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巫在哪里?!”奥斯玛尔·加里瑟斯狂怒地咆哮道,“那个该死的女巫究竟在哪里?!”
“呃,”纳萨诺斯看着这个浑身宛若钢铁一般的男人,知道自己现在最好收敛一下那该死的幽默感,不要去调侃对方触怒霉头。“加里瑟斯大人,她就在这。”
刚从玛尔加尼斯的催眠之中醒来的詹迪斯·巴罗夫充满恐惧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显然,战况此时发展到了对她不一定有利的局面。
在这场“高端局”中,她所匹配到的“旗鼓相当”的对手包括:
一位身手敏捷、非常善于在丛林中作战,多次为联盟创造战术奇迹的游侠领主;
一位身经百战、情商低下、孤身一人,不靠任何关系,完全凭借自己的赫赫战功一路升迁至洛丹伦大将军的强大战士;
以及一位著作等身,取得了重大突破,很可能在安东尼达斯、安斯雷姆、茉德拉等人退休以后跻身六人议会,甚至有希望成为首席大法师的教授。
更不用说周围还有如此之多手持光铸武器、穿着瑟银盔甲的邪恶之徒。
好吧,现在请巴罗夫小姐开始享受这局经过了测试,平衡性非常良好的竞技游戏——然而詹迪斯·巴罗夫却决定强行退出,哪怕这意味着会被封号一段时间。
她知道,现在只有奇迹才能拯救她的肉身了。然而她可没有狡猾的“毒蛇”那样强大的蛊惑人心的能力,她的欺诈水平不高,更不可能挑唆加里瑟斯将军与纳萨诺斯、雅各宾暴徒们火并,这就意味着她只有一条死路好走了。
然而,她早在第一次前往冰封王座面见巫妖王之时,就已经将自己的灵魂献给了巫妖王。这意味着,只要敌人没有搜索并摧毁她的命匣,巫妖王就可以在某个恰当的时刻,将她复生成一名巫妖。
我这次的失败不算什么,人类的命运早已注定!
在death or dishonor(死亡或耻辱)的抉择中,詹迪斯选择了宁死不辱。她艰难地吞咽着唾液,然后用一把精致的小小匕首划破了自己的喉咙,接着便倒在了地上,悄无声息地死了。
“把其他邪教徒全部抓起来送进‘抢救营’!”
“把这个女巫的尸体烧掉!”纳萨诺斯大声喊道,现在他对这些非常地敏感,“教授,快用火把她烧掉!”
费利克斯点点头,接着他的双掌之间便凝结出一个小小的火球。这个火球精准地朝着詹迪斯·巴罗夫的尸体飞去,然后在她的法袍在愈燃愈烈,直至火焰将整具尸体完全吞噬。
“喂,我说,”奥斯玛尔粗声粗气地问,“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为了防止那些邪教徒利用她的遗体将这个卑劣的女巫复生。”纳萨诺斯解释道,“只要把它烧成灰,她就再也不可能出来害人了!”
“我恐怕这次并不适用。”费利克斯说,“那些训练有素的死灵法师通常会把自己的灵魂保存在某个命匣当中,这样即使他\/她即便死了也不会变成孤魂野鬼。所以其实烧了她的尸体意义不大。”
“管他呢。”纳萨诺斯朝着那堆灰烬吐了吐口水,“对了,黑木湖的墓地在哪个方向?如果这群邪教徒还有漏网之鱼的话,说不定它们正在偷偷地挖死人尸体呢!”
一听到这话,加里瑟斯就宛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快速地萎了下来。
“如果你指的是盗墓的话,游侠,我恐怕他们已经得手了。我的父亲——”加里瑟斯以手掩面,有那么几秒钟几乎说不出话来,“也——也被他们转化成了这个——这个——怪物——他——他”
“愿圣光保佑他的灵魂安息。”
“现在跟我来,大人。”纳萨诺斯说,同时手指着一个方向,“许多亡灵骑士都被我们解决了,他们的尸体就横陈在那,说不定你爹就在其中,你可以去认领——”
费利克斯白了他一眼。这两个粗俗、脾气暴躁、情商低下的家伙居然现在还没打起来,这简直是个奇迹。
不过这时加里瑟斯倒是难得地没有发火。他沉默地走了过去,在那堆被圣光炙烤到腐烂的骨头中翻找了许久,最终找到了他的父亲。
他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张本来就腐烂严重,现在又在上面新增添了两个洞的脸,一句话也没说。
“嗯,”纳萨诺斯这次想了想,“但我们最好得把他的遗体处理掉。大人,你知道的。”
加里瑟斯沉默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游侠说的是对的。
其他人不再理会他。人们都行动了起来,在密林中找了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清空了附近的杂草灌木,然后生起了一堆烈焰,接着便把能找到的亡灵遗骸全都扔到里面,静静地等待这些骸骨在纯净火元素的炙烤中化为灰烬。
过了半响,加里瑟斯才从缓缓地地上站起来,抱着自己父亲的骸骨,然后将其轻轻放入熊熊燃烧的火堆中,此时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法师,”他突然对正在维持这堆烈火的费利克斯说,“我看你似乎.......有些面熟。”
“是的,加里瑟斯将军。”法师回答,“我们以前在达拉然见过面。”
哦,加里瑟斯想起来了,那段经历真是糟糕。
那时,他无比希望能够集中兵力痛击部落,反对分出一部分军队去帮助暴风王国平定叛乱,结果泰瑞纳斯王却命令他护送暴风王国的特使前往达拉然,说服肯瑞托议会也对暴风王国提供援助!
