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线，搭什么线？
林飞一说，要承接佳士得拍卖的画册制作，把蔡澜差点吓一跟头。
佳士得（Christies，旧译克里斯蒂拍卖行）世界著名艺术品拍卖行之一。拍品汇集了来自全球各地的珍罕艺术品、名表、珠宝首饰、汽车和名酒等精品。办事处分布于全球共90个主要城市，在全球16个地点定期举行拍卖会，此外还提供与拍卖有关的服务，包括艺术品贮存及保安、教育、艺术图片库及物业等方面。
这可是正经的老牌英国贵族企业，妥妥的老钱。
你看全世界那么多银行、那么多美术馆、那么多信托公司，咋没一个白手起家干拍卖的？
干这个得有人缘，必须是圈里的贵族。玩珍品拍卖，那就是圈子里互相给面子的行为，真不是土老帽拿钱能砸出来的。
另一家拍卖巨头苏富比，也同样是英国公司。跟佳士得一样，背后的老板，都是欧洲王室。
方姐给面子，能让一家王室控制的公司，把业务分给港岛人？
蔡澜赶紧止住林飞的话头，“小兄弟，我劝你还是别问了。邵先生年年参加拍卖，那是给英国人面子。但要说谈业务，双方肯定没那个交情。全港的太平绅士你就别想了，连李家、霍家、包家都一样，这种英国佬的公司，谁的面子也不给。”
“是这么回事儿么？”
“差不了，你老哥我都在香港混二十多年了！”
这事儿林飞还真是没想到，时代的差距啊。前世那时候，中国经济腾飞，英国退到全球第六，什么佳士得、苏富比的，全都得给老中面子。别说拿你点业务了，甚至还直接强拿你的分公司，直接玩起了借鸡生蛋。咱国内最大保利，就是完全挖角的两家港岛分公司。
现在刚改开，老中的经济地位还不如印度，显然不是说话硬气的时候。
方姐不好使，还有谁能搭上这条线呢？
好在没白来一趟，总算捞着点业务，蔡澜答应他剧组成型以后，至少给他两万块的宣传拍摄费用。
回到公司，关小姐正在给珠宝当手模，戴着好大的一颗钻戒，高兴的就跟吃了开心果似的。
“老板，你看这钻石漂亮么，将来我结婚，你能不能送我一颗？”
这死孩子，还没成年呢，就把要礼物这一套，训练的如此行云流水。林飞跑了半天，她也不知道第一时间给拿杯水。
“行，送，快点给我倒水去!”
关小姐一撅嘚，“人家都是高等模特了，还让我当倒茶小妹！”嘴上说不愿意，但行动还算利索。
彭飞从相机后面扬起头，露出疲惫不堪的一张大脸。
“咋样，订单拿下了么？要不这批珠宝还是你来拍吧，我出去跑业务，这英国珠宝我怕拍不好。”
一道灵光闪过，好像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信息，不过他还没抓住，就被关小姐打断了。
“老板，我自己做的抹茶咖啡，你快尝尝。”
彭飞继续说，“钻石和珍珠的布光我是学会了，但这个戒托拍的还是不行，颜色总是有点发乌，没有你说的那种闪光。”
“你刚才说啥？”
“我说钻石和珍珠...”
“上一句！”
“我去跑业务？”
“不是这一句！”
“这英国珠宝我拍不好？”
这一丝灵光终于转了回来，“对，就是这一句。你说英国珠宝，哪家公司的？”
“格拉芙，就小关带的这个，港岛最大的钻石珠宝商。”
林飞一拍大腿，这不妥了么！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行，咱一块拍，完了我给他们送稿子去！”
拍珠宝，对于商拍摄影师是个行活。当年电商兴起，作为活动摄影师，也要经常接点商拍，最多的就是珠宝和服装。
俩人忙活了一天半，终于是把客户托付的产品，全都拍出了理想中的样子。
尤其在背景和手模方面，林飞的成品，完全超出了当下的同行。
这回，林飞信心满满的敲开了“格拉芙”港岛总经理的办公室。
“什么？你要给佳士得拍画册？”
林飞提出要求的时候，把这位从伦敦学院管理学毕业的高材生吓着了。这位大哥姓刘，父亲是渣打银行高管，属于是一出生就含着银勺子的人生赢家。但经过了四十年的社会锤打，如今已经放弃了当一等人的梦想。
英国佬，那真是阶级社会。
他一辈子成绩没输过，在英国留学，评分也是专业第一。但能怎么样呢，想留在金融街做个职员都不行，一看这张脸就不给机会。
想要跟贵族合作，尤其还是奢侈品和艺术品方面的事儿，那还是别想了。
“邵先生的面子我当然给，下个季度的拍摄给贵公司也没问题。但联络佳士得这个事儿，我劝老弟还是再考虑考虑吧。他们内部非常排外，几乎除了端茶倒水的侍应生，就不用咱们中国人。”
林飞把给“格拉芙”的片子递过去，“你看看我的水平，绝对港岛第一。他们佳士得卖东西，不也得把东西拍好看了么？”
刘经理拿着照片一张张看过去，确实跟以前大不一样，珠宝和钻石的光彩，完全给展现了出来。钻石的闪耀、贵金属的华贵、珍珠的宝气、水晶的灵动。光看照片，就有一种想要拥有的冲动，比放在展柜里看着还诱人。
“兄弟，你是真没吹牛，但我也说的都是实话。”
“要不这样，我知道这次拍卖的主题是唐宋瓷器，你先拍几个样片，我送过去问问？”
这事儿干的倒是在理，但刚才说了那么一通话，现在的考验就像是在怀疑林飞的水平。
不过人穷志短，该没脾气的时候就得和气一点。林飞答应的很痛快，说“一天之内，保证拿出来令人眼前一亮的作品”。
瓷器古董，这东西还真难拍。
这东西就不是商品，卖点也不在物品本身上。有价值的是后面的文化，是圈层富人对这个故事的认同。
比如拍个梅瓶，六张图片，上下左右前后，这能拍出来什么美感呢？
是瓷器的胎质还是用釉，是造型还是色彩，是底款还是皮壳？
拍照片他自认眼下绝对一流，但拍古董，真心没底。原以为这时代应该是以珠宝和红酒之类的为主呢，这可遇上了短板。
回到公司，今天关小姐又变身服装模特，正在给一家老沪城的旗袍品牌拍宣传图。
这丫头现在身材还没完全发育好，光顾着长个子了，外人看一眼就知道是爷爷带大的。
旗袍穿在她身上，有点像穷人家孩子披床单假扮人鱼公主。意思是到了，但造型属于是意会级别的。
彭飞拍了几套，也逐渐失去了信心。关小姐还是太年轻了，穿不出旗袍的韵味。
这时候，林飞突然想起了赵雅芝，这知性美女就在眼前，不是天选的旗袍模特么？好像《上海滩》一出，旗袍才大火的吧。
“走，带上衣服，我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代言人。”
关小姐气的直跺脚，小嘴撅的能拴头驴。这胸小也不是她愿意的啊，里面都塞了好几层海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