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愣住了。
因为他在小舅子的口中，听到了一些他听不懂的、莫名其妙的音节。
宋祁说得是人族语。
还不待哲有任何反应，宏大的宿命之网就将哲封锁其中。
无尽的黑暗像是潮水一般袭来，彻底将哲吞没。
片刻后，者与哲相视一笑。
两个人全部沦落为宿命的傀儡。
相视一笑的，其实是宋祁的两缕神魂。
宋祁调出属于哲的宿命之网，开始查阅哲的记忆。
月之圣城的地下，有一座专门镇压高级奴隶的小世界。
哲是负责看守那座小世界的主要执行人之一。
与其说是执行人，不如说是打杂头目。
像是这种镇压高级奴隶的小世界，真正的话事人绝对是圣者，还得是高位圣者。
但是圣者多潜修，不问世事。
小世界基本的运转，则由这些圣者的亲信来操办。
这些亲信大多数与哲一样，拥有比肩半圣九劫的精、气、神。
不过御族的修行体系完全不同于主世界中任何智慧生灵族群。
他们没有法则之力，自然也不存在九劫半圣必成圣这个说法。
对于哲来说，他想要成圣，仍旧九死一生。
所以哲正在努力的赚取功劳，兑换资源，以求增强底蕴，提升渡劫成圣的可能性。
而小世界中镇压的高级奴隶，全部是圣境之上的生灵。
高级奴隶不需要从事任何生产活动……就像是牲口一般，被圈养在畜棚里。
哲主要负责维持这些生灵们的体征，并尽可能让“牲口”长得强壮些。
因为“牲口”是要产出“农副产品”的。
也就是圣境生灵的精血。
如果养的太差，精血的质量就会降低。
哲作为小世界的主要执行人，会受到上层责罚。
至于精血……自然被视作珍贵的修行资源，供养给长部落的圣境上位者们。
如果是刚进入往界时的宋祁，肯定会感到愤怒。
但现在，宋祁已经经历过太多。
不说古井无波，也不会勃然大怒。
修行界就是这样子的。
弱肉强食，黑暗，鲜血淋漓。
作为一名来自二十一世纪文明社会的五好青年。
宋祁不认可这种观点。
但如果将文明的维度拉长，不难发现，所谓道德，所谓对错，所谓规矩，都不过是智慧生灵创造出来，用以约束的一种概念。
这些东西本身是不存在的。
相较于不学无术的者，哲明显要博学很多。
最起码哲了解御族的起源。
不过了解的也不多。
毕竟生命的进化是一门复杂的科学。
就好比太古人族究竟是如何具体演化出来的，宋祁也不清楚。
但御族确实是虚空生命的上位。
虚空生命在真实维度中难以进化出真正的智慧，是因为真实维度的规则不允许。
宇宙的运行规则，就是要让世间不存在“完美”生灵。
像是至高生灵，他们拥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完整的智慧，所以他们生育能力低下，难以壮大。
而像是人族，生育能力有保障，所以族群整体的天赋就很低很低。
虚空生命既有天赋，又有强大的繁育能力。
所以虚空生命不可以有脑子。
这就是宇宙的运行规则。
告诫生灵，不能既要又要。
或许是很古老的年代，有幸运的虚空生命穿透维度夹层，自真实维度进入到非探知维度中。
很多虚空生命都是自体繁殖的。
也就是说，一只虚空生命进入到一处非探知维度后，很快就会降生很多虚空生命出来。
经过漫长的岁月演化，这些虚空生命中的部分个体，契合非探知维度规则，进化出真正的智慧。
他们开始直立行走，建立文明。
作为虚空生命的上位，他们天生便会对虚空生命拥有绝对约束力。
不过非探知维度也属于主宇宙的维度之一。
宇宙的规则永远是“不能既要又要”。
御族在进化之后，部分能力在进化的过程中被和谐掉。
比如强大的繁育力，包括自体繁殖。
强大的吞噬能力也被和谐了很多。
虚空生命什么都能吃，什么都能消化，转化为自身的虚空之力。
但御族生灵不行。
他们越来越像真实维度中的智慧生灵。
正常的修行，汲取精气，在类生命源地中从事生产活动……
御族生灵学会聚拢资源为己用。
只有他们使用不到的资源，才会分配下去，赐给虚空生命，也就是战宠。
还好御族是进化了。
虽然文明仍旧野蛮，但最起码知道活着的圣境生灵能够创造更高价值。
如果是虚空生命的话，只知道感情深、一口闷。
宋祁下意识揉捏眉心，计划下一步行动。
哲是要回到小世界中上班的。
宋祁可以寄生在哲身上混进去，不会触发小世界的禁制。
但即便是哲，也不清楚长部落的上层武力构筑。
最关键的信息，无非就是长部落的王境战力。
只要王境战力打得过，白玉京就可以一口将整座幽月大世界直接吞掉。
