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三坎子,阎王跳。
这话一般用来形容人生当中可能会遇到的困难或挑战,具体来说人生可能会遇到三个重要关卡,比如:人到五十五,阎王数一数;七三和八四、阎王不请自去,提醒人们在这三个年龄阶段要特别小心,因为有许多历史人物都没迈过这三个坎。
而徐宁领着徐老蔫、刘大明等五人,却闷头扎进了这寓意不太好的三坎子之中,先是跃过阎王坎子、再进一、二坎子,所以在三坎子当中停留歇息必须要稳重,能否明日迈过三坎子,就看今晚会不会发生邪乎事了。
当然,这些话他也是前世听老金豆子说的,那天晚间他们就遇到一股怪风,风吹进了山洞中,将火堆吹到了褥子上,点燃了褥子,当时老金豆子就说情况不咋好,可参帮里的人却着急抬棒槌挣钱,苦口婆心与老金豆子诉说家中不易,老金豆子也是有点心软,因为他家里也缺钱,所以第二天就带着众人进到山里了,然后就发生了内讧……
所以有些地名不是胡乱起的,是有些说法存在的。
太阳西斜,山林中没有晌午那么闷热了,一行六人快步来到三坎子时,刚好6点钟。
站在三坎子山洞前,徐老蔫觉着背后发凉,转头瞅着徐宁,道:“老儿子,这地有点阴……凉。”
“嗯呐,就这样,咱们把东西放在洞里边,在外边笼火做饭,瞅见那边几块石头了么?搭灶用的。”
李福强迈步往前走,徐宁却拦下,道:“我先去洞里边瞅瞅。”
随即,他将东西全部扔下,端着56半朝着洞口走去,徐老蔫跟在后边动作轻缓。
徐宁往洞里扫了两眼,便退出来说道:“没啥事,老舅给破褥子铺里边去,往边上铺。”
徐老蔫说道:“这洞挺大啊,里边有风么?”
“有点小凉风,咱们靠着洞口睡,赶紧忙活起来吧。”
接着刘大明将破褥子铺到了洞内边缘,山洞进深有六七米,最宽的地方有三米多,形状为长条形,然后关磊将放在洞口的苫布、背篓等东西递给刘大明,由他放进洞里。
王虎和李福强在附近捡了点柴火,徐宁和徐老蔫把那几块石头搬到清理出来的空地上,搭了个灶台,将大铁锅往上一架,便用干草引燃了火。
背篓里的菜都是洗过的,哪怕在路上沾了点埋汰东西,众人也没有嫌弃,因为他们只有一壶水,待会炖菜还得用,肯定不能胡乱浪费。
刘大明走过来说:“我整菜啊?”
五人齐刷刷抬头盯着他,刘大明向后退两步,摆手笑道:“我就这么一说。”
徐老蔫翻着白眼道:“你捡点柴火去,别搁大锅旁边转悠,我对你相当不放心!”
“我也不放心!我小弟吃了你做的饭上吐下泻,这事还在我眼巴前转悠呢,我可害怕。”
李福强笑说:“老舅,咱俩去捡柴火吧,我听着都瘆得慌……”
“诶呀,你瞅瞅你们,我就客套这么一句,那我去捡柴火。”
“把家伙什拿着!别走出周围100米,有事吆喝一声。”徐宁嘱咐道。
两人走后,王虎将黄瓜和茄子取了出来,说道:“这咋整?”
“炖个茄子汤,这不是有窝窝头和大饼子么,对付着吃一口,明早再打点洋柿子汤,诶呀!爸,你先别倒水啊,先把茄子炒炒啊……”
徐老蔫放下水壶,道:“我也不会整菜啊!”
徐宁捂着脸有点无奈了,他张罗着进山抬棒槌,几乎将所有事都想了一遍,唯独没想到这帮人都不会做饭!
