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驴知礼 作品

526 盒子炮 准备出发抬棒槌

勤快点的人家,会用山里的树皮做鞋、编筐,去山里采野棉花、乌拉草、柞树叶过冬,若是能捡着死去的牲口,就能吃几天饱饭了。

那么他们是咋生存的?靠着大山饿不死,这时候氓流屯的人就会进山采野菜、特别是牛毛广,有商贩过来收……

再勤快点的就去打零工,在各个楞场里当归楞工、套户,肯定能有钱赚,足以养家糊口。

所以现在氓流屯的居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他们家里也是有家具的、有衣裳穿、有棉被盖,前几个月刘大明等人过来卖野猪肉,他们见野猪肉便宜,也能舍得花钱买两三斤。

别看屋外房子破烂,可是屋内却不会漏大雨、顶多滴答点水……

徐宁按照记忆中老邓和他说的地方,让李福强将倒骑驴停在门口,这台倒骑驴发出嗡嗡响声,有些孩子和居民就探头探脑的出门观察,见不是他们氓流屯的人,纷纷扭头窃窃私语。

倒骑驴停下后,徐宁挺身下车,站在门口招唤道:“赵生民,赵大爷搁家不得?”

这间草房外边糊着黑泥,能够瞅见泥土里夹杂着松针和稻草,院里倒是挺干净,因为啥都没放置,如农用工具等都放在了屋里,说白了就是怕旁人偷。

草房后园有个老汉在割韭菜,他听见动静一怔,起身抓着间苗用的小刀走了出来。

他走到前院见到四个年轻人皱了皱眉,却没有言语,直勾勾盯着站在门口的徐宁。

徐宁扬起笑脸,道:“是赵生民赵大爷吧?我是庆安屯的徐宁,太平屯老邓让我过来的,寻思问问你冬天有没有空,去我们楞场打更。”

赵生民听闻此言舒展眉头,打开栅栏门,抬手说:“进屋。”

“行……”徐宁转头说:“大哥,你仨搁外边等着吧。”

赵生民瞥了眼李福强三人,却没有说让他仨也进屋的话,转身往屋里走去,引着徐宁进了东屋。

屋内很空旷,有个木头箱子摆在炕梢、上边摞着被褥,里边应该装着衣服,他拿起炕桌上的碗,在水缸里蒯了下,放在徐宁面前。

“喝点水。”

“诶。”徐宁瞅了眼碗挺干净的,所以他没嫌弃,端着碗喝了口,道:“解渴!我邓大爷跟你说了没?去楞场打更的事?”

赵生民摇头:“没说。”

他身高大约有1米7,体型有点消瘦,脸上泛着高原红,两片嘴唇厚大。

“啊,那你现在不是知道了么,怎么样,大爷,去我们楞场打更啊?有单独的窝棚,冬天烧炉子不冷,平常我搁山里打猎,还能打着野猪和狍子啥的,保证一礼拜最少吃两顿肉!”

徐宁见他没吭声,接着说:“每个月30块钱工资,平常的工作就是巡山和看着点楞场别丢木头和机器、工具啥的。”

赵生民抬头瞅着他,说:“让喝酒么?”

“喝酒行啊,谁冬天不喝酒啊?但不能往死了喝,楞场里的木头和工具啥的,都归你管着,你要喝懵了,不会走道了,东西丢了咋整,对不?”

赵生民点点头,问:“管吃管住、还给工资,这么好的活,为啥找我这么个老头?”

这一问真给徐宁问懵了,他一愣笑说:“为啥找你,有两个原因,一是我邓大爷说话了,二是你就自个,能在楞场常干下去,而且你去打更的楞场有我邓大爷外甥的股份。”

“啊,那我啥时候去?”

“我估摸得深秋,到时候我过来接你,咋样?”

“行……”赵生民点点头,接着说:“你会跑山打猎,前两天那头700多斤的猪就是你整死的?”

“嗯呐,这不是伤了人么,我们当天去当天回的。”

“挺厉害……”

赵生民能主动询问这事,说明他有和徐宁聊下去的欲望,但徐宁没跟他唠太多,只说:“那你先忙着,我先回去了。”

“诶。”

他将徐宁送出屋,便站在门口注视着四人骑着倒骑驴离去,挠着头发略有疑惑的进了屋,走到木头箱子前,将上面的被褥取下,打开盖板,从里边拿出一把用油纸包裹的盒子炮。

这盒子炮就是德产的驳壳枪,他瞅了眼油纸里剩余的3颗子弹,摇了摇头,嘀咕:“应该用不上。”

骑着倒骑驴飞驰在土路上的四人,正唠着刚才瞅见的赵生民。

“我瞅他脸蛋子都红了,这是喝酒喝的吧?”李福强说道。

“也兴许是得

病了,诶,哥,这老头瞅着有点愣啊。”

王虎说:“就是不咋爱说话,一直板个脸。”

“正常,他是从蒙东过来寻亲的,闺女和女婿都没了,他一人在这肯定难,邓大爷有句话说对了。”

“啥话?”

