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尽管姜森对顾亮的这种变化感到有些无奈,但他内心深处对顾亮其实是充满感激之情的。毕竟,如果不是顾亮,他们兄弟俩可能至今还在某个大户人家中受苦受累,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
当初,自己和兄长参加了义军还是顾亮放的手,本以为只是寻了另一种活法,却不曾想得了元帅的赏识和提拔,才让他们兄弟俩有了施展才华的机会,逐渐崭露头角。
所以,无论如何,姜森都不愿意忘恩负义,轻易地放弃与顾亮之间的情谊。他深知这份恩情的珍贵,也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像顾亮这样的贵人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
“正因我知道,所以才单独找你商量。”姜森慢慢靠近顾亮,向他表明自己的立场:“我既然知道许通判的家属在这里,我必然要用他们做人质去威胁许通判让其弃城投降,我若不抓他们劝降许通判,这便是渎职。”
“姜二叔,许家对我和村子有恩,灵均又是我的挚友,我是不会让他们被你抓去的,除非……”此时的顾亮也鼓足了勇气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甚至还动了拿火药包与之同归于尽的念头,只因为一旦许灵均一旦被拿去当人质,必然性命难保。
看到顾亮此刻就和一只炸了猫的一样,姜森连忙伸出手示意顾亮先听自己讲完:“你这孩子急什么,你叔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脾气,你放心,这灵均的太爷对我兄弟俩有恩,就算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让这样做的。”
“叔,果真如此?你当真要放过灵均一家?”闻得姜森言不会挟持许灵均,顾亮心下虽疑,在许灵均行踪己然败露之情形下,姜森何以能阻军中他人不采取行动。然终是选择信他,觉姜森当不会欺己,既言不会,便不会。
看到顾亮瞬间又乖顺的像只小猫一样,姜森算是知道了灵均一家对于顾亮的重要性,而顾亮越是重视灵均一家,那就越说明自己私下找他密谈是对的。姜森向顾亮表明自己的为难之处道:“你也知道,消息是我手下传过来的,那么军中知道此消息肯定不止我一人,若我轻易放过他们,便是徇私,恐怕我也会被上面的人责罚。”
“叔,灵均一家不能死……”顾亮自然知道若是姜森放过许灵均,回去必然免不了被责罚,但事到如今自己也没有好办法,只能恳求。
“若我将许灵均一家带走,到时候是死是活可就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了。”姜森此话说的一点没错,一旦他许灵均带回军中,必然牵扯极大。到时候为了威胁许通判,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若许通判投降倒还好,若是许通判不受家属被擒影响,军中其他派系难保不会为了鼓舞军心,将灵均等人屠杀在阵前,这可是他们两兄弟阻止不了的。
这样的事顾亮如何不明白,历史上又有几个人质会得善终呢,大多数时候都会和劫匪绑架一样,无论赎金是否拿到,最终都会被杀。知道如此,顾亮更不可能让姜森把许灵均带走了“叔,你不是说你不会这样做吗,你一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对不对!”
确实,姜森的确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而这也是姜森之所以和顾亮商量的原因:“人我可以放过他们,不过他们也得给我几样东西才可以。”
“什么东西,我立马让他们拿给你。”顾亮听到姜森不要人,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当即便想夺门而出去找许灵均他们。可顾亮手刚碰到门闩,瞬间又缩了回来,向姜森确认道:“叔,你是想拿他们的贴身信物吗?”
“聪明”看到顾亮这么快就猜到了自己意图,姜森忍不住的称赞道。而后姜森便讲解起了此办法的用意:“只要有他们的贴身物品,便可以和人一样当做筹码,依旧可以拿来威胁许通判。许通判若开城投降一切都好,若许通判依旧拒不投降,那么也证明了用家属威胁的办法没有用。办法无用,人质又不在军中,必然不会有人迁怒到许灵均一家的头上。如此一来既解决了我的职责所在,又能保全许灵均几人的性命,正可谓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姜森说的办法虽然依旧是拿许灵均去威胁许通判,但至少能保全许灵均几人的性命,此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顾亮只能同意:“好,叔你在这稍等片刻。”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顾亮便带着一枚玉佩,一把金锁,一对凤钗重新回到了姜森面前。很显然,顾亮己经说服了许灵均几人,将他们的贴身物品拿到了。
姜森在确认这几件物品都不是寻常玩意后便爽快的将这几个东西塞进了怀中,然后便于顾亮正式告辞了。眼下他必须马上将这些东西送往前线,所以不能再有片刻空闲。
站在窗户处,在确认姜森一行人走远之后,顾亮立马将许灵均几人从阁楼放了出来。此刻他也有一件要紧事要处理,就是趁现在还安全,必须立马将许灵均三人给转移出去,重新在找一处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藏起来。
虽然姜森保证有了许灵均三人的信物便可以放过许灵均三人,但顾亮却依旧不放心。战场千变万化,人心更是难以捉摸。即使自己对姜森有着相当程度的信任,可难保不会突发变故令他身不由己,更何况还有其他人也知晓许灵均一家在此的消息。
就在许灵均和兰溪村一些后生转移到人迹罕见的山里躲藏起来的当天夜里,福州城内,许通判也收到了来自敌军的一个包裹。
在数盏油灯下,一枚玉佩,一把金锁,一对凤钗被映射的璀璨夺目,同时也照的许通判的心滋滋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