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天空,白云稀薄,尚志大街,车水马龙,两侧树木,绿意葱葱。
原本李福强听闻姐夫话语,试图在电车站点停下,却被徐宁告知直奔道里分局即可,故此他只踩脚刹车,便重新挂挡驶向分局。
昨日徐宁和陈河东约定好,午后1点半左右在分局门口相见,而且能够顺路接上张儿,用不着再费事去陈河东家接他两口子。
路边道口有修自行车的、有掌鞋修鞋的、有卖冰棍和香烟的,行人大多数都穿着白衬衫,其次才是灰、深蓝色的衣裳,有少数穿花色斑点连衣裙的。
等待红绿灯的时候,李福强瞅见一个长相艳丽的娘们,穿着青花瓷样式的旗袍,脚下是双卡其色高跟鞋露着腿,左手牵孩子,右手挽着穿常服的老爷们,顿时吸引许多目光注视,李福强心想这身行头若是杨淑华穿在身上,必然别有一番韵味,因为杨淑华身材极好,特有女人味……
孟紫烟和关花也瞅见了,第一反应是有伤风化,但仔细寻思早在半个世纪之前,城里的阔太太就穿旗袍了,倒是也能接受,随后便在心中暗想,若是这身穿她俩身上能是啥效果?
诶妈呀,腚倒是圆能撑起来,奈何她俩没生过孩子,无法展现女人魅力,如果撑不起来的话,岂不是东施效颦?
前方绿灯,汽车缓慢驶过,拐到分局院门口,将汽车停在路边,随后徐宁等人相继下车。
这时,张儿从门卫窜出,陈河东和苏雅雯紧随其后,双方见面挥手打招呼。
“东哥,我介绍下,这位是我姐夫。”
“啊,姐夫好!我对象苏雅雯……”
姐夫掏出烟递过去,便把话交给了徐宁,先是寒暄两句,询问啥时候到的,没等着急吧……
随即就直奔主题,道:“东哥,我姐夫寻思买根参,但我昨个不是把参都卖了么,我就领着他过来找你了。”
“诶呦,那姐夫是找对人啦!媳妇儿,你和张儿先去找弟妹……”
徐宁说:“要不然咱们先上车?等到了商场,让她们先去溜达,咱们搁外头研究呗。”
“成,那咱别耽误时间了,姐夫,上车再唠?”
姐夫笑说:“我听你们安排。”
四女肯定坐不下副驾,她们就自个钻进后车厢找个地坐,车厢中有大郅和疤脸儿买的东西,主要是米面油和麦乳精、钙奶饼干,还有两卷布料,疤脸儿就让她们坐在布料上,反正下方垫着麻袋并不埋汰。
徐宁钻进驾驶位,姐夫和陈河东坐在副驾唠了起来,待众人全都坐稳之后,汽车就驶离了分局门口。
“对!我是听二宁说的,整两苗不如整一苗。”
陈河东说道:“一苗就够用,2000块钱真能买着好参,我再帮你收拾下,送人绝对有面子!”
姐夫是外行,问道:“那能整苗多大的?”
“昨个我在二宁这收了两苗好参,原价2200收的,二宁跟我张回嘴不容易,2000块钱给你拿一苗。”
姐夫略微发愣,急忙道:“可别滴,交情归交情,买卖是买卖,原价2200,我就给你2300,你少挣点,行不?哪能一毛钱不挣啊,那还做啥买卖?”
陈河东笑说:“我欠二宁老大人情啦,这点钱算啥啊,姐夫,你就听……”
徐宁本来不想插话,但都看他面子唠嗑了,不得不说道:“东哥,别老说欠人情,咱是处哥们,谁欠谁人情啊?再这么唠嗑我可不乐意了嗷。”
陈河东咧嘴傻笑,姐夫默默点头,徐宁接着说:“这么着得了,你原价收的,我原价买回来,再让姐夫买一道不就完了么。”
“这么整也行!反正都是从你那拿的货,姐夫,咋样?”
姐夫点头:“成!那就这么定了。你刚才说要收拾下,还咋收拾啊?”
陈河东说道:“现在送礼都有讲究,你要是拿刚出坑的参送去,人家不知道咋处理,咱把参土清洗干净,用盒子装上,再用铜钉固定参须,瞅着可漂亮了,送出去相当有面子!”
徐宁明白他说的是啥意思,但他不认为这么做是啥好事,只道:“东哥,这么整有点费事,不如让姐夫直接拿着树皮包子送,瞅着确实埋汰了点,但送的是自个家人,越埋汰越好。”
陈河东疑问:“这有啥说道啊?”
“你得知道并不是人人都懂参,送树皮包子,对方肯定得清洗参土吧?他们自个应该是没法清洗,因为不知道啥价值,找个明白人清洗,唠嗑的过程中就把这苗参的价值说出来了,不比姐夫自个说强多了?”