徐宁说:“他确实当过兵,我瞅他左手都是茧子,不是干活磨出来的,而是拿枪磨的。”

“诶我艹,那他以前指定老狠了。”

他们将倒骑驴扔在东山南边的草堆里,便掐着枪钻进了山林直奔28楞场,到了28楞场已经是3点多钟了,徐宁找到2号和3号楞场转了一圈。

发现要清理的区域中有十多棵黄菠萝,还有不少已经成材的核桃树、榆树、椴树等等,若是将这些树都伐了,只需等待阴干就能做成家具。

徐宁规划了开路的线,以及楞场大门的位置,必须得和28楞场的主道接轨,否则林场肯定不同意,因为修路就得花钱……

在这片转了半个小时,他们四人就往家走了。

到家时,正好4点半。

今个徐老蔫和王二利去上班了,徐凤和金玉满堂去找黄小梅、姜球儿玩了,徐龙去找张金宝唠嗑了,屋内只有一帮老娘们在包包子。

徐宁拎着蜂蜜进屋,道:“豆角馅的啊?”

“嗯呐,你拿的啥玩应?”

“我马大爷养蜂出的蜂蜜,还有几盒蜂蜡,你们蒯点冲水喝吧。”

刘丽珍说:“先放西屋柜上,等会让你婶儿她们拿家点去。”

“诶呀,我可不拿,上回凤霞给拿的蜂蜜还没吃完呢。”

徐宁将铝饭盒放在锅台上,说:“婶儿,那你吃点蜂蜡,嚼起来艮啾啾的,但皮子不能咽下,得吐出来。”

刘丽珍说:“烟去找几个小碗,咱几个匀匀,尝尝啥味。”

孟紫烟见徐宁进屋放下蜂蜜就要走,问道:“你干啥去?不吃点啊。”

“我们搁山里都吃完了,你们吃吧。我去下屋收拾收拾……”

他们明个就去万业,所以得提前准备好出行的东西,徐宁来到下屋翻找着苫布,这玩应在山里能当帐篷,垫在地上能防潮,相当实用。

“兄弟,这玩应是啥啊?”李福强掐着一沓薄纱。

“纱布,盖在脑袋上能防飞虫。”

像其他东西有马勺、大锅、手电、电池、抬参用的鹿角钥、铜钱红绳、索拨棍、行军水壶、水梢、背篓、雨靴、雨衣等等……

全部收拾出来后,李福强说道:“这些东西真不少啊。”

“还得拿点米面油,到时候都装酒壶里能防潮。”

关磊问道:“哥,去万业到我大爷家不?”

“先不去了,到吴大爷家咋说啊?”

“也是。”

“兄弟,我回家给剩下的麻雷子双响子都拿着啊?”

“不用拿太多,万一受潮全都白瞎了。”

将这些东西全部放在下屋门口之后,他们又进屋擦枪,数了数剩余的子弹,独头弹剩下48颗,56半子弹剩29颗。

徐宁觉着这点56半子弹肯定不够用,所以他骑着倒骑驴去找杜守财了,将仅剩下的那颗56半也借来了,同时又拿了50颗子弹。

等他回来后,刘丽珍说:“去你二婶家后园摘点黄瓜和洋柿子啥的,你们进山不得吃么。”

“也行,待会给我装点调料啥的。”

随即,徐宁等人去老王家后园摘菜了。

没过多久,徐老蔫和王二利就回来了,瞅见下屋门口堆放的东西,便喊道:“老儿砸!”

徐宁的脑袋从隔壁矮墙探出,问:“干啥?”

“爸给你找找车啦,待会你张叔就给送来。”

“我张叔的车啊?你让他多找几个油桶了么?咱这一个来回得1000多里地,那边全是山,可没有加油的地方啊。”

“那必须的么,你爸办事能差了?”徐老蔫呲牙说道。

王二利提醒道:“大哥,你得拿点烟酒,山里多没意思?对不。”

“这话没毛病,必须得拿点。”

徐宁在墙后听闻,道:“不准拿酒,你带点烟吧。”

“诶我艹,我是你爹不?凭啥不能拿烟酒。”

“我是把头,我说话就是圣旨!你不听话,我不带你去了。”

闻言,徐老蔫眼睛一瞪,接着立马玩应跑过来,道

:“诶呀,不让拿就不拿呗,我也不是非得喝,好赖不计我是你亲爹。”

“亲爹后爹也得听话,明个出了这个大门,我是谁?”徐宁眯眼笑问。

“你不是我儿子么?”

