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取蛇头!
“银古小儿,你竟敢夸下如此海口,你当天从云之剑是什么东西这可是能斩杀世间一切事物,从未折损过锋芒的神剑!”
从神代流传下来的宝剑身上不仅流转着七彩光辉,甚至还有来自诸多神明的祝福加护,它是平安京能够震慑对这个风水宝地虎视眈眈的大妖怪们的一大原因。
——此乃护国之剑!
将这把剑都轻易调出来对付来自虫神教派的冥道神子,足以见得神道众人对於八岐大蛇的恐惧和对於这个诡异教派的警惕。
可惜了……纵使他们拥有着世界上最锋利的剑刃,昔日持剑者身影也渐渐隐没在泛着旧日荣光的故事里了。
神剑失去了那个足以开天辟地的主人,到底能发挥几成功力呢
尽管感觉到了一定的威胁,银古也并没有把他们的抵抗放在眼里。
指尖本源之力一出,青金色的漩涡环绕在他手上,像是握着一团微缩的星海,此刻太阳的光芒都没有这份力量来得明亮。
他一手托举星辰,飞在半空中,风从他的衣摆吹过平安京,带得树枝最末梢上的世界意识也悄悄睁开眼,评估这两个种族之间谁是更有竞争力的下一任霸主。
明明己方已经彻底将银古包围了,连自己也手握着神剑,大神官头上还是不断有大滴大滴的汗水滚落到衣襟。
大神官顶住威压,强迫着自己朝青央举起剑刃,只要先杀了这只怪蛇,哪怕银古最后想讨个公道,他们也可以将“饲养八岐大蛇”的罪名安在对方头上。
毕竟人死如灯灭,谁会为了死人得罪他们呢
他显然是不够了解银古的性子。
银古并没有如他所料被困於包围中,也没有继续和其他人缠斗,反而硬生生挨下了几道阵法驱动之后打在他背上由灵力凝成的鞭刑。
脆弱的丝织物立马皮开肉绽,灵鞭朝着裸露在空气中的白色皮/肉挥去,把肉/体割出三四道绽放的伤口。
暗红色的血液并没有从伤口爆裂一般射向四周,它们只是受惊一样绷直了身体,像无数条红线蠕动着重新编织出完整的身体。
倘若当时见过他救人的御医在观战席上,说不定还能猜出几分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断肢重生。
不过仅仅是这一幕就够观众们起了各种各样的心思。
即使这些“虫”有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外貌,也没有人不眼馋“自我修覆”的能力。
坐於高台上的皇帝本人也忍不住忘记了对方刚才大不敬的威胁,转而思考自己到底能从合作中获得多少东西。
当然,神道不能对此视而不见。觉慧法师已经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知了他们,连青央的身体问题是如何解决的也有人去审问澄泰,然而如不直面,无人能想到生的力量还能有多少可玩儿的花样。
知晓银古真正实力的龙叶夫人和山茶会的成员也有部分坐在观战位上。
龙叶夫人自然不担心自己寻找盟友的眼光,不过小姬君还是有点沈不住气。看见银古硬生生受了这几道鞭刑,连衣服都破破烂烂的,她几乎把下唇咬得发白,发间的头饰随着场上紧张的氛围微微摇晃,碰撞出清脆的金属声。
她未来的夫君坐在她身侧,看见她的不安,还以为是她被这样宏大神异的场面惊扰了,便从袖子下握住了她的手安抚她的恐慌。
母舅家的武士们站在她二人身后,隐隐有以她为首的模样。
银古挨了这几下攻击,围着他的神道众人还以为他是被神器压制了力量无法还手,因此领头的神官催促大家加快力量输出, “异端没有还手之力,加大输出!只要我们将他覆生的力量消耗完就能取胜!”
阵法的威力依言增强了,银古身上伤口恢覆的速度果然也越来越慢。
场上大神官心里隐隐松了口气,剑锋挥舞得愈发迅猛,好几次都擦着大蛇和青央的头颅而过,在青央皮肤表面留下了斑斑驳驳的血痕。
似乎所有人都认为只要消耗完银古和青央的体力,活捉他们就和瓮中捉鳖一样轻松。
殊不知——这都是银古特意露给他们的破绽!
