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妈,我这就回去给你拿钱去!”
“我也要,我要七尺布,线衣要两套!”
“我要三尺布,也要一套线衣!”
线衣也是抢手货。
质量跟百货大楼里卖的一样,价格却比百货大楼足足便宜了一块钱。
几个人都不想错过这个捡漏。
只不过陆淼怕惹眼,十套线衣没敢都拿出来,只往外摆了三套。
她们每个人都想要,有的还要两套,明显不够分。
陆淼衡量了一下,裁决道:
“线衣只有三套……要不嫂子,你别要两套了,匀一套出来给这个嫂子吧”
被陆淼望着的年轻媳妇儿有点不乐意,可是也没办法。
大晚上的,也怕起口角争执引来其他人。
到时候再叫人发现她们私下交易,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便只好点头。
家里有缝纫机,做衣服丈量尺寸的软尺什么的,陆淼都有。
情况说好,陆淼便拿了软尺和剪刀过来,现场给她们裁剪分布。
每个人的布料,陆淼都给放宽了一寸半寸。
多这一寸半寸的,未必能做成什么,可让买的人见了心里舒坦。
几个媳妇儿都夸陆淼实在。
原本还有人猜忌傅家是哪里弄来的布倒卖,现在直接逆转了想法。
因为突然想起傅璟佑先前回了一趟老家,再回来时,直接拎了十多只鸡。
光那鸡就值多少钱了
也许人家一大家子,就是勤劳塌实肯干呢
就是疼儿媳妇呢
唉!
人和人真是不能相比。
越是比较,越是叫人羡慕。
她们怎么就没赶上那么顾家的丈夫和那么疼儿媳妇的公婆呢
……
还是那句话,任何东西只要保证品质,就只愁不够卖,永远不用发愁卖不出去。
傅璟佑带着几尺布的样品在崇文门那块儿和老四谈妥,并约好什么时间交货。
家里这边,断断续续的,陆淼和唐梅也分散卖出去不少。
陆淼散卖的都是零头,主要还是傅璟佑联络的老四那边。
有自己的渠道,走货块。
而且有时候为了炒货,黑市上小贩也会相互交易、换货。
也就十来天的功夫,家里的东西就被清得差不多了。
只剩扣子什么的还原封不动。
还是因为当初往杂物间搬东西的时候,装扣子的大袋子滑去了角落。
东西太杂,后面直接给忽略了。
……
货都销得差不多了,彼时夜里,傅璟佑插了房门,在暖烘烘的炕上摆上小炕桌。
小两口盘着腿隔着小桌,脑袋抵着脑袋的算账。
价格是自己定的,东西卖出去,肯定是有得赚。
只是没想到能卖得那么快,算算时间成本,再算算细节收入。
不算不知道,一算总账,真有点被惊到了。
线衣成本十三块一套,卖价十六块,利润三块,十套就是三十。
的确良布料一块六一米,七十米的成本是一百一十二块,京北这边不要票,按尺卖是一块一。
一米等于三尺,刨去成本,利润收入是一百一十九块。
还有布。
布的赚头很大,广州那边买得多还给便宜。
京北这边,陆淼他们每尺往外的售价,比拿货价每米的价格还要高出五分钱。
可即使如此,不论是胡同里的邻居,还是从他们这里拿货的老四,都觉得相当实惠。傅璟佑跑一趟广州,加上回来销货的时间,正好半个月。
林林总总,初始本钱笼统算五百块,总账不光收回了本,还赚了五百多块。
家里还添置和余下不少东西,大胆地说,纯粹的利润,至少在六百到七百之间。
陆淼参与过挣钱。
她先前译稿的收入,是说出去多少人听见都不会相信的数额。
可即使她做译稿工作做得得心应手,对于“挣钱”这件事来说,她依旧觉得艰辛。
因为她永远不会忘记,之前大热天的时候,孩子爸爸顶着大太阳给人搬运货物的画面。
经济还没正式开放,这个年代想要挣到钱,就是很难。
可是,这次孩子爸爸的广州之行,也的的确确给她传递了一个讯号。
一个……
快速翻身成万元户的讯号。
……
陆淼盯着账本发呆走神。
傅璟佑单手手臂压在炕桌上,另一只手探过去,亲昵地在她耳垂上捏了捏:
“在想什么”
陆淼陡然回神,迷糊“嗯”了一声,摇摇头:
“你刚才有说什么吗”
傅璟佑颔额,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腊月机电厂放假,我寻思再跑一趟广州。”
傅璟佑也嗅到了财富的商机。
目前这条路子知道的人少,对他就是莫大的先机。
他虽然不方便自己干,不过可以把东西带回来,做个小供货商转给别人出手。
下家要抬多少价,和他无关。
他只确保自己的正向收入就可以了。
坚持一段时间看看风向。
如果京北也开放了政策,到时候他再看看政策都说的什么。
说不定自己也可以甩开膀子干了。
“黑市上突然多了这么一批货,肯定会引起别人注意……而且,马上就过年了。”
傅璟佑不想错失这个先机,陆淼却犹豫含了唇瓣,不想他短暂时间内再去。
傅璟佑深邃桃眸温情望着她,轻轻颔额:
“好,那等过了年后再看看情况。”
“嗯。”
陆淼点点头,喜悦又满意地勾起唇角。
傅璟佑见她笑,心情跟着明亮起来。
短暂时间里,确实不好再带东西回来。
要不然被盯上,大概率会惹出麻烦。
事儿要一桩一桩地来……
挣钱固然重要,可钱永远也挣不完。
比较之下,媳妇儿当然是更重要的。
这一胎怀得就让人不得安生。
他不想再在别的什么事情上,让她忧虑深思。
整理完账目,陆淼把本子收进小桌斗。
再旋身回来时,傅璟佑已经撤了炕桌,铺好了被子。
她往炕边挪,刚坐上炕沿就被他捞进怀里,草草脱了外面厚实褂子滚进被窝。
傅璟佑长臂探出去拉了电灯。
房里暗淡下来,陆淼侧躺窝在他胸口拱了拱,摸摸已经明显鼓起的肚子说:
“佑哥,宝宝得六月底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