宋祁寄生圣境之下的生灵很轻松，不会引得其他御族注意。
但如果想要寄生圣境的御族，哪怕只是最普通的圣境一重天，恐怕都要费些手脚。
毕竟这是高大上的窃取命运，而不是粗鄙的夺舍。
宋祁冥思苦想，突然一拍大腿。
他这是陷入思维误区了。
宋祁这一次前来，并不是要与长部落分出个胜负的。
只要想办法将小幻等人救出去，就算成功。
先寄生在哲的身上，潜入那座小世界。
再找机会与蝶灵沟通一下。
蝶灵是自然纯善之灵，如同龙哥一般，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说不定蝶灵会有一些建设性意见。
在小世界中，宋祁的可操作性就太大了。
只要找准时机，将小幻他们收入朝花夕拾，然后宋祁就可以跑路。
悟道火树在大世界之外作为接应。
宋祁已经将灾厄钟留给了树哥。
树哥手持皇道重器，哪怕是中位王者，短时间内也拿树哥没什么办法。
想通关键后，宋祁心下大定。
他放开对者与哲的操控，任由姐夫与小舅子按照既定的宿命行事。
等到长空幽月再次绽放皎洁明光时，幽月大世界迎来了崭新的一天。
哲精神抖擞，回到月之圣城中央的庄严古堡中。
古堡中有密道，直通大地深处。
大地深处存在一处被重重禁制封锁的空间之门。
门后就是镇压高级奴隶的小世界。
通过哲的记忆，宋祁得知，御族内部并非是铁板一块。
各大部落之间，或为友，或为敌，具体的关系取决于当下利益。
随着归墟聚合维度，御族内部的关系都变得融洽了很多。
因为越来越多的次元被打通，御族忙着对外，暂时没时间窝里哄。
不过对于其他部落，长部落仍旧处于高度警惕状态。
整座幽月大世界，重重防护。
而且长部落防的也不止是其他御族部落。
还有各大类生命源地的残军。
就比如幽月大世界的原住生灵，反抗力量从未被真正剿灭过。
哲进入地下小世界，宋祁明显感受到有眸光向哲注视过来。
在发现是哲之后，眸光很快就收回。
对于粗鄙的御族生灵而言，宿命大道还是太过于高深了一些。
哪怕是高位圣者垂落眸光，都无法发现宋祁的存在。
哲按部就班，带上自己的小弟，例行巡视各大监牢。
宋祁见到各色生灵，被粗大的幽黑锁链穿透躯壳，囚禁在监牢中。
幽黑锁链是镇压之物，锁住了这些生灵的精、气、神。
但圣境生灵的生命力极其旺盛。
即便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也不会死去，
精血被攫取，强大的生机仍旧可以滋养出新的精血。
循环往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直到这些生灵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大人……”
一位叫做“鄂”的御族生灵，是哲手下的头号马仔。
他神秘兮兮，凑近哲身旁，低声耳语。
部分圣境的大佬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像是小幻、尔琴这样的史诗生命可不多见。
想必精血一定会很美妙。
尤其是蝶灵，这是长部落从未见过的全新生命形态。
灵光大世界众人已经被擒回一段时日，将养的应当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取血，以供享用。
哲不动声色的点头，带队向关押小幻的监牢走去。
小幻已经成圣，从变色龙蜕变为真龙。
他的龙躯被镇压到只有十几丈长，多条幽黑锁链穿透躯壳，将小幻死死的钉在地面上。
这个场景，与宋祁当日的推演画面相合。
小幻终究是真龙体魄，多日前的伤势早已恢复。
但精、气、神被镇压，让小幻看上去半死不活，很是萎靡不振。
他病怏怏的趴在地面上，就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宋祁接替过哲的躯壳，一扬头，示意小弟去开“门”。
每一座监牢都被单独祭炼过。
只有用“钥匙”开启的“门”，才是连通内外的唯一通道。
除了这一途径外，就只能暴力破解监牢。
“门”被打开，宋祁大踏步走入监牢，装模作样的对小幻进行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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