这他妈……诶!徐宁重重叹口气,刘大明且不用多说,他做的饭菜容易要人命,李福强媳妇是掌勺的,平常搁家他都不知道如何区分盐和白糖,王虎在家里也是个馋虫,让他吃行,让他做?那就完犊子了。
关磊在旁边说道:“哥,要不然我试试?我整的菜应该能吃。”
“那你整吧。”徐宁往后一退,将位置让给关磊,而徐老蔫则是躲到一旁抽烟去了。
关磊先将茄子掰成条,然后往锅里边倒了点豆油,茄子下锅后喷出滋啦滋啦响声,炒了会才倒水……
徐老蔫在旁边瞅见后,笑说:“磊子会点厨艺啊!整得挺像样儿。”
“大爷,我也就会这么两下子,炒菜肯定整不明白,炖菜还是比较简单的。”
“妥,往后你就专门整菜吧。”
徐宁在布兜里翻找调料递给关磊,
道:“我妈没给拿点大酱啊,黄瓜蘸酱多香啊。”
“沾点咸菜汤吧,诶,不行给咸菜倒锅里点呢?那不得老香啦!”徐老蔫眼睛一亮。
“爸,你快拉倒吧,可别瞎给出招儿了。”徐宁摆摆手一票否决。
待李福强和刘大明、王虎回来后,三人将怀中木头和树枝子放在了一旁树下,然后找了个两块点的地方坐下,一边唠嗑一边等待着茄子汤。
这帮老爷们已经对菜没啥要求了,只要能吃、饿不死就行,当茄子汤好了之后,他们各自端着饭盒蒯了点,然后把窝窝头捏碎泡在了汤中。
“诶呀,这么吃咋有点像狗食呢。”
“哈哈哈,磊子整的茄子汤味道不错……”
徐宁笑说:“咱们之前谁都没想到做饭的事,现在能整成这样就不错了。”
其实徐宁是会做饭的,只是他在家人的眼中是个只会挑肥拣瘦的人,试问连酱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一手的人,他能会做饭?所以关磊说要做饭的时候,他就没有争抢,徐宁也怕做出一手好菜,将他们吓一跳。
天色已经有点黑了,他们吃完饭之后,就把大锅抬到了洞里,然后在洞口附近引燃一堆火,填了几块木头,便钻进山洞之中休息了。
地面铺着苫布和褥子、虽然没有枕头,但可以用捡回来的木头、或者衣服将就一下。
徐宁盘腿坐在洞口,目光望着洞外,手里抱着56半,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响应。
他没有跟徐老蔫等人说三坎子的邪乎事,如果真发生了,他就直说抬不了参,如果啥事都没有,那就照常进行。
8点多钟,由于洞口的那堆火燃尽了,洞外黑漆漆的,洞内徐老蔫和刘大明已经打起了呼噜,两人将衣裳和裤子都脱了,用李福强拿来的扎枪和树枝做了个简易晾衣架。
李福强和关磊、王虎则是坐在洞口,小声唠着嗑,他们不知道徐宁为啥一直盯着洞外,既然徐宁没说,他们就没瞎问,只陪在旁边守着。
洞外山林有风吹树叶的哗啦声,有虫鸣吱吱声,还有小兽爬树的声响……
徐宁将背篓放在洞口,上边挂着衣服和裤子,转头说:“赶紧睡觉。”
“没事了?”李福强问道。
“没了,今晚瞅着挺安静的。”
“诶,那就睡觉。”
四人躺在了苫布上,身上盖着衣裳,洞里没有小咬蚊虫,只有一些小蚂蚁。
一夜,悄然过去。
翌日,众人醒来时,徐老蔫搓着大腿,呲牙咧嘴道:“诶呀我滴妈,这啥逼玩应咬我啊,给我大腿咬一串包,可他妈刺挠了。”
“别挠!大哥,给小布兜里的药膏拿出来,雪花膏盒装的那个。”
李福强递过来之后,徐宁接到手,用食指从里边蒯了点药膏,说:“往洞口挪挪,应该不是草爬子,备不住是红蚂蚁,这玩应可防不住,抹点药膏就好了。”
“诶我艹,大明没挨咬啊?”
刘大明摊手道:“没有哇,我一觉睡到天亮,啥事没有。”
李福强和关磊、王虎也没啥事,徐宁说:“你躺在这褥子上有味,不咬你咬谁?这褥子之前是给花狼铺地上的……”
“那你咋不早说呢!”徐老蔫拍着手道。
“我敢说么,你一声不问就躺下去了,我要说了,你不得寻思我跟你抢褥子啊?”
徐老蔫撇撇嘴:“你爸不是那样儿人!”
