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山林中,小咬扎堆漂浮在半空,微风偶然袭过吹拂着树梢,在一处背风凹地里面,徐宁等六人脑袋上蒙着紫粉色纱巾,防止小咬和草爬子,全身皆是长袖长裤,裤腿系着绑腿连接着袜子,手上戴着劳保手套,使得众人全身都没露肉。
此刻,母狍子站在小狍子身前,用脑袋莽劲拱着坐在地面的徐老蔫,而刘大明则用胳膊粗的树枝猛拍母狍子脊背,刚才徐宁出声提醒,别将这母狍子整死,要不然刘大明必然会往它脑袋上狠削!
李福强攥着扎枪冲上前,扎枪使成棒子,对着母狍子屁股蛋一拍,大声喊:“滚犊子!”
王虎和关磊也急忙奔到前方,说道:“大爷,你快起来!”
母狍子任由刘大明和李福强殴打,抬腿蹬着地面,若是它的蹄子碰到徐老蔫,备不住就将徐老蔫踢残废了,哪怕母狍子没有狍子角,它的力气依然很大,就像骡马驴尥蹶子,要是一脚踢在正地方,这能将人踢死。
徐老蔫紧忙向后滚了两圈,双脚落地,单手杵地站起身,徐宁见状说道:“别打了,咱们往后退!让它赶紧走。”
李福强和刘大明闻言转身退到了一边,徐老蔫皱眉问:“有啥说道啊?这可是到嘴的肉。”
“你跑山打给崽子喂奶的母子啊?这小狍子才一个多月,你说你给它整回来干啥,动动脑子也知道,小狍子它妈就搁附近呢。”
徐宁收起枪,对着母狍子驱赶,“去去,赶紧走……”
徐老蔫闻言撇嘴:“那我不是想让你们吃点肉么,我还有错了……”
刘大明拽着他说道:“姐夫,你肯定没错,但咱现在不得听二宁的么,他才是把头,对不?”
“恩,这话是没毛病,但我还是他爹呢。”徐老蔫没敢大声说,只小声嘀咕一嘴。
那母狍子拱着小狍子,让它站起来快走,一个多月的小狍子是能走路的,一般崽子出生以后,半个月就能吃食了,俩月断奶,三个月体重就能达到20斤。
而这头小狍子明显是被母狍子藏在了草堆里,母狍子才能安心出去觅食,时不时回来喂奶,再将其转移……
六人目送俩狍子离去,徐宁收回目光说:“再往后遇着啥先说话,别自个主意正。”
徐老蔫咧嘴笑说:“诶呀,你瞅你还生气了,那我不也是为你好么。”
“你可别为我好,赶紧收拾东西吧,待会该黑了。”
徐老蔫深吸口气,依旧扬着笑脸,转头说:“瞅见没,权利在人手中,咱就是小兵,指哪打哪。事没整明白,还得赔笑……”
“姐夫,你就是多余,刚才我都说不让你拿。”
“你快滚犊子!刚才你比谁笑的都荡漾,净搁着玩马后炮,赶紧捡柴火,寻思啥呢?”
在搭帐篷的徐宁心情很平淡,他早已想到了,带着徐老蔫进山抬棒槌会有些麻烦,只是没想到麻烦来的这么快。
天色逐渐黑了,帐篷已经搭好,王虎将树枝铺在地上,上面再铺上苫布和褥子,徐宁则是和李福强背着枪在四周逛了逛,没发现大型猛兽的活动踪迹,两人才放心回来。
徐老蔫和刘大明在帐篷旁边抽着烟,瞅着关磊整洋柿子汤,徐宁走到灶台旁边,说道:“待会天黑就给老牛干烧了,这块地方有点潮,备不住有钱串子。”
“嗯呐,我想着点。”
这时,关磊已经将洋柿子汤整好了,众人端着饭盒打完汤就远离了火堆,关磊则将脖子上围着的手巾取下擦了擦汗。
他们各自蹲或坐在一旁,边吃边唠闲嗑。
“水壶里边已经没有水了,今晚这锅汤本来就没多少,明个再找不着水,咱们都得渴……”
徐老蔫没说死字,参帮在山里严禁说死、黄、蛇、挖等字。
徐宁说:“放心吧,明个就到地方了,那附近有水。待会把干粮啥的都拿到帐篷里,我怕那头狍子没走。”
“好嘞,今晚这火得一直烧着吧?”
