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四（16）
第二天。
不知是谁走漏风声, 全校都知道了这件事，校园贴吧上皆是关於他们的消息。
【关於昨晚男生宿舍楼后面的事情】
[1楼：听昨晚在宿舍大厅逗留的学生舍管说绍浩居然打架了谁知带这是什么情况啊？]
[2楼：我知道一点，听说绍浩打的人是赵原峻, 但当时还有云明在场，不知道什么情况。]
[3楼：我听说是有人向云明表白了, 这群男同可真好玩。]
[4楼：我去，是谁向云明表白啊？说真的, 自从云明剪了头发后我也觉得他很帅，而且上次张煜徐的帖子不是被证实在造谣吗？这么说云明身上没什么黑点啊, 我也想和他交朋友。]
[88楼：嗯, 我知道是谁表的白, 是赵原峻表的，然后绍浩和他打起来了。]
[101楼：妈呀为什么绍浩要和他打架啊？不会是因为绍浩也喜欢云明吧？他们的关系好覆杂, 有没有本班同学说一说。]
[538楼：本班的来了, 只能说一点，赵原峻和云明关系一般, 反正两年了我没见过他们说一句, 至於绍浩, 很难评……他和云明的关系太覆杂了，我不好说。]
[887楼：啊啊啊我好想吃瓜，绍浩和云明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1200楼：大家别抱太大期望，反正我觉得绍浩有问题, 云明被表白关他什么事，就算他喜欢云明，也不能把别人打进医院吧？]
[1202楼：我也觉得离谱, 绍浩平时就是一副温柔学长的样子，真的没想到他居然会打架, 打得这么狠，天哪，赵原峻做错了什么啊，他有点惨了。]
等绍浩回来的时候他发现学校风向变了，以前对他彬彬有礼的学弟学妹和他碰面直接装作没看见这个人，擦肩而过。
秦奕和教导主任多次找他谈话。
他的措辞还是和以前一样，看见赵原峻要猥亵云明没忍住，冲上去救人了。
对此云明紧紧抿着唇，一句话都不愿意说，像是被吓坏了。
赵原峻的伤挺重的，高考前都不能离开医院，他父母气急败坏，说是要去报警，但绍浩的父母用钱和他们私了，好好教训了一顿绍浩。
事情看起来基本上要平息，绍浩便返回了学校，没料到大家对他的态度是这样。
他觉得无所谓，还有几周要高考，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地方，到时候谁还记得他负面消息呢？
章宗看校园贴吧的热度变成了其他帖子，觉得现在回学校是明智的选择，办理好出院手续后也返回了学校。
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但章宗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不对劲，老是能听见昆虫窸窸窣窣的声音，甚至还能看见密密麻麻的虫子，刚开始的时候他会呼叫护士，护士也会很快进来，可是检查一遍病房，什么都没有，次数多了护士也不太耐烦，跟他说要不去精神科看看吧。
闻言章宗再也没呼叫过护士。
但虫子的影子如影如随，再不释放出来这种恐惧，他就要疯了。
他们回校的日子恰好是周六，下午的课结束，附中照常放假，绍浩想找云明说话，对方早就不见人影。
“快要结束了。”云明握着镜子边走边说，“等周一我们发绍浩的瓜。”
云暗回应：“嗯，刚好有赵原峻的事情出来，有些人已经在怀疑绍浩的为人了，这个时候咱们发这个瓜，对他来说绝对是重大的打击。”
“嗯。”云明心情愉悦，上了电梯，指纹按了门口的指纹锁。
家里的气氛有些僵硬。
白琳披头散发地坐在沙发上，茶几凌乱，瓶瓶罐罐摆在上面，都是喝完了的酒。
云明抿了抿唇，想直接回到房间。
“过来。”
云明放下书包和镜子，走到白琳面前，垂下眼。
砰——
白琳把手里的酒瓶子砸在他脸上。
“跪下。”
云明面无表情地跪在毛毯上。
“知不知道你那天的话害了我！”白琳挥手扇了一巴掌，长长的指甲在他脸上划出痕迹，“云明，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跟我说那种话来害我！”
她在采访的时候说很多青少年被霸凌的原因有可能是因为性取向，解决的方式很简单，改回正常性取向是其一方法，但这种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不过有成功的案例，其二就算隐瞒性取向，不要让小众的东西出现在大众面前。
