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后悔

说起来也挺让人一言难尽。

也许人与人之间的敌意,除了气场不和,羡慕和嫉妒也能滋生出很大一部分。

从前在京北,许香草时时都看不惯,又或者说是看不上陆淼。

可神志不清后,她反而将自己当成了陆淼。

日常见了女同志就喊“小姨妈”。

见了男同志就喊“爸”。

不是吵着要吃肉,就是嚷嚷着要喝汽水,要穿小皮鞋。

每天都能整出不少事儿来。

许家务农,有时候男人下地,家里没别的人在,胡秀琴出去赶集就得带着许香草一起。

可许香草又哪里会配合呢?

不是死拉着门上锁环不肯走,就是吵着非要有小汽车才肯出门。

寻常家庭,哪有人敢想这些东西?

村里人听见动静,私底下免不了就有些不好听的声音传出来。

不少人都在议论,说许香草跑出去的这两年,肯定是给富贵人家当小的去了。

有人明面上奚落讥讽许香草不要脸,不检点。

私下里,却又羡慕许香草养得一身油光水滑的皮肉。

也有人嘲笑胡柱绿毛龟,别人使过的破鞋他也要。

简直没个男人样等等等等。

许家被施压逼迫的是许父,结婚娶上媳妇儿的,却是和胡秀琴血脉相连的亲儿子胡柱。

许香草和胡柱的婚姻里,胡秀琴是利益既得者。

她从头到尾考量的,也都是自己和儿子。

许香草现在变得疯疯癫癫的,还闹出这么多闲话来,连带着胡柱的名声都变得不好听。

胡秀琴能甘心,能惯着许香草吗?

必然不能。

胡秀琴对待许香草,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个好脸色。

每当许香草闹腾时,胡秀琴要么硬拖着人拉走。

要么直接就是几个实诚的大巴掌抽上去,打得许香草满村嚎。

后来许香草怀了孕,许父和胡秀琴更是怕她发疯乱跑动了胎气,再给伤着孩子了,所以干脆捆了她的手,每天就把她拴在家里旧驴棚的承重柱子上。

当初逃出家乡后,许香草本可以过上踏实富足的生活。

可她太贪心。

永远不满足于眼前。

要是未来有一天她头脑再次清醒过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动歪心思做下的那些选择?

……

再说京北劲松医院。

陆淼虚弱得像是漏了风的窗纸。

有时候咳血气上不来,人在几近休克时戴上氧气罩被医生护士按在床上打针急救。

余光模模糊糊扫见走廊外红着眼眶望着她的人,她总闭上眼睛不敢多看。

好痛苦……

真的好痛苦。

除了患病期间身体和心理方面的折磨,更让陆淼不能坦然面对的,是望着她淌眼的家人和爱人。

这个病或许是能治好的吧。

但只是或许。

也就是说,就算坚持治疗下去,也还是有很大失败的概率……

尽管有求生的本能。

尽管也想快点和家人团聚。

但肺结核的治疗周期实在太久。

而且在身体素质达到标准前,陆淼日常做的都是恢复工作,并未开始涉及病症上的医学治疗。

时间一缓再缓,陆淼被压力裹挟,意志力再次被碾压消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