“对……吃完就将饭盒扔麻袋里,枪里都压上弹,咱们轮番守夜。”
“我和虎子守后半夜,兄弟,你先睡吧。”李福强说道。
“没事,我不咋困。”
这晚,火堆噼里啪啦作响,周围有虫鸣和哗啦声,仔细听就知道是牲口剐蹭草叶子的声音,真如徐宁所说,那头母狍子没有离开,反而带着小狍子在营地附近扎了根,不过母狍子并没有靠近火光……
前半夜是刘大明和徐宁守着的,后半夜李福强和关磊、王虎起来守了会,待4点多钟天亮了之后,六人就全都起来了,将剩下的大饼全部吃光,留了两盒小咸菜和半盒小咸鱼,便收拾妥当起身出发了。
母狍子躲在树后观察着,瞅见他们已经离去,便拱着小狍子嘤嘤叫了两声,随即跟在了众人身后。
一路沿着斜坡往西南走去,直到晌午才停下休息,经过两天两夜的奔波,六人都有些疲惫了,但是却没人发牢骚,毕竟都知道是来挣钱的。
他们停下的地方,左侧是一条小河,右侧是一片红松、臭冷杉等树木形成的林子。
徐宁将麻袋卸下,指着红松林说道:“咱们就去那边拉趟子。”
“诶妈呀,可算到地方了。”徐老蔫有些激动,放下东西就坐在了地上。
“别坐!咱们不在这搭帐篷,先笼火做饭,左边有小河,两人去打水,然后捡柴火啥的。”
徐老蔫紧忙起身,道:“我捡柴火去,老儿砸,你累了就歇一会,午后还得靠你发挥啊。”
“可不咋地,二宁,你歇会吧,昨晚就没咋睡觉。”刘大明说道。
随后,众人各自离去,徐宁和关磊在原地搭灶台,满山的石头有点少,不过用铁锹刨出坑道也能当做灶台,待徐老蔫回来后,徐宁就拎着56半和刘大明在周围转了转。
“有猪踪……这块是猪磨身体的地方,咱们晚间要搁这睡觉,可得加点小心。”
徐宁摇头:“不搁这睡,午后进林子,瞅着棒槌了之后才能确定在哪搭帐篷。”
沿着兽道走了200多米,瞅见不少猪踪和鹿踪,甚至有棵树被扒了皮,这棵光溜溜的树是被黑瞎子扒了皮,瞅了眼树皮,徐宁估摸到应该没超过半个月,这说明附近极有可能存在黑瞎子!
回去后,徐宁将这事说了,徐老蔫说:“怕啥呀,黑瞎子要敢过来,咱就削它呗!”
“还是得加小心,别看咱们有两颗56半和三颗老撅把子,真要睡熟了被黑瞎子袭击,谁都反应不过来了,昨个那傻狍子扑你,你反应过来了么?”
徐老蔫摆手:“诶呀,说那事干啥……那你说咋整?”
“别掉以轻心就行,主要目的是抬棒槌,赶紧吃饭吧。吃完再去打壶水,咱们还有多少东西?”
“就剩六根茄子和五根黄瓜,还有几个洋柿子,剩下的菜全都吃没了。”
徐宁说:“这么吃可不行,从下顿开始得控制量了,一顿吃个七分饱就行了,不能吃顶饱。咱们不知道能在林子里多长时间,有备无患吧。”
“二宁,要不然我和强子去摘点野菜?不也能将就对付一口么。”
“行,那咱们午后进林子,瞅见野菜就摘点吧,够吃就行,不用整太多。”
饭罢,王虎和关磊将饭盒、大锅、马勺等东西全都放在小河旁边刷了,等他们回来后,徐宁瞅了眼手表,说道:“现在就往林子里走,进林子之后别瞎说话。”
“知道哇!快走啊?”徐老蔫催促道。
徐宁点头说:“爸,你手里拿着的是56半,进林子不用一直盯着地面,瞅着点周围有没有动静。”
“妥,你就瞧好吧!”
“姐夫,你可别说这话,咱还是稳当点比较好。”
徐老蔫瞥了眼刘大明,“你懂啥,这叫信心十足!”