陈河东拍腿道:“一点不差!姐夫,你听二宁的。”
“姐夫,你去送东西千万别说在哪买的,就说从老乡手里拿的,刚出土不到五天相当新鲜,再跟他说这苗参可以装裱收藏,哪怕给子孙当传家宝都够格了。这是送亲戚才能说的实话,如果是送外人,这些话打死都不能说,容易引起旁人反感……”
“啊,有点懂了,你是经常送啊?”姐夫好奇问。
徐宁笑道:“我闲着没事就送点,但都不是啥贵重物件,全是搁山里打的牲口肉,送的也都是亲朋好友。姐夫,这事你得跟我鹤哥研究下,别自个直接做主,我鹤哥再不能理解,他也会给你点建议。”
“知道,人不是都有自尊心么,我哪能让大舅哥瞧不起……”
“姐夫,你想多了,我鹤哥不能笑话你,原本在家我就想劝你,但我大爷大娘都搁屋,我就没吭声。你要说跟我小荷姐闹别扭了,我鹤哥不能向着你,但想要进步的事,我鹤哥还能拦着你?”
陈河东点头:“一点不假,姐夫,我这人嘴笨拿不出啥主意,但你听二宁的肯定没毛病。”
“成,等回去我就跟他唠唠。”
他虽说有想要进步的心,却没有实操的经验,不过他从小生活的环境也是耳濡目染,心里边有点思路,奈何以前比较高傲,然而现在他父亲退了,影响力自然下滑,若是跟他父亲研究的话,以他父亲肯定会说歪门邪道,所以他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汽车缓缓停靠在第二商场前方的路边,虽说今个是周五,但商场门前依然聚集了许多人。
徐宁推门下车,走到车尾扶着孟紫烟跳下,说道:“嫂子,你们先去逛逛,我和东哥有点事。”
“嗯呐。”苏雅雯点头应道。
李福强问:“兄弟,我们跟你去不?”
“不用,你们也进屋溜达吧,大郅和疤脸儿跟我走就行。”
“妥,那咱们搁哪汇合?”
“就搁这门口呗,我们办完事就回来,进去要是没碰着你们,那就五点钟在商场门口碰面。”
孟紫烟催促道:“你快办事去吧……”
徐宁见她如此着急,以为她迫不及待了,便笑说:“嫂子张姐,麻烦你们了嗷。”
“诶呀,客套啥呀,你们快走吧。”
说罢,苏雅雯和孟紫烟四女迈步朝着商场门走去,李福强和王虎、关磊紧随其后,徐宁对着大郅和疤脸儿扬扬下巴,两人就迅速钻进车内,随后众人乘车再度出发,朝着陈河东家中驶去。
抵达他家时是两点多钟,五人进屋坐在椅子上,陈河东先去取来几根冰棍,又将电风扇打开,这才去地窖取参。
片刻后,他拿着一苗五批叶树皮包子进屋,笑说:“姐夫,就是这苗参,保准让你满意。”
姐夫笑道:“打开瞅瞅啥样,我还没见过五批叶呢。”
陈河东一边解开红绳,一边说道:“这里边的原坑土都是湿的,从二宁抬出参到现在,应该不到一个礼拜。”
待扒开树皮包子露出参体之后,姐夫拍手道:“这玩应好!这须子瞅着跟龙须似的!好,就它啦!拢共2200是不?”
姐夫说罢便着急向门外走,陈河东一愣问:“姐夫,你干啥去?”
“取钱,马上回来!”
徐宁笑道:“姐夫早就把钱预备好了,原本是想让我帮忙买,但我琢磨还是得跟你见个面,往后你跟姐夫多联系,懂啥意思不?”
陈河东歪头问:“姐夫有客源啊?”
“诶呀!你想哪去了,姐夫当前在街道办工作,往后不得动一动么?”
“啊!那我明白了,多个朋友多条路。”陈河东咧嘴笑道:“二宁,那往后咱俩也常联系呗。”
“这啥话啊,肯定得常联系啊!你搁省城做买卖,我往后还想让石头做点小买卖呢……瞅见他俩了么?他俩以前是跟着我混的,但混的不是啥好道,现在我想领着他们往好道上走。”
其实徐宁说的很直白,奈何进陈河东耳朵里却云里雾里,他道:“让磊子做小买卖?那你咋不做买卖呢,你要是做买卖肯定能挣大钱!说真的,你要是能来省城,咱俩合伙干这行,把我爸他们手里的货源全抢过来……”
徐宁拽着他坐下,道:“你别这么想!往后也不能这么说话,知道你说的这些话给人一种啥感觉不?”
“啥呀,觉着我挺傻的?诶呀,我不傻啊!昨晚我还跟你嫂子说呢……”
徐宁无奈一摆手,瞥了眼在一旁憋笑的大郅和疤脸儿,问道:“你俩觉着他傻不傻?”
