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世礼定定看着文岁雪：</p>
【发生了什么？】</p>
【你昨天为什么要跟他走？】</p>
他不理解，文岁雪明明有反抗的能力，可却跟着南允走了。</p>
与其说是不理解，其实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p>
文岁雪扫了一眼被打得肿起半边脸的南允，反驳道：</p>
“是他掳我，我没有跟他走。”</p>
听她狡辩，温世礼心里有一丝丝的抽痛。</p>
【然后呢？你就跟他待了一晚上？】</p>
文岁雪沉默一瞬，双手勾在一起，有些局促。</p>
“他···他逼我。”</p>
温世礼神色一顿，而后只觉得有些可笑。</p>
【他能如何逼你？】</p>
文岁雪低着头没有说话。</p>
南允看不懂温世礼的手语，但听得懂文岁雪的话。</p>
不想她被惩罚，他出声替她解释：“是我下药逼她，你有什么气，冲我来就是。”</p>
下药两字炸响在温世礼耳边，惊得他久久不能回神。</p>
院中就他们三人，小菲和她的弟弟早已被支出去，很晚才会回来。</p>
就在温世礼再次瞪着南允要爆发时，文岁雪淡淡开口：</p>
“温哥哥，我的时间不多了。”</p>
温世礼和南允双双愣住，转头齐齐看着她，心里满是不解。</p>
一抹风吹起她腰后的墨发，摇摆不定。</p>
文岁雪扯了扯嘴角，努力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容。</p>
“你的夙愿已经达成，我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p>
“我是专程回来，想要和你好好道别的。”</p>
两个男人在同一时刻慌了神，纷纷抬脚涌向文岁雪。</p>
南允抓住她的双肩，神色慌乱：“什么意思？你是什么意思？”</p>
温世礼视线发狠，抬手打掉南允的手，拉着文岁雪走向一边。</p>
【怎么回事？】</p>
南允跟在身后，自觉站到一旁，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p>
文岁雪看着温世礼，嘴角挂着淡淡的笑。</p>
“我说得很明白了。”</p>
“你的夙愿已经达成，我功德圆满，需要步入轮回了。”</p>
温世礼着急不已，一边阿巴一边快速结印。</p>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p>
【还有多少时间？】</p>
南允想插话，但想想温世礼已经在问了，听听文岁雪怎么说应该也能猜到部分，便抿唇不语。</p>
文岁雪深深地看着温世礼。</p>
“就算告诉你，那也会是一样的结果啊。”</p>
“我只剩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了。”</p>
温世礼僵愣一瞬：【我们还能再见面吗？】</p>
文岁雪垂眸。</p>
“也许吧。”</p>
南允神情迷惑：“也许什么？你们在说什么？”</p>
文岁雪：“我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要步入轮回，以后，或许不会再见到。”</p>
温世礼和南允心急不已：【我要怎么找到你？】</p>
“我要怎么找到你？”</p>
文岁雪摇头：“没用的，像我这种，下辈子不是人，就算是，你们也没法找到。”</p>
南允上前抓住她的双臂：“你骗人，根本没有这回事对不对？”</p>
温世礼再次打掉他的手，恨恨瞪他一眼，随后紧紧抱着文岁雪。</p>
一句话也不问，也不准南允靠近。</p>
温世礼不问，南允不想就此放过，依旧在一旁各种询问。</p>
文岁雪就像是一个冷漠的回复机器。</p>
“我就是他的夙愿。”</p>
“我是来帮他达成心愿的。”</p>
“狗帝已死，心愿已成，黑白无常已经在等着我了。”</p>
“时间一到，我不走，他们就会让我灰飞烟灭。”</p>
南允想起她昨晚的话。</p>
“昨晚你是在骗我？”</p>
文岁雪：“算是吧，毕竟我是真的快没时间了，我只是想要见他最后一面。”</p>
话落，她抬手，捧起温世礼满是泪水的脸庞，轻柔地帮他擦掉眼泪。</p>
这一举动直接让温世礼泄了全身的力气，脚下一软，就这么抱着她往地上一坐。</p>
紧紧抱着文岁雪，他哭得像个孩子。</p>
看着她的温柔的双眸，有很多话想说，但又舍不得放开手。</p>
南允站在一旁，像是一个不慎闯入的陌生人，手足无措。</p>
他的心里很乱。</p>
文岁雪说自己回来就是为了见温世礼最后一面，他觉得很矛盾。</p>
如果不是喜欢他，又为何真的多陪了他一夜？</p>
她对自己，是有喜欢的吧？</p>
可现在，他看不懂了。</p>
文岁雪亲和地开口：“哭什么呀，如果不是你的心愿过于强烈，我们还不一定会见面呢。”</p>
“准确来说，你算是赋予了我生命。”</p>
“也让我功德圆满，能够快速进入轮回。”</p>
“可惜我还是杀了不少无辜的人，所以下辈子估计要吃苦了。”</p>
“不过没关系，至少我帮你达成心愿了。”</p>
温世礼抓住她一只手，泪如雨下。</p>
“sui···随···”</p>
他哽咽着，用尽全力说出模糊不清的两字。</p>
他忽然后悔，自己不该那么心急地杀掉狗帝。</p>
过后，又是很复杂纠结的心理。</p>
要是现在狗帝还活着，应该是又造杀孽了。</p>
自己怎么能这么自私。</p>
她本来就是来为自己报仇的···</p>
可是···</p>
心好痛。</p>
他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这一层。</p>
如果早一点想到的话，他可以让她绑走狗帝不杀，这样她就能留下来了，不会那么早就离开。</p>
文岁雪抬头，凑到他唇轻轻一吻。</p>
“有点遗憾，真想知道你说话流畅的样子。”</p>
听到这话，温世礼再次哭得不成样子。</p>
他张口，尽力说着话：“虽···岁···”</p>
南允站在一侧，目视俩人，视线渐渐被泪水模糊。</p>
“为什么？”他没忍住问出声。</p>
文岁雪侧头，抬眼看向他，眸中流转着不舍。</p>
她付之一笑：“南世子，一夜之情，日后，还请不要为难我的温哥哥。”</p>
南允手指微蜷，本以为那不舍是对着自己，没想到是自己想多了。</p>
她所做的一切，只是怕他会为难温世礼而已。</p>
仅此而已。</p>
她都这么明显了，自己竟然到了现在才肯看清现状。</p>
回头，看着温世礼，文岁雪伸手描绘着他那对好看的眉眼。</p>
温世礼心中愈发抽痛，伸手死死抓着她的手腕。</p>
“···不···不···”</p>
他沙哑着声音，透过模糊的泪水看着眼前那道身影。</p>
另一手不停抹着泪，想要仔仔细细地看着她。</p>
文岁雪灿烂一笑：“温哥哥，你要照顾好自己。”</p>
话落，她便消失在温世礼怀中。</p>
温世礼抓在空中的手收紧，却只抓到了空气。</p>
亲眼看着她就此消失，俩人都顿在原地。</p>
温世礼最先回神，伸手抓着空气，企图从中抓到某些东西。</p>
“sui···岁···”</p>
“岁···岁···岁岁···”</p>
“岁岁···”</p>
他哽咽着，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p>
看着空气，他东张西望，面露喜色：“岁岁···我会说话了！我会说话了！”</p>
他没有再拼尽全力来张口，声音不似刚才那般沙哑又难听。</p>
而是清雅又沉稳的声线，悲伤中带着一丝雀跃，像潺潺流水，急中有缓。</p>
“你不是想听我的声音吗···”</p>
“你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