六人背着行囊徒步下山,穿过山沟就进到了红松林,这片林子的地形比较平缓,没有陡坡和断崖,满地都是绿草和野菜。
自从进了红松林,五人的目光就看向了徐宁,他指着左右两边说:“咱们间隔两米左右,用索拨棍往前扒拉着走,现在刚进林子,你们先适应适应。”
随即,众人右手索拨棍,彼此间隔了两米多,一边扒拉一边往前走。
一开始他们都是兴致勃勃,可走了将近两个点啥都没瞅着,便有些精神萎靡、灰心丧气了,可是他们谨记徐宁的话,没有瞎说话。
徐老蔫只觉着抓心挠肝,他进山是来挣钱的,然而在山里奔波两天多,连棒槌的毛都没瞅着,怎么可能不着急?
徐宁抬头扫视着周围环境,此处是个背风向阳的好地方,地形非常平整,树木稀松不够紧密,有风吹过、蚊虫小咬也比较少……
他张嘴招呼道:“爸!老舅……”
徐老蔫闻声迅速转过头,本是板着的脸顿时洋溢起来,咧着大嘴边往徐宁跟前跑,边说道:“瞅着东西啦?”
徐宁望着激动的徐老蔫和刘大明,笑说:“不是,我让你们停下,咱们就在这搭帐篷了。”
“诶我艹!我寻思你瞅着棒槌了呢,这家伙给我激动的,你瞅瞅我眼睛都红了。”徐老蔫拍着大腿说道。
“可不咋地,我差点淌眼泪!”刘大明擦了擦眼角说道。
徐宁笑道:“哈哈,给你们急坏了……别着急,先搭帐篷,要不然晚晚间睡哪?”
李福强和王虎、关磊走过来,道:“兄弟,刚才是让我们练练手呗?”
“嗯呐,排棍拉趟子是个枯燥的活,比咱们打猎都没意思,打猎还能唠唠嗑,拉趟子就只能眼睛盯着地面,连唠嗑的工夫都没有。”
“一点不假,刚才我眼睛都干巴了。”
徐宁说:“行了,就搁这搭帐篷,咱们先把东西都整好,往后几天就搁这住了。”
“妥!”
随后,众人便开始安营扎寨了。
所处的位置在红松林东北方向,依照徐宁的印象,此处距离老腌子也就剩三里多地了。
他肯定不能直勾勾的往老腌子走,那样的话不好解释,哪怕他说了有个老爷子告诉了他棒槌的位置,可也不能告诉他一窝啊!
炎炎夏日,汗如雨下,六人全身再次湿透,徐宁抓着手巾擦了擦脖子的汗水,用斧头将树枝子砍下,李福强和王虎、刘大明把苫布摊开,两头拴在了树上,中间用树枝子顶着,如此一个简易的帐篷就搭好了。
徐老蔫挥动侵刀将周围的杂草全都砍了,他转头问道:“咱们还得搁这待几天?”
“姐夫,你想家啦?”
徐宁笑道:“爸,你要想家就自个回去吧。”
徐老蔫抻脖子说:“诶呀,你咋老想撵我走呢?你要不愿意带着我,为啥领我来?”
“哈哈哈,我不是怕你挑理么。等抬完棒槌就往回走,咱们在路上就用了三天,可不能半途而废啊。”
“必不可能半途而废!我就问问。”徐老蔫说道。
将营地周边打扫干净、帐篷和大锅都支了起来,李福强和刘大明闲着没啥事就张罗着去摘点野菜,徐老蔫在营地帮不上啥忙也跟着去了。
徐宁起身抓住56半,道:“我跟你们去溜达一圈,瞅瞅周围有没有兽踪。石头,你跟虎子搁这待着,一人做饭,一人拿枪瞅着点。”
“嗯呐,二哥,你放心吧。”王虎握着枪说道。
此刻,已经是午后3点多钟了。
四人间隔十多米,手里握着索拨棍往前徐徐前进,其实正规的排棍方法就是间隔十米左右,之前徐宁让他们间隔两米,只是让他们熟悉下这套流程,别到了地方抓瞎。
从他们排棍的距离就能看得出来,四人在寻找野菜的同时,也在注意棒槌。
往前走了约莫半个点,在最边上的边棍刘大明突然大喊:“棒槌!棒槌!!”
徐宁闻声一愣,眼见徐老蔫激动的要跳脚,急忙问道:“几批叶?”
刘大明扯嗓子回道:“开山钥匙!”
“多少苗?”
刘大明大手一挥,眼眶泛红,道:“满山都是!!”
接着,李福强、徐老蔫齐声喊:“快当快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