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素手缓缓搭上少年人的后背,风琉璃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以作安抚。
终于,在徵公子心绪平复以后,他缓缓松开了搂住的纤腰,想到自己刚才像个委屈巴巴的小狗一样,让风琉璃抱他,面上一阵窘迫,耳根子有点热……
“我……”
他支支吾吾着,想要解释,可才起了个头,又因为嘴笨,说不出话了。
好在风姑娘并未在意,甚至还善解人意扯开话题。
“过两日上元节,不知徵公子有何安排呢?”
提起上元节,宫远徵眼底再次闪过了一丝落寞,想到几年前的上元节,不知情的他拿走了郎弟弟那只损坏的龙灯……
他闭了闭眼,将眸底的委屈悉数藏起,不愿让她人窥探,可红红的眼眶,还是出卖了他。
风琉璃看出他心绪不佳,自觉自己是说错话了,连忙道歉。
宫远徵摇头:“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是我自己……”
“徵公子……”风姑娘眼底闪过一丝不忍,看着这样的少年,心里很不是滋味。
此刻的他,像极了被世间遗弃之人……
手无意识触上他微红的眼眶,后者突然睁开,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竟都有些失了神。
整个世界好像安静下来,安静到只能听到彼此浅浅的呼吸声。
好半晌,风姑娘才出声打破了沉默:“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徵公子,徵宫有我。”
风姑娘掷地有声道:“你,也有我。”
宫远徵微微一怔,黝黑的瞳孔重新亮堂了起来,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重新垂了下去。
“你真的会一直陪着我吗?”
他不确定,像他这样的性格,像他这样的人,真的会有人一直陪着他吗?
哥哥虽然宠他,但他现在已经有了上官浅,有了自己的家,并不一定会事事顾虑着他。
而风琉璃虽然是他的新娘,现在就站在他面前,可是不知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这个人,那般的遥远……
害怕这样的人,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梦醒了,整个徵宫又是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他才终日去找哥哥,在角宫待到天黑,他害怕自己习惯了徵宫的热闹,害怕自己习惯了风琉璃在身边的感觉。
他无法想象自己真的习惯以后,风琉璃若是不见了,他会怎样。
只能刻意逃避,尽量少与她接触,嘴上不饶人刻意刁难她,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方式的逃避……
今日可能是有郎弟弟的事在前刺激着,加上风琉璃那句“徵宫有我你也有我”真的是太好听了,但他又不确定,不确定这样的自己真的能留住风姑娘吗?
要知道,自从和风姑娘认识以来,他从来都没对风姑娘说过几句好话。
这样,风琉璃都能坚定不移地陪在他身边吗?
他不确定,又迫切想从风姑娘那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
风琉璃沉默许久,宫远徵这个问题,她没法马上给他准确的答复。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
她无比清楚自己是无锋的人,终有一天是要离开宫门,离开宫远徵的。
就算能留在宫门,倘若身份暴露,宫远徵能接受自己是无锋,能接受她是“无锋少主”这一层身份吗?
即使她百般不承认,否认少主的身份,可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她与宫远徵之间隔着无锋和宫门。
身份暴露了,宫远徵真的能毫无芥蒂地让她留在身边吗?
她不知道,也打心底的不想知道。
不知她顾虑的宫远徵见她许久没说话,黑眸中最后一丝光亮也黯淡了下来。
“我知道了。”
整个人就像是被世界遗弃的小孩。
风姑娘的思绪这才收了回来,听到这么一句无厘头的知道了,有些疑惑:“公子知道什么了?”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见对方要走,连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宫远徵抿了抿唇瓣,没有说话。
风琉璃叹着气:“公子还说我多想,自己也不遑多让啊。”
只不过徵公子说风姑娘多想,是说风姑娘老是觉得自己怀疑她。
看他这般没有安全感,风琉璃于心不忍,她信誓旦旦保证道:“只要我还在宫门,我就不会离开公子。”
“好。”后者顿时喜笑颜开,“那么便说好了。”
风姑娘宠溺地笑了笑:“好。”
——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这天的徵宫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回廊多了几盏彩灯,庭院里的水池边上放了几盏河灯,还有与往日大不相同的风姑娘。
今日的她,穿着一身极为张扬惹眼的红色衣袍。
这是侍女一早让人送过来的,说是徵公子特意安排的。
在穿的时候,风琉璃还有些犹豫,在无锋,她终日着一身黑衣,来了宫门,也多是一些素色衣裳,除了先前选婚的时候,从来没穿过这样艳丽颜色的衣物。
大红的颜色,镶嵌着金色丝线的周边……
与那日选婚时穿得婚服差不多,不过没有那般的华丽,但还是非常张扬的存在。
风琉璃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她抽了抽嘴角,面色变得复杂了起来:“这……真的是徵公子交代的?”
一个上元节而已,至于穿得这样地……隆重吗?
丫鬟点头:“几日前,徵公子便特意交代让人给姑娘您做的,就等着上元节这天让姑娘穿上呢。”
风琉璃曾经也是喜欢穿显眼艳丽的红衣,自从成了无锋刺客,她便与红衣无缘,整日穿的要么是方便夜晚行动的黑衣,要么是简雅朴素不会引人瞩目的白衣。
久而久之,便习惯了黑白色衣物,现在的她,打从心底穿不适应如此艳丽的衣物。
如非必要,像这种艳丽的衣物,她一般是不会穿的。
虽然衣服确实很美。
风琉璃:“还是算了,红色不适合我。”
“不会啊,姑娘。”丫鬟道:“像姑娘这样的天姿国色,无论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很好看的。”
她这话并不是奉承,是打心底觉得风琉璃穿什么都好看。
说着,还杵了杵一旁跟个木头人一样的云雀,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是不是啊,这位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