“哈哈……”刘大明、李福强等人大笑。
给徐老蔫抹完药膏后,关磊就出洞整早晨饭了,还是炖汤,原本是想整洋柿子汤的,但徐宁说先把小咸鱼吃了,要不然这么热的天该捂坏了。
“这大饼子和窝窝头真不经吃,再有两三顿就吃完了。”
“咱这六个人呢,胃口都不小……”
刘大明说:“二宁,要是这么整的话,咱们这些粮食和干粮只能挺个六七天,得想招打点牲口。”
“嗯呐,进了山之后再碰碰运气。”
由于昨夜没有发生邪乎事,徐宁的心里稳当不少,众人吃完饭就开始收拾东西,徐宁则是把垒灶的石头,重新放回了原位,并且将山洞内的痕迹用树枝子扫了一遍,以及洞口他们活动的地方……
“这是干啥啊?”刘大明不理解。
徐老蔫说:“还能干啥,不想被旁人发现咱们进山了呗。”
徐宁将树枝扔到远处
,说道:“差不多吧,主要原因是咱们借住了旁人家,走前儿就得给人收拾干净。”
“这家伙说的,神叨叨的。”徐老蔫嘟囔道。
众人迈步朝着深山中走去,头午的气温不算热,还有点小凉风吹过,他们跃过三坎子之后,徐宁就领头直奔西南了。
将近晌午时,他们才走了不到15里地,为啥走这么慢,还不是因为背的东西太沉!
“二哥,这块是啥地方?”王虎问道。
徐宁摇头:“我也不知道地名,这块瞅着跟咱家那边后花园差不多。”
“嗯呐,这能有棒槌么?”
“备不住有几苗,但咱们不能在这停下,还得往里边走。”
徐老蔫坐在地上点头:“你说啥是啥。”
晌午没有搭灶台笼火,只用大饼子卷咸菜和炸鱼对付了一口,待徐老蔫等人抽完烟,众人才继续往深山里去。
“现在得有3点了吧,晚间住哪啊?”徐老蔫问道。
“搭帐篷凑合一宿,路上瞅着点有没有老牛干。”
老牛干是一种菌类,类似赤灵芝,但它对于山民来说,老牛干就是熏蚊虫的蚊香。
“诶,这两天走了得有30多里地,不经常进山溜达,腿脚真有点不好使了。”
徐宁转头问:“你脚疼啊?那你原地歇会,我们先走。”
“诶呀,小……”徐老蔫一瞪眼,转瞬扬起笑脸,道:“你还想把我扔下啊?你爹才不上当呢!赶紧走吧。”
虽说走在山里,但这一路基本没瞅见活物,倒是零星瞅见了地面有几个鹿角和碎骨头,见惯了这些东西的人,根本不会害怕……
5点半左右,徐宁指着山下的凹地,说道:“咱就搁这搭帐篷,找木头压着点苫布,薅点树枝子铺在地上……”
“我去砍树枝!”徐老蔫扔下布兜,拽着刘大明就走了。
李福强说:“兄弟,用这两棵树搭帐篷行不?”
“行,咱俩一块整,虎子捡柴火,石头搭灶做饭。”
“得嘞。”
徐宁正在铺开苫布的时候,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咳嗽声。
他猛地抬起头,从身后抓住枪带,将56半握在了手中,双眼凝视着四周。
李福强愣了愣,同样抓住扎枪,小声问:“咋啦,兄弟。”
“有动静!”
说罢,只听一阵大笑传来,徐老蔫和刘大明脸上洋溢着笑脸,而他俩的手中抓着一只小狍子,这狍子约莫能有一个多月左右,四肢细长、全身没啥肉。
徐老蔫笑说:“老儿砸!瞅瞅爸整回来啥啦?哈哈哈,我搁草堆里面捡的,刚才我一扒拉就瞅着它了,这傻狍子见着我根本不跑……”
这时,徐老蔫右侧传出动静,徐宁瞅见一道影袭过,直奔着徐老蔫扑去。
他大喊:“爸!躲喽!”
徐老蔫一愣,脸上表情一凝,转头就瞅见一只大狍子向他袭来,吓得徐老蔫紧忙把小狍子扔了,拽着刘大明肩膀向后退了两步。
“诶我艹!”
徐宁端起枪却没敢开,因为大狍子的身影已经和刘大明重合了,如果响了枪,子弹若是穿透狍子,很容易伤到刘大明。
徐老蔫躲避的时候,脚后跟不小心绊在了树杈上,一屁股就坐在了草地中。
“诶呀!”
大狍子停下脚步,转身闷头朝徐老蔫拱去,刘大明也反应过来了,将腋下的树枝散落在地上,捡起一根胳膊粗的树枝就挥像大狍子脑袋。
“杂艹滴!”
徐宁喊道:“老舅,别给它整死!爸,你咋样?”
徐老蔫两手杵地往后窜了半米,抬起腿踹了大狍子一脚,“没事!我艹,吓他妈我一跳!”
李福强已经前冲了两米,但他和王虎、关磊,距离徐老蔫、刘大明太远,又不敢响枪,只能张嘴大喊:“虎!虎!滚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