这段视频被发在各大平台上，很快引来了漫天谩骂。
他们嘲讽她这种人怎么会是教育家，怎么可能懂心理，连尊重性取向都做不到。
还把她那段采访做成鬼畜视频，讥笑取乐。
她的新书也暂时不能出版了。
“云明，你怎么能这么狠毒？”白琳泪如雨下，“你可能知道这事是错的，我的思想跟不上你们青少年，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在你们青少年的圈子性取向不一样很正常，要尊重。”
“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弟弟，如果一旦我身上出了问题，你就是杀手知道吗！”
白琳呼出一口气：“你爸爸去找关系了，你最好给我祈祷这事能压下去，不然你别想着上学了，趁早去打工吧，以你现在的成绩也考不上大学。”
云明安静地跪着。
白琳骂着骂着累了，声音越老越小，直到不见，她阖上眼睛沈沈睡去。
云明起身，拍了拍膝盖，捡起书包和镜子回到房间。
和每周回来的情况一样，首先脱下校服，拿出书包里的东西，放进洗衣机里。
然后再回房间，坐在书桌前，拿出作业本。
今天天气好，他该拉开窗帘，运气好的话能看见漂亮的晚霞。
最后就要拿着笔写作业。
一切如常。
笔尖落在作业本上，摩擦发出“莎莎莎”的声音。
嗯，这道题做完了，现在看下一题。
下一趟的题目怎么湿了？模糊地让他看不清。
那就看下下题吧。
也湿了。
一滴眼泪落在他捏紧碳素笔的手指上，云明顿住。
啊，原来他哭了啊。
“明明，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明明，看看我，看看镜子，明明。”
“别做作业了，明明，求你看看我。”
“明明——”
他擡起头，终於听见云暗的声音。
碳素笔被甩到地板上，“咕噜噜”地转了几个圈。
云明抱着脑袋崩溃大哭。
为什么。
“明明，明明。”云暗恨不得从镜子里冲出去，“她不值得，她真的不值得，她不是一个好母亲，明明，不要伤心。”
“她从来都没有做到过母亲的义务，明明，求求你不要把她放在你心上，未来对你好的人很多，不缺她一个人。”
云明捂着脸，低声抽泣。
“哭吧哭吧。”云暗心揪着疼，“哭出来会好受一点，明明。”
云明哭到发不出声时才停下，抱着镜子躺在床上。
“困了吗？”
“嗯。”
“有没有好受一点。”
“嗯。”
云暗哄道：“那就睡吧，明明，不会有人打扰你的。”
他用法力设置了单独的空间，外面的人进来看不见云明。
“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嗯。”
“从前……”
云明听着他的声音安心地睡了过去。
周一。
一个很普通的上学日子。
附中的人升完旗回到班级，无所事事地滑动手机，意外地发现惊天大瓜。
【关於f4最后一个人】
[主楼：大家好哇，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想我？听说上次的瓜大家不满意，所以这次我决定放个大的，是关於绍某的。高一的同学可能不知道，在你们还没上高中，绍某在高二的时候，他们班有个同学，叫做易旻安，艺术生，他啊可是大名人，我们学校的文艺部部长，带着咱校文艺队参加过市里的很多比赛也得奖了，但是后来突然转学再没有消息，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绍浩带头欺负他喔，那时他们班有个转校生，就是云明，不知道什么原因，绍浩和云明闹翻了，於是绍浩开始针对云明，易旻安也是云明的朋友，多次帮过云明，所以被绍浩盯上咯，他们霸凌易旻安的时候失手伤到了他的脚，易旻安是艺术生啊，脚上的伤基本已经断了他未来的路，再也受不了霸凌的他后来退学了，图片视频这种证据都咋1楼。]
[2楼：操！！！！我目瞪口呆了，易旻安曾经是我的偶像啊！！我根本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消失，居然是被绍浩霸凌的！绍浩能不能死一死？]
[3楼：这世界真的疯了，绍浩不是温柔学长吗？对学弟学妹，学姐学长都很好，经常帮别人的忙，怎么会是这种人？！]