徐宁摇头:“我是把头!你得伺候我,要不然不带你去了。”

“诶我艹!你威胁我,是不?”徐老蔫磨牙切齿道。

“你想不想去?最少200块钱,这钱你挣不挣吧?”

“挣!我听话,你让我干啥我干啥不就得了么,老拿不带我去威胁……”

徐老蔫转身背着手,瞅了眼咧嘴笑的王二利,梗着脖子道:“你瞅啥啊?你儿子这么牛逼哄哄跟你唠嗑,你心里得劲啊?”

“得劲!虎子和彪要是这么有能耐,他俩当爹都行。”

“你快滚犊子!你唠嗑更不招人听。”

屋内传出笑声,包包子的老娘们捡了个笑。

晚间,7点多钟,众人吃完饭之后,便各自回家了。

李福强最着急,他这一走得十多天见不着杨淑华,肯定得整点没用的。

俩人完事,平躺在炕上,杨淑华说:“跟兄弟出去,你可别扬了二正的,山里啥东西都有……”

“知道,我肯定不能让兄弟伤了,但这回我有预感,能整着不少好东西。”

“啥好东西,不是抬棒槌么?”

“是啊,听兄弟的意思,这棒槌也分好赖,手指肚这么大的不值钱,食指这么大的才值钱,我估摸这一趟能挣不少。”

杨淑华转过身说:“这不到一年,咱家可借兄弟不少光,要不然这一趟咱别要股了。”

李福强叹口气,无奈道:“兄弟带着我,明摆着就是要给我分钱,我说不要,那磊子、老舅和虎子咋整?咱家没盖房子,压力不算大。但虎子和磊子、老舅的压力多大?过两年天恩和彪也得结婚,别瞅二叔在林场上班,盖完房手里就没多少了。”

“况且之后还得合伙干楞场,兄弟为啥没提楞场分股?他知道咱家、二叔、老舅和磊子手里没多少钱,等走完这一趟,再将熊胆啥的买了,兄弟肯定得提楞场分股的事。”

杨淑华似懂非懂的点头,说:“那兄弟结婚,咱是给买洗衣机还是电视机?”

“洗衣机,头些天上梁喝酒,我跟三叔说完了,他正好回省城,应该能给整一台,然后等兄弟结婚再随点份子。”

“随多少合适?”

李福强挠挠头,说:“我是寻思二叔随多少咱就随多少,咱肯定不能跟老孙家和老柴家比,他们两家一个月挣得都赶上咱家一年了。”

杨淑华点头:“我觉着三叔不能少随。”

“那肯定的,三叔看的是咱俩,他差不多跟老孙家、柴家差不多吧。”

“……”

老刘家,刘大明和吴秋霞躺在凉炕上,他俩肯定不能整没用的,毕竟岁数有点大了,精力有限。

“你进山得听二宁的,知道不?”

“恩,那肯定的,姐夫又不是把头,你是没瞅见那天二宁和强子几个打大猪王,这帮小子嗷嗷往上窜,根本不怕那大猪王,当时我都有点懵了。”

“这要换成姐夫,肯定得出事。”

刘大明瘪着嘴点头:“可不咋地,再往后二宁他们去打牲口,我可不跟着掺和了。”

“不掺和对劲儿,这一趟就挣60块钱,咱是当舅的,哪能跟孩子分钱,再说二宁张罗开楞场,不也带咱家份儿了么,还给天恩送去学手艺了,有这么个外甥,知足吧。”

“那咋不知足,旁人都说外甥是狗吃完就走,我这仨外甥对他老舅都挺好!”

刘大明笑说:“我不跟着掺和,完全是他们打牲口的速度太快我跟不上,打大猪王我拢共就放了一枪,还没打着……”

“诶,我今个跟淑华唠嗑,她说要给二宁买洗衣机,要不然就是电视机,咱给买点啥?”

刘大明挠挠头说:“这我哪知道啊,电视机咱也买不起,要不然买台缝纫机?”

“娟儿和大龙说给买缝纫机。”

“那买啥呀。”

吴秋霞说:“买台收音机,或者电饭锅?二宁不乐意吃捞饭,乐意吃蒸饭,我寻思电饭锅挺合适的。”

“那就买电饭锅,好像没几个钱,但得买大号的,要不然人多不够吃。”

“行,过些天我让生子……”

生子就是刘大明的小舅子,

他紧忙摆手:“快拉倒吧,他能办成啥事啊?你明天跟国兴说一声。”

“国兴能办啊?”

“让他去街里找农机站的刘学敏,到时候别告诉二宁不就完事了么。”

“好,那我明个就跟他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