这就罢了,那些骄傲自大的法师,简直是盛气凌人!
该死的,他们开完会,甚至没有尽东道主之谊,举行晚宴请他吃饭,而是直接把他和暴风城使者从紫罗兰城堡里面给赶了出来!
当时只有一个法师对他比较友好,加里瑟斯记得。他们似乎还针对当时的某些时政问题,坦诚深入地交换了意见。那位法师私下里表示,达拉然的高等精灵几乎搞砸了他们参与的每一个科研项目,这些话也让奥斯玛尔非常受用。等等,那个法师好像就是——
但他妈的,他好像忘了对方的名字。
“嗯,法师,你叫什么?”
“呃,鄙人吉米多维奇·弗里德里希。”
“啊,弗里德里希法师,我打算让你到我家来做客。”加里瑟斯甚至没有询问对方现在是否有空,就直接用祈使句的语气发出了邀请,可能是当将军当习惯了。
“我的庄园就在这附近,不过那里似乎住不下这么多人,”加里瑟斯指着那一大群正在打扫战场的人说,“所以他们不在被邀请的行列里。”
费利克斯没有答应,因为雅各宾协会在湖边设立的临时营地里还有几个小小的麻烦需要他回去处理,其中就包括那个由纳萨诺斯带到黑木湖来,声称自己要加入雅各宾协会的小牧师。
那个家伙还吵着闹着要加入他们的行动,不过莱特芬格往他嘴里灌点药剂,这小牧师马上就陷入沉睡,不再折腾了。
纳萨诺斯也屏住了呼吸。哪怕是他,也觉得对方疑似有点过于蛮横无理了。
眼见没人说话,加里瑟斯便拉长了他的腔调,粗犷地问:“嗯,你们不愿意?是不是因为我的庄园不够好?”
纳萨诺斯看了法师一眼,发现对方的表情和他一样似绷非绷的。好家伙,典中典之“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是吧?
“好吧。”法师松口道。
事实证明,尽管加里瑟斯将军已经十年没有回过这里了,但这座庄园在整体上依然干净整洁。
“我们会定期派人到这里来负责打扫。”一名队长说,“我叫拉斐尔。我还记得我上次来的时候,那是在五年前,当时湖面水位上升,把将军屋子的一层给淹了,我们整理了很久.......三个月前来这的是卢卡斯,他.......”
