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很多大夫都说找不出病症,没法子,让府里给准备后事,公子怕是,命不久矣了。”
他的情绪激动,说着说着连声音都哽咽了,看起来非常担心。
明泽有一瞬间慌了神,幻影消失,幽潭泛起了波澜。
江锁抬眼便瞧见那幽潭里飞出了一尾十分漂亮的白色蛟龙。
他担忧着的神色突然就变了,他笑了。
只要引出来就好,引出来,才能锁住。
炽阳焚火阵法亮起,四周生出了锁链将明泽牢牢的锁住,在明亮的火光中,蛟龙那一双蓝色的眸子看向了江锁。
“你骗我。”
那一刻,江锁感觉到了无比的轻松与通体的快意。
他知道,无忧是他的了。
冲天的火光烧了许久,照彻了长夜,一声嘹亮的龙吟从孤月崖顶传出,彼时天色将明,有起早的人听见了。
他们以为,沉睡的山神醒了。
明泽在这一声龙吟中被燃烧殆尽,什么也没有剩下。
以孤月崖为中心,方圆五十里内下起了大雪,纯白的雪纷纷扬扬铺满了大地。
人们不明白为何在这样炎热的天气竟然飞起了雪。
也不知道,那是他们的山神在与他们做最后的道别。
他们的山神,陨落了。
……
“都是因为你啊,无忧,关心则乱,他是为你而死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所有人都在偏房,风无忧的脸色白了几分,风无情站在他身后扶着他。
他担心自己的兄长倒下去。
骨珏站在雩螭身后,一只手按在雩螭的肩上,被雩螭拍了拍。
“被捆了还这么嚣张,去给他一巴掌,让他知道谁是老大。”
骨珏无言,垂眸看雩螭神色不似在开玩笑,稍一斟酌就撸起袖子,两步走到了江锁面前。
“啪!”一巴掌下去,干脆又利落。
巴掌声响彻整个房间,江锁被打的偏了头,喉间腥甜,吐了口血沫出来,里面还掺杂着一颗染了血的牙齿。
骨珏不带任何感情的用手指着他。
“安分点,现在你是阶下囚。”
说完潇洒转身,本来还挺高冷的,一看见雩螭就瘪了嘴,甩了甩手,凑在人身边小声蛐蛐。
“疼死了~”
雩螭握着他的手腕学着他的调调逗他。
“嗯,好可怜,小笨蛋~,你用你没伤的那只手打啊。”
“……顺手了。”
本来手上就有烧伤,现在给了江锁一巴掌,手心又疼又烫。
雩螭一边吹一边给他上药,
骨珏伸着手,看向一边的江栩。
“那我怎么没被那阵法锁住?”
江栩给的解释是。
“你遇到的那本来就是阵法余威,烧一会儿自己就灭了,锁不了人的。”
……
至此,一切明了。
风无忧除了脸色泛白,一直都很平静。
如今种种事端,皆因自己当初把江锁带回了家,可往事不可追。
风无情把江锁交给了江栩,江栩向他们保证会处理妥善,按着江锁所做出的事,还有他以前犯下的过错。
他活不下来。
风无忧将自己关在房间许久,消化这些事情。
明泽是天上的皎皎明月,江锁是河里的脏泥污沙,一个永挂心头难舍,一个长恨于心难折。
明泽是他的解,而江锁是劫,解没了,就只剩下劫了。
明泽非人,他早就知道了,幼年时,刚有记忆起,到后来长大,看见明泽的模样始终如一时,他就知道了。
母亲告诉他,当年他出生时,天生祥瑞,吸引了明泽。
他尚在襁褓时,明泽就抱过他了。
他的名字,也是明泽起的,无忧无忧,希望他无忧无虑,活得像风。
“我赐你幸运,福泽,明媚,望你如风般自由,如日般闪耀。”
每一年的他的生辰,明泽都会祝愿他,眉眼含笑,声音温和。
明月城的民众几乎都知道,风家大公子风无忧,是为神灵所庇佑的孩子。
可现在,明泽,被他弄丢了。
以后,也没有人会摸着他的脑袋,声音温柔的唤他小无忧了。
想要与一人同赏风花雪月,共度四季春秋,这样的感情是什么呢。
风无忧才想明白,他是心悦于明泽的,他想清楚了,只是晚了。
第19章 铃响
入夜后,雩螭和骨珏躺在一张床上,骨珏依旧躺的很板正。
“江锁的话,你听到了多少?”
或许其他人听不清,但雩螭知道骨珏听得清,江栩也能听见。
“……都听到了。”
“那你害怕吗?”
雩螭翻了身,面向骨珏。
骨珏偏头,在黑暗中和雩螭对视。
“那你会吗,把我锁起来,什么的?”
他的声音有些小,不知是羞还是不相信自己会是雩螭的渴求。
他感受到雩螭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带着微凉的温度,和自己喜欢的味道。
“如果我把你锁起来的话,你会想逃跑吗?”
骨珏侧了身,往雩螭身边挪。
“那我逃跑的话,你会想办法把我抓回来吗?”
“……”
雩螭的手摸到了骨珏的眼睛,轻拂过他的眼尾,骨珏眯了眯眼。
“嗯,我不知道哦~”
“什么叫不知道啊!?”
……
第二日,天还未亮,骨珏听到了一声铃响,声音有些远,不太真切。
他以为是自己做梦,眼睛都没睁开,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哈欠,下意识的又往雩螭的怀里钻了钻。
被窝里的温度染上了雩螭的味道,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