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林飞把禄来35拿在手里，剩下的都给马末都了。
“正好，你明天也过来练练摊儿，这些就是我给你这个月的奖金了。”
老马抬头纹都多了两条，也没想明白老板玩的是哪一出。四百美金就买一小相机，这脑子是不是吃海鲜坏掉了。
有那个钱你给我啊，以黑市的比例，至少能换回来一千的整数，够买一套宋代端砚的。
刚才被林飞截胡的人正跟在他俩身后，听见林飞的话，差点没把肺气炸了。
第二天，全员趴窝，连林飞也爬不起来床了。
好汉架不住三泼稀，任你是武松还是鲁智深，顿一宿厕所，矮脚虎王英过来叫阵，也得紧闭营门。
老马转了半个城区，才给大伙找到一家做北方饭食的小店。
现在别说吃海鲜，就听见这俩字儿，车队的人大腿里子都开始颤抖。
林飞歇了，老马却不能歇，拍电报去港岛，把基金会的申请办了。
然后趁着老板还没逃跑，大白天的也不背人，闯空门过去，把货主给拉到酒店来了。
一共三个人，都是打捞队雇佣的当地渔民。
岁数有大有小，年长的四十多岁，年轻的二十出头。
一个人手里好几件，拼凑在一起，刚好成套。也就是这帮人不懂，搁老马绝对不能这么分赃。
开了一间大套房，老马把窗帘全部拉开，让阳光充分清扫阴影。
叫几个人合力，把床推到窗户跟前，然后把宝贝全都铺在洁白的床单上。
“怎么个意思，这是要现场拍卖，还是要给我讲故事？”
林飞不明白，老马整这一出是要干啥。签字都给你了，想买就买呗，自己也没拦着不是。
“老板你看，这堆货成色怎么样？”
“太新！”
别的不会，对色彩他还是非常敏感的，陈年旧物和新造之物，颜色上有着天壤之别。
“眼光毒啊！”老马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这批货水下沉了一千多年，被海泥包裹，一点氧气都见不着，可不就没有皮壳么。如果是正大光明的专家打捞，然后上岸妥善保管，之后上拍卖公司，这堆东西准能卖出个好价钱来。”
林飞有点疑惑，这老马什么意思，嫌货才是买货人，当着货主忽悠自己老板，这跟谁是一伙的。
“可惜啦，可惜啦，这东西见不得光。就这个成色，找谁看了，顶天也就是五六十年的光景。当工艺品卖，东西不合用，值不了几个钱。当古董卖，没人识货，顶天也就出个三五十块。可惜啦，可惜啦...”
三个货主也不傻，这些日子见人多了，知道这帮股东贩子的套路。
他们私下打听过，这批货里最值钱的，都是些金银玉器。自己手里的，虽然等而下之，但至少也够买台电视机的。
买东西压价，这是常识，但林飞如今身体抱恙，根本没那个闲情逸致。
“你也别玄乎了，问问多少钱，能卖就卖，不能卖咱也别耽误人功夫。”
货主里最年轻的意动，他正着急结婚，要不也不能冒着生命危险下海深潜。台州可不是美国，有水肺和各种潜艇，这边近海打捞，三十米以内就是大活人带蛙镜下去。
“对，你们出个价，别在这忽悠。我们还得干活呢，你不买有都是人买！”
这堆东西里，林飞最喜欢的，是一个白玉老虎。说是玉的，实际上也是瓷器烧造，只不过胎底纯净，厚釉复烧，让人看着就像白玉的一样。
东西不大，长不过一尺，高不过四寸。
幼虎啸山林，憨态可掬，引人喜爱。
货主里年长的看见林飞的眼神儿，明白了这位老板肯定相中了某件，自己这价格可得咬死了不能松口。
老马沉吟半天，伸手掂起一个铜镜，刚出水几天，上面已经长满了铜斑。
“这件儿怎么算？是按铜卖，还是按镜子卖？”
这件货是中年人分得的，所有的东西里，这件最为沉手，刚开始还以为是金子的，没想到冲干净了一看是铜的。
“什么铜啊镜子的，古董，海里捞的。这镜子我摸了好几回才带上来，少于二百你别想，当我半条命呢。”
老马啧啧两声，赶紧放下，顺手又拿起来一件漆盒。
“这个呢，改一改当个眼镜盒可以，描金的地方掉漆了，就是有点显破...”
“那件儿二十五，你看那花纹儿，瞅着多好看，装首饰珠宝正好。”
“首饰珠宝？现在谁家有那玩意儿，咱这又不是台北，早抄家上交了。”
老马就这么一件件问价，把这仨货主折磨的头晕眼花，都快忘了哪件要价多少钱了。
“诶，这件儿小东西不错，老板你拿了，放钱包里当个护身符可以。”
这回他挑上的是一个玉佩，而且是金镶玉，只是玉佩比较薄，尺寸也不太大，刚比火柴盒小一点。
“那件儿可贵，玉器最值钱了，至少三百！”
都问遍了，老马也没说要买哪一件。几个货主都要急眼了，这不折腾人么，大老远拎过来的，没诚意你早说啊。
“你到底买不买，大白天的把我们叫过来，就陪你在这练摊儿来了？”
“别着急啊，这不是琢磨呢么，谁的钱不是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儿，财神爷也有不趁手的时候不是。”
说着，他又开始这个摸摸，那个看看的，还是不确定要还价哪一个。
“都没啥实用价值，这俩月工资造进去，五月节之前可就得喝粥喽...”他一边看，还一边嘟囔。
林飞算是看明白了，老马这是给他展示技术呢，让他瞧瞧，往常是怎么看货和压价的，绝没让老板吃亏。
这回他也不搭茬了，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老马表演。
能让后世的讲坛大师给自己“漏活儿”，学不着东西，还不能图一乐么。
时间又过了半小时，这帮人终于是受不了了，非要装包走人。
老马假模假式的找林飞借钱，然后跺脚咬牙的，花一百二块买下了那个白玉老虎。
林飞也很配合，“说好了是借的啊，咱这钱都是公司的，一笔一笔账可记得清，少一分到时候都是事儿。”
钱货两讫，老马送三个人下楼。
路上，小青年一件儿没卖出去，心里头着急，就问老马。
“你们啥公司啊，那么多钱，你就多借点呗。钱这东西，早晚都能挣来，好东西错过，可以后就遇不着了。”
老马也配合，唉声叹气的，随着话儿点头称是。
“哥，我这些东西便宜，你回去再借三百五，就一台电视机钱，我都包给你，你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