队长难过得说不出话来,此前一脸嚣张的加里瑟斯也难得地沉寂了下去,棕色的大胡子不自然地耷拉着。
“他怎么了?”纳萨诺斯非常自然地问,然而法师马上拍了拍他的后背,纳萨诺斯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又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他死了。”加里瑟斯低沉而隆隆地说,“而且他的尸体还被刚才那个恶毒的女巫亵渎了,灵魂也不得安息.......明天我还得去探望他的家人。圣光啊,他的孩子才四岁。”
“卢卡斯·德拉塞尔也是黑木湖人。”拉斐尔的呼吸抽搐了一下,接着解释说,“和将军一样,他也是部落攻陷黑木湖的幸存者,那年他才十六岁。”
德拉塞尔,意为“从大厅来的”,这个姓氏还挺随意。费利克斯想,他明天也去查查,最近被安置的难民中有没有姓德拉塞尔的。如果够幸运的话,这名上尉的妻儿说不定已经分到了他们的住房。
不过,和奥斯玛尔·加里瑟斯交流得多了之后,游侠和法师很快便都意识到,这位将军确确实实是个性子很直的粗人——虽然总是说出让人不舒服的话,但他的态度确实是友善的。
然而,这种“友善的态度”似乎注定不会持续太久。
第二天一大早,加里瑟斯正在热情地和法师弗里德里希、游侠马瑞斯一起共进早餐,拉斐尔上尉却突然慌里慌张地从外面闯入餐厅:“法师阁下......有一位女士自称是您的女友,而且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告诉你。现在你是否可以出来一下——”
费利克斯刚站起身,然而加里瑟斯却一把拉住了他。
“无非是多个人各添一把刀叉的事情。”将军很不高兴地说,“上尉,你为什么还不赶快把弗里德里希法师的未婚妻请进来?把一位女士晾在外面,这样对待客人是非常不礼貌的。”
拉斐尔神情复杂地看了费利克斯一眼,然后对加里瑟斯说:“大人,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
费利克斯不想过多地和加里瑟斯纠缠,“将军,我想这可能只需要一小会儿.......请你给我十分钟的时间。”
但加里瑟斯似乎有些过于热情好客了。他站起来,手轻轻地搭在费利克斯的肩上,然后把法师按回到座位上。
“快。上尉。”他笑着说,“弗里德里希先生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的女友了。这位女士究竟有着怎样神奇的魔力,竟能把我们的教授迷得如此神魂颠倒呢?”
好吧,费利克斯想,但愿等她真进来了,你还能这么热情好客,奥斯玛尔将军。
一分钟后,一抹靓丽的金色出现在了加里瑟斯的餐厅里。
芬娜显然没有坐下来慢慢用餐的闲情逸致。她急切地朝着费利克斯走来,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那个身材高大、全副武装的男人脸上渐渐凝固的笑容。
“吉米多维奇,”她说,“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的老师弗丁他现在——”
“一个精灵?”加里瑟斯的眉头越皱越紧,简直拧得像麻花一样。
“准确地说,她是一个半精灵。”费利克斯说,“芬娜的母亲是奎尔多雷,但她的父亲则是一个人类,而且是一名军人。”
军人?加里瑟斯闻言只是粗里粗气地干咳了两下,然后就没再说话,只是小声地嘟囔着什么,而且他毫不掩饰自己脸上明明白白写满的不悦。
芬娜有些尴尬,她没想到这座庄园的主人似乎会对精灵很有成见。她拉着法师的手,准备先忍着这位“没教养的混蛋”,和弗里德里希教授到别墅外面再详谈关于她导师被指控犯下叛国罪的事情。
不过这里还有一个人,他的脾气可没有法师和半精灵女骑士那么好。
“精灵怎么了,加里瑟斯?”纳萨诺斯从座位上站起来,非常恼火地问,连“大人”、“将军”或者“领主”的头衔都没有加上。
“弗里德里希教授,我本以为你应该有着光明的前途。”加里瑟斯非常不满地说,“可是没想到你却被这样一个满嘴胡话的女士给迷住了!”
“大人,”芬娜明显是被庄园主人的话给弄糊涂了,“正如您所知道的,圣光从不容许谎言——”
“够了!”加里瑟斯恼羞成怒地说,“女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妈从小就会教你怎么撒谎!她可是个地地道道的精灵!”
“加里瑟斯,”纳萨诺斯走了过来,伸手按在奥斯玛尔的盔甲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些精灵全是骗子!毫无例外,他们都是骗子!”
纳萨诺斯早就已经从洛丹伦军队里退伍了,不再和加里瑟斯有上下级的关系。他尊敬加里瑟斯时,就称他为“大人”;不尊敬加里瑟斯时,你是个农场主我也是个农场主,自然不会再给对方任何好脸色看。
“蠢货,你究竟想说什么?”纳萨诺斯和加里瑟斯的棕色大胡子此时都已经被吹了起来,芬娜很怀疑这两个家伙会不会突然一拳挥过去,然后火并起来。
拉斐尔上尉和几名卫兵神色紧张地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把纳萨诺斯拉开。
“他们都是骗子!”加里瑟斯怒吼道,“那些明明承诺过会派斥候警戒黑木湖,但他们耍了我们!”
然后,将军用力地向前走了两步,“在我反悔以前,都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什么?”芬娜越来越迷糊了,明明几分钟前是这位将军盛情难却非要请她进来,但现在......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女士,你那对长耳朵该不会听不清楚吧。”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八度,朝士兵们吼道:“还愣着干什么!”
拉斐尔上尉听罢赶紧带着士兵们把费利克斯、芬娜和纳萨诺斯从别墅里给“请”到了门口。待到确认将军听不见这里的话后,他连忙解释道:“对不起,先生女士们。这事就说来话长了——那是在十三年前........”