银古的力量来源是虫的本源之力,是无数个世界中的千千万万虫们用生命和死亡汇聚的“海洋”,用一个小世界中存储的力量上限和他相比,简直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果然,他们被骗了过去,还以为银古的力量有限,威胁不大,加上领头人错误的决策让他们加大阵法的输出,导致现在场地上的防护罩一下子被抽调了不少能量。
银古抓住他们心理防线松懈的契机,忍着身上各处的伤口,用手中力量朝保护罩的薄弱点狠狠扎去。
场地上的罩子在他有效的攻击性下轰然溃散了,银古立马俯冲到场地中央,正正好从大神官的剑锋下救出青央。
他把青央夹在胳膊下,眯起眼睛扫视过压在头顶隐隐闪着雷光的阵法。没有了人质的束缚,他终於可以好好大闹一场。
五行四方的灵力滋养着阵法,从上方朝他咆哮神灵伟力的怒火,一柄神剑自下方袭来,漫卷神代煌煌故事的馀威。
稳定的金色翻涌过混沌,如天上之水铺天盖地从他体内生出,向四方涌来。
恍然间,众人还以为自己看到了最古神话中毁天灭地的大洪水席卷世界,所到之处生灵涂炭,却也带来了新的生机。
人们终於对星辰的浩瀚有了更贴切的认知,这样的力量之下,万事万物都感动地流出了眼泪,心悦诚服於足矣碾压世界的霸主麾下。
凑近观赏比试的世界意识自然也是被这股力量侵袭的对象之一。
被力量的冲击波在树枝上打了一个踉跄,世界意识才猛地察觉到它一时不察,似乎放进了一个太过恐怖的家夥进入自己体内。
为时已晚,当它用尽全力想把在这里撕开世界间隙的裂缝,肆意作乱的银古赶出去时,才发现他“祂”的意识体上都缠绕着一个个纤细又坚韧如钢琴线的细丝。
这些细丝不是来源於他处,正是从它的身体上生长出来的东西。
世界意识还没出手,就彻底傻眼了。细线不止缠绕在银古和他身旁虫的意识上,也在它自己身上拉起了鸡皮疙瘩一样的孔隙。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银古到底对它干了什么
世界意识定睛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些细丝的末端都绑着一个个样貌不一的人族:有一身褴褛正在为虫神修整神社的贫民,有一边照顾病人一边给银古点燃长明灯的老人,有尽管锦衣玉食也被欲望之火日夜焚烧的贵女……
每个人身上看似不起眼的弦线,都谱写着对虫神的感激与挽留。一个人的信仰也许微弱如蜘蛛丝,然而信徒们将虔诚地心愿汇聚成了一张大网,让世界意识无计可施。
它总不能放弃这么大比重的原住民性命不要,在自己身上留下缺口,就为了把讨厌的家夥赶出去吧!
世界意识气急败坏地想通了这一切,差点咬碎了牙。它发出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咆哮: “该死的,该死的虫子——”
银古听不到它悲愤的心声,只觉得自己从世界缝隙提取的本源之力稍稍滞涩了半秒钟,然后才恢覆正常。这一刹,他耳边的风声里响起了曾经救治的信徒未出口的感激。
这感激嘈杂又清晰,银古能听见每一个人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回荡,也能想起来每一句话对应信徒的样貌。
他立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当时可没想到……”他低笑,笑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
银古遥遥望着平安京城内的居民区露出一个难得真心的笑容,至少此刻,虫神神使和虫神的信徒们跳动着同样的心情。
当然,他刚刚出现的停滞在庞大的力量输出面前并没有引起多少变化,神道的神官们根本没有感觉到银古某一刻力有不逮。
他们还维持着结阵的方位,只是所有人都被无形的力量压倒在地,甚至双膝和脖颈被深深压进了石板造的地面,在坚硬光滑的地面上压出不少龟裂纹。
死亡的利刃悬挂在每一个人的头上,这样残酷的结果甚至是长期的刑罚——过於浓厚的生命力注入离得最近的大神官们体内,他们像果子一样被迅速“催熟”,然后老化,枯萎,变成干干瘪瘪的葡萄皮挂在骨架上。
所有“老人”都发现自己用不出一点灵力了,他们体内的灵根枯竭殆尽,整个人连走路都像要散架一样摇摇晃晃,嘴里也掉了一嘴牙齿,只剩下一排萎缩变形的牙床。
迅速的死亡只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为了信仰牺牲的卫道士,漫长的衰老才是对曾经拥有力量与长生不老的神官们来说嘴恐怖的刑罚。
神官们追逐一生对东西此刻皆成了泡影,神代他们本就没有多么浓厚的信仰,成为神官不过也是想要参透力量的奥秘。
银古这一招一下子击溃了他们的心理防线,几乎是发现自己变老失去力量的同时,就有人已经忍不住半威胁半求饶, “虫神神使,你快放了我们,难道你想让你的新神子失去唯一的亲人吗”
言语间俨然是高高在上的威胁。
见银古没什么表示,他又把目标转向青央,极力诉说自己和澄泰的关系是多么多么要好的朋友,希望能从他这里曲线救国。
青央早就吃了银古给的定心丸,并不担心爷爷的生命安全,於是忍住怒火冷静地回覆道: “既然你是我爷爷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他被抓走了,你还能好好站在这里”
那人一下子哑口无言,他要是承认自己是澄泰大师好友,总不能说自己就是出卖澄泰和觉慧,给神道带路的小人吧。
青央见他面露心虚,立马乘胜追击,大蛇尾巴一扫变把这名神官拍进了围墙里。
趁他分神之际,稻荷神社的主祀大神官勉强从地里挣扎出半个头,瞄准蛇首,将手中的天丛云剑一把掷出!
只见寒光一闪,神剑如有神助——直取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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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过完了开始写战斗!嘿嘿嘿祝大家新年暴富呀
世界意识和信仰和神明的关系,之后番外会放一章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