[11楼：我也难以置信啊，有种偶像塌了的感觉，把他当做榜样学习，刚才看见一楼的视频差点吐出来，绍浩居然还有这幅面孔？他也太可怕了。]
[65楼：易旻安！！他真的特别有才华，难以想象他有脚伤后以后要怎么办？绍浩这样做都差不多毁了别人的人生了！]
[232楼：大家理智一点吧，证据说不定是p的。]
[233楼：图片能p，视频也能p吗？我和绍浩一个班，他的确做过这种事。]
[677楼：能不能报警啊？把绍浩抓起来，他真的好可恶，上次见他和赵原峻打架就应该看出来他不是什么好人，不知道霸凌过多少人了。]
[1889楼：好想把这条帖子发给老师。]
舆论中心的人正坐在办公室。
秦奕一条一条地看着校园贴吧的帖子，声音沙哑：“绍浩，这是什么东西。”
绍浩撇过脸：“能是什么？我们学校的内部贴吧呗。”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绍浩沈默。
“你真的欺负了易旻安？”秦奕几乎要克制不住怒火，“还有云明？”
绍浩轻笑：“如果我说没有，你会信吗？！”
“你——”秦奕扬起手掌，即将要碰到绍浩脸时他停住，“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绍浩，你人生应该没有什么不满吧？家境好，成绩好，模样好，人缘好。”
“为什么……”秦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点路都不给别人留？”
绍浩没说话。
“你现在不说话没关系。”秦奕握紧拳头，“待会教导主任会找你谈话，甚至可能会报警。”
“我知道你的父母能保住你，但是绍浩，你记住，学校里的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秦奕咬紧牙齿：“你相信风水轮流转吗？人人都会被反噬。”
绍浩扬起嘴角：“不好意思，老师，我不信，你干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
“你说得没错，我的父母会保住我，但你搞错了一点，学校里的人不能把我怎么样，过几周高考完我很有可能会出国留学，这里谁会记得我呢？”
秦奕勃然大怒。
“走了。”绍浩夺过手机，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外面站了一堆人，他们目光带着仇视，恶狠狠地盯着绍浩。
绍浩面无表情地穿过他们。
反正这里有监控，不能把他怎么样。
“呸——”
出乎意料的是，有人向他吐了口水。
“抱歉啊，今天咳嗽比较严重，忍不住了。”
又有一人向他吐了口水。
“我也是。”
“还有我。”
“我。”
无数人的口水吐在绍浩的身上，他忍着恶心离开了这里。
不能当场发货，不然会落实他的罪名。
他要装得可怜一点。
绍浩刚把这一幕拍下来，看见王忱禹给他发了消息。
【王忱禹：绍浩，我明晚要和大哥见面，他说对我恋恋不忘，你能陪我去吗？还有章宗和张煜徐。】
【绍浩：行吧，到时候我多叫一点人，地点在哪？】
【王忱禹：十五街，九点。】
【绍浩：行。】
当天晚上七点半时校园贴吧又多了一条火热的帖子，
【今晚八点有好戏喔】
[主楼：今晚八点王某约了混混头子在二街见面，大家感兴趣可以去看看喔~]
[1楼：我去，真的假的，我家离二街特别近，马上就去看。]
[18楼：啊啊啊去的人能不能拍个照片。]
[878楼：大家这么相信吗？要是假的怎么办？]
王忱禹握紧手机，重重地喘了口气。
原来是他！
他忍住怒火，把俩人拉了个群，然后把发给三人的截图和校园贴吧上的截图一起发在群里。
【王忱禹：我找到一直在发我们瓜的人是谁了。】
【王忱禹：我给你们发了不同的消息，是试探试探发我们瓜的人是不是咱们中的一个。】
【王忱禹：妈的就是张煜徐！】
【章宗：！】
【绍浩：别声张，咱们先把张煜徐约出来。】
【王忱禹：好！妈的我要揍死他。】
王忱禹掰了掰手指，目光幽暗，脑子里在想象如何收拾张煜徐。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特别关心的消息，王忱禹低头查看。
【明暗：独饮哥，这周我们见面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