻声的交待几句,就快步离开。
而始终背对着门口的‘风鸟’,只是在‘黑土’离开后,就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一直不敢向他开口,问清楚他的心意。
就是因为她太明白‘黑土’的心意。
她知道‘黑土’一直暗恋她,而她的内心已经装不下别人,始终不想伤害到‘黑土’,明里暗里都表示,只当他是哥哥。
“黑土”也多次黯然神伤,再也没在她的面前,表露出心悦的情绪。
但是私下的毫无变化,她也没有办法。
都是心思敏捷的修行之人,想必她的心意,他也应该明白。
既然到了现在都没有明说过,那么就证明她在他的内心,就真的只有兄妹之情了。
这也是她直到现在,也没有宣之于口的原因。
都是默默的守候,她又怎么能够不知道劝不了‘黑土’。
拿出怀中珍藏的一枚小型通信玉简,没有再犹豫。
这枚族长因为她表现优异,个人赏赐的玉简,这次就打算使用掉这个机会。
纯白的灵光随着指尖舞动,一行简短的询问,直接以特殊通道,传到了族长那里。
收到消息的时候,张先发正在与再次返回的玉衡真君,聊着两族防线上的问题。
在接收到传讯后,张先发给了一个抱歉的眼神,闪身到了书房内,这才点开信息查看了起来。
不过只是简短的一句话,再看了一眼穿信息的人。
张先发无奈叹息一声。
“无力回天。自古入魔者,无有挣脱之先例。”
“你之前所求,依然有效,如你二人皆愿,家族自会安排妥当。”
简短的两句回复,却让张先发踌躇了许久。
‘虎烈’的地十二,7人,都是他这个族长的一时大意疏忽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结果。
答应族中晚辈的事情,因为他这个族长出了差错,只能尽力补救了。
远在泰州的‘风鸟’很快就收到了族长的回信。
“唉”收起最后一丝侥幸。
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窗外的冰天雪地再清冷,也比不过她此刻的心情。
闭上窗户,她现在只想静静的躺在屋内的摇椅上。
再次回到‘会友殿’内,玉衡真君正细细的品着杯中的灵茶。
看到张先发再次闪身出现,就恭维道:
“还是你这里的灵茶,别有风味。”
“每一次都能有,不同的感觉。”
“行了,你就别恭维了,临走前也不知会一声,出了事,倒回来责问起我来了。”张先发语气带着不满。
“哎呦喂,我哪敢啦。阴泰北的事情,本来就是海族所为,总盟那边已经下了结论。”
“再说了,我匆匆离开,还不是处理门派的紧急事务,要不然我怎么会放弃,你赠送我灵茶的好处,不告而别呢。”
“至于,问责之言,纯属你胡说,我这次回来,就是阴泰北身后的势力,想通过我,给你递个花。”
“阴泰北,所为之事,皆是他个人的意愿,不代表他身后的势力。”
面对张先发的语气不善,姜玉衡极力否认道。
整个内陆真君里,就数他还与这位张家族长,交情不错。
要不然,也不会拜托他当这个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