疤脸儿说:“傻!东哥,咱才认识不到两天,你这掏心掏肺的,给我们整得有点不适应了。”
大郅说:“要说东哥傻吧,其实他真不奸……但东哥跟你掏心掏肺,算是掏进你心里了。”
“哈哈哈,艹!行了,东哥,我告诉你嗷,往后别见着人就掏心掏肺,要不然你容易吃亏,甚至丢命,知道么?”
“啊,我也没咋掏心掏肺……”
像陈河东这种人,真不能说他傻,只能算是大智若愚?还有带着点疑问号。不过他确实掏进徐宁心里了,一是徐宁想借他手,迈进收参卖参这一行,只这一个原因就足以让徐宁帮着陈河东找他大爷爷、争夺他爷留下的股份财产了,一来二去,两人有了深厚交情,再往下相处就简单多了。
但徐宁没想到陈河东是这么个性情,实在是有点不知该咋整了,主动利用他吧,心里有些不得劲儿,被动利用他吧,就好像被陈河东看穿了心思,真难整!
这时,姐夫攥着两沓钱进屋,将其放在陈河东眼前,道:“河东,你点点,拢共是2200块钱。”
“好嘞。”陈河东没有装蒜,拿起其中一沓钞票就数了起来,他数钱很快,显然是熟能生巧了,只片刻工夫就数完了,笑道:“一分不差,姐夫,这苗参就是你的了。如果需要装裱,你告诉我一声,要不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咱往后常联系呗,有二宁这层关系,咱知根知底啊。”
“成,这是我单位和家附近卖店的电话……”
二人互换联系方式后,徐宁说道:“那咱们走啊?”
姐夫说:“二宁,明个去我家坐坐?”
“不坐了,等下回再来的吧,听我大爷说你父亲得意鹿肉?”
“嗯呐,老爷子乐意吃点鹿排和鹿冻子。”
“那妥了,别的我不敢说,只要入冬之后,我保准能整着鹿……”
陈河东找到个布兜,让姐夫将树皮包子放入其中,随后众人就往许炮家驶去,抵达胡同口时,徐宁没有下车相送,只挥手告别便驱车离开了。
随后,徐宁等人重新回到第二商场,找个不碍事的地方停车。
车里有枪和大郅两人买的东西,所以他和疤脸儿没有下车,徐宁和陈河东一边闲唠嗑一边朝着商场门口走。
“昨晚和我爷说过了,他说得领着我爸和我大哥。”
“行,3号晚间从庆安走,到万业正好天亮。”
“听你安排,我搁家里说的那些话是真心实意的,你要想跟我合伙收参,咱俩研究研究?”
徐宁摇头:“东哥,咱才认识不到两天,你咋这么相信我呢?不怕我坑你啊。”
“坑就坑呗,脚下的路都是自个走的,你坑我,我也认了。”
陈河东确实有点智慧,但徐宁依然摇头:“且往长了处处再说吧,我家里也有买卖,再说眼瞅着入冬了,收参这行属于淡季。”
“确实是淡季,那等入冬之后,我找你玩去呗。”
“行啊,我领你跑跑山。”
“妥!我正好想见识见识到底咋打牲口的。”
徐宁转头盯着他,忽然道:“东哥,我给你个建议,你最好把家和存放参的地方分开,就比方说今个,你家空无一人,万一有眼红的人进屋咋整?另外,你家里最好别放钱,或者放个保险点的地方。”
“好,我明个就研究。”
“知道啥意思啊?”
陈河东道:“知道哇,不就是放在家里怕被偷么,有时候我出门,我媳妇自个搁家是不咋安全。”
徐宁笑道:“东哥,我都不知道该咋说你了……反正咱俩慢慢处,处不好你自个找原因。”
陈河东咧嘴笑说:“处不好肯定是我的原因!”
“哈哈哈……”
徐宁爽朗大笑,与陈河东并肩进了商场,商场里有点闷热,进门是卖钟表和黄金白银首饰的,往里边走是卖小饰品和贴身衣物的。
陈河东指着前方的平台说:“咱俩去平台坐着等呗。”
“好,你喝汽水,还是冰棍?”
“咱俩喝酸梅汤得了,就搁前边呢。”
“成……”
两人走到卖酸梅汤的摊位,花两毛钱买了两茶缸,靠着楼梯口观察着行人。
陈河东推着徐宁悄声道:“你瞅瞅……”
徐宁转过头,眼睛一亮,微笑点头:“还得是省城哈……”
顺眼望去,一少女迈着长腿缓缓路过,她穿着相当时尚,梳着披肩的波浪卷发,嘴唇抹着口红,脖颈戴着珍珠项链,穿着红色连衣裙,踩着一双红色小皮鞋,最重要的是她细长的腿上裹着一层肤色丝袜。
嚯!亮眼!吸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