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讲述了一遍之后,拉斐尔接着说,“.......所以,从那时起,将军他就开始讨厌一切精灵了。当然,女士,我得向您道歉,这和您没关系。”
费利克斯点了点头,“我们走。”
一走出庄园,纳萨诺斯立刻便抱怨道,“真是个没教养的混蛋!我早就已经不想再忍他了!”
“谢谢你,先生。”芬娜用一种感激的语气对纳萨诺斯说,毕竟她又不清楚纳萨诺斯和现任银月城游侠将军之间的关系,还以为对方是看在教授的面子上为她出头,“只是我不太清楚,刚才那位上尉所提到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母亲从来没告诉过我这些。”
“别听那个混蛋胡说八道!”纳萨诺斯气鼓鼓地,一边走一边说,“当时高等精灵的安纳斯特里亚国王陛下派遣了维拉斯领主作为大使前往洛丹伦首都,希望了解更多关于部落攻击的细节和兽人的真正危险之处,并商谈合作的有关事宜。
他的妻子,黎蕾萨·风行者将军则决定要陪同他一起。
他们和泰瑞纳斯国王谈得很愉快。”纳萨诺斯接着说,“根据约定,联盟会派遣一支强大的军队驰援奎尔萨拉斯,而黎蕾萨将军则会提供一批训练有素的斥候帮助洛丹伦防守东威尔德。一旦兽人逼近了某个人类村镇,远行者斥候就会向人类发出警告。”
“泰瑞纳斯国王遵守了约定,但是黑木湖却被部落给摧毁了。”芬娜说,“那名上尉也说,他们欺骗了人类——”
“他们死了。他们在回来的路上,被兽人的弓箭手设伏杀死了。”纳萨诺斯非常悲痛地说,就仿佛去世的是他自己的父母,这一刻费利克斯从字面意义上理解了“如丧考妣”这个词语的含义。“当他们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食腐动物已经完成了它们的工作。”
芬娜很清楚食腐动物是如何处理尸体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不起,”她说,“我不是故意——”
“痛苦而又震惊地,他们的女儿得知了这一噩耗。”纳萨诺斯艰难地吞咽了自己的唾液,然后接着说,“那时她几乎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但她必须坚强起来。因为在母亲死后,她将成为新的游侠将军,而她必须表现得和这一头衔相称,领导奎尔萨拉斯的士兵们安然渡过最黑暗的时刻。”
然后她就来向你寻求“心灵的慰藉”了,是吧?费利克斯失去了继续听这个故事的兴致,他决定赶紧终结掉这个话题。
“而且想必部落的袭击者一定是拿走了一切有价值的东西,其中就包括和泰瑞纳斯国王的会谈纪要。所以,黎蕾萨·风行者女士没能将这份协议带到银月城,她的女儿,新任游侠将军也不清楚此事。”法师的话说得如同连珠炮一般,“于是,这位新任游侠将军一定会带人去调查她父母死亡的真相,然后集中全力加强永歌森林的防御,她不知道母亲和人类有什么约定,也绝不可能派遣任何远行者斥候去帮助警戒黑木湖。而当黑木湖被兽人摧毁以后,加里瑟斯自然就会迁怒于奎尔多雷。
纳萨诺斯领主,我说得对吗?”
“.......呃,基本上就是这样。”半是悲伤,半是震惊,游侠几乎说不出话来。不是哥们,你这推理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所以这完全是一个误会?”芬娜说,“游侠先生,既然你知道这件事的真相,那么或许你就应该向加里瑟斯大人解释清楚——”
“没用的。”费利克斯摆了摆手,他很清楚加里瑟斯不是那种能静下心来听取他人意见的人。他明知故问道:“芬娜,刚才你似乎想对我说有关你的导师,提里奥·弗丁的事情?”
“是的。”女骑士连连点头,“是他的卫队长,阿尔顿叔叔告诉我的。
弗丁老师被困在一座倒塌的塔楼里,眼看着命悬一线,但一个兽人却救了他。这个兽人发誓说他靠隐居打猎为生,绝不会主动袭击任何人类,弗丁老师便作出了承诺,他会庇护这个兽人在壁炉谷安稳地生活下去。”
“听上去像是彻头彻尾的胡说八道。我在这活了三十多年,还从没见过——”纳萨诺斯插嘴道,但此时法师白了他一眼,于是他便识相地闭上了嘴。
“但是达索汉领主却发现了这件事。”芬娜说,“于是弗丁老师因为通敌罪被逮捕了,他们都不相信他说的话。吉米多维奇,你能想想办法救救他吗?”
“联盟的每个可悲的叛徒都会为自己投靠敌人的卑劣行为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不论是艾登·匹诺瑞德还是别的什么人。”纳萨诺斯说,“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他们万劫不复的命运。”
费利克斯瞪了他一眼。不是,哥们,你不张开嘴会死吗?
“弗丁老师说的是真的!”芬娜对纳萨诺斯这种彻头彻尾的污蔑抗议道,“圣光从不容许谎言——”
“纳萨诺斯,要不你还是先回营地?”法师说,“你在这里,我们不太方便。”
“诶,行吧行吧。”游侠坏笑着,摇头晃脑地回答,然后背着他的箭框,不多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据我所知,在洛丹伦每次最重大的审判都会由联盟中四名最高官阶的人组成陪审团,弗丁领主的身份明显配得上这个‘待遇’。”费利克斯说,“芬娜,达拉然派出的陪审员就算不是安东尼达斯,也总不可能是我。你来找我,我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看着芬娜失望的眼神,他接着说,“其实我建议你向海军上将寻求帮助。不论如何,他一定会是四位陪审员之一。”
“他?”芬娜愣了神,显然她之前没考虑过这一点。但是海军上将,真的会帮助她吗?
“海军上将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他恨不得把每一个见到的兽人全都生吞活剥了或者扔进海里喂鱼,所以就目前而言,他肯定希望严惩弗丁领主,搞不好他甚至会主张判处死刑。”芬娜明显被吓了一跳,于是费利克斯接着说:“如果你能想办法让他回心转意的话,这就争取到比较关键的一票了。”
当然,至于黑心大棉袄芬娜·金剑怎么在戴琳·普罗德摩尔的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就不是费利克斯一个男青年能为她出谋划策的了。
“另外三名陪审员,一般会分别代表达拉然、圣光教会和洛丹伦。前者大概率会是安东尼达斯,想要改变他的想法比较困难,但幸好后面那两个一般都是圣光的忠实信徒......”
好吧,把圣光的忠实信徒这帮“守序正义”的家伙们糊弄得晕头转向,这难道不是一件有手就行的事情吗?
“嗯,你的意思是?”芬娜有些疑惑不解,听教授这不屑的语气,难道圣光的忠实信徒就意味着特别容易搞定吗?
“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费利克斯叹了口气,“圣光并不意味着伟大光荣正确,芬娜。想想刚才那位加里瑟斯将军。你得知道,他的圣光用得比你熟练多了。
目前我们正在尝试着构建已知的六种能量的守恒关系和大一统理论。克尔苏加德大师曾经在阿隆索斯大教堂进修,实际上他负责的就是圣光板块的研究。”教授说,“就目前的研究而言,我们的初步结论是,圣光作为一种能量,它和主观的‘善良’、‘正义’并无太大关系,相反更取决于使用者的内心。一般而言,越偏执的人越容易爆发出强大的圣光。
你想想看,加里瑟斯将军恰好就是一个非常偏执的人,所以......”
女骑士抿着嘴,陷入了沉思,这番话又为她打开了新的思路。
加里瑟斯将军当然是一个非常固执己见的人,但弗丁老师.......
在她、布丽奇特和奥里克斯等人去探监的时候,阿尔顿叔叔曾不止一次地对弗丁老师暗示,要他承认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承认自己错误地支持了那个兽人,承认自己之前失去了理智,以争取仁慈宽大的处理。
但弗丁老师毫不妥协地拒绝了。他只是反复地对阿尔顿叔叔强调这事关荣誉,强调他发过誓保护那个兽人。
更不用说当阿尔顿叔叔称那个兽人为“卑鄙可耻的野兽”时,弗丁老师甚至还试图捍卫它的荣誉——但是芬娜知道,弗丁老师不是固执己见。不,恰恰相反,他只是确实有这么做的理由。
“我不能认同你的观点,吉米多维奇。”芬娜严肃地说,听起来弗丁领主的好学生非常坚持自己的看法。“我了解弗丁老师,他绝不是你说的什么‘固执己见’的人。他只是做了符合‘荣耀’的事情。”
这时她注意到法师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这眼神似乎是在说,我在谈论加里瑟斯,谁提到弗丁了?
“很好,很好,我开明、灵活、不固执的金剑小姐。”费利克斯拉起芬娜的手,朝着营地走去。“艾泽拉斯的人们都知道,圣骑士是这个世界上最变通随和,最善于听取别人意见,最善于让步妥协,最善于求同存异的人,对吧?”
芬娜被气笑了。她摇着手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