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给人感觉,简直要跌到了冰点往下。
看他这做派。
胡亥心中也是一颤,此刻心中说不恐惧那才是假。
不过恐惧归恐惧,今次面上,倒是尽量保持着镇静,只是流露出几分悲戚,带着无奈再次叩首道。
“父皇,儿臣知道现在再说什么,都是徒劳了。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不孝,只希望父皇不要因为儿臣的过错,伤了身体。”
因此也没有别的战略。
主打就是两个字,孝顺。
既然道理上面,已经彻底输了,被人实锤,彻底辩无可辩。那就只能打感情牌了。、
希望通过父子亲情,唤起嬴政这边的怜悯之心。
他心中这点小九九,嬴政哪里会不知道。
所以今次看他如此,立马开口,在那就是再次冷哼起来。
话到最后,更是在那下起了逐客令。
“够了,给朕闭嘴吧!”
“滚出去,这些话,朕不想再听了。”
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天下缟素,此刻眼见嬴政发怒,在场的文武百官自然都是战战兢兢,便是李信这样的顶级将领也都觉得与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
也就只有胡亥,今次看他如此反应,心中反而掠过几分欣喜。
立马跪地,就在那朝着嬴政叩首,涕泗横流的致谢起来。
“儿臣,叩谢父皇恩典!”
不是伤口上撒盐,也不是故意挑衅,实在是从他的角度来看,嬴政今次让他滚开,反而是将此事一笔带过,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的讯号。
不只是他。
周遭随行官员也都是类似反应。
李信见此场景,眉头更是第一时间皱紧起来。
明显他和眼下的胡亥也是类似的想法。
虽然他能从内心深处,能够理解嬴政这么做的初衷。
毕竟胡亥本身是嬴政的子嗣,都说虎毒不食子,和外人相比,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但是从内心情感而言,他对这种处理方式明显也是不能接受的。
尤其是今次。
胡亥竟然选择什么处罚都没有。
这消息若是暴露出去,别说此刻还在长平秘境之中拼杀的夏玄,蒙毅等人会不会答应。
普通士卒只怕都不会答应,甚至军心就会因此动摇。
想到这个,李信目光也是逐渐坚定,甚至打定了主意,即便今次会引来嬴政这边的不喜,也要亲自站出来,将这话题挑明。
却没人想,今次这前脚才刚刚迈步出走武将阵营。
后脚功夫,就见主位之上,嬴政又是呵呵冷笑起来。
甚至都没等他开口,就朝着下方胡亥在那敲打又道。
“谢恩?”
“你有什么好谢恩的?你不会以为今次这事就这么轻松的一笔带过了吧。”
“啊?父皇这是何意。”
胡亥听了,面上笑容瞬间僵硬。
嬴政见此,呵呵冷笑一声。
不过今次却也不回话,只是非常冷酷的挥了挥衣袖。让李信等人,将这胡亥先给带下去,再说。
也是等到李信这边,将胡亥带走。
屏退左右后,他这才顺势转头,朝着王翦,在那居高临下,又问起来。
想知道王翦对于此事,究竟是什么看法。
听他问话。
王翦立马匍匐跪地,不过今次给的回答,倒是非常的万金油。
“老臣相信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心中对于此事究竟是什么看法。”
看他这样,嬴政眉头立马皱紧起来。
看表情就知道,心中对王翦这回答是不爽到了极点。
好在眼下也没等他开口,再斥责和吐槽什么。
下一瞬,身旁王翦倒是话锋一转,在那补充又道。
“不过,刚刚胡亥公子所说,应该还是有所隐瞒的,起码不是全部的实情。”
“哦?”
嬴政问,“此话何解。”
王翦提醒道,“起码还有一件事,胡亥公子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给出明确的解释,那就是长平秘境之中,为何那些赵军残魂,都没有选择对他出手,反倒是将屠刀对准了夏玄等人。”
“陛下就不奇怪么,为什么这帮赵军残魂,对待他的态度,和之前对待李左车反而非常相似?”
嬴政闻言,神色也是一凝。
聪明如他,哪里会不明白王翦的言外之意。
不过正是因为了解。
此刻才觉惊诧。
尤其是顺着这条线再往后推理所得到的答案,让他自己也觉瞠目结舌。
甚至今次再看王翦也不敢点破,还是在那旁敲侧击又问起来。
“你的意思是……胡亥今次还隐藏了一个重大讯息。他其实还和赵军方面有所勾结?!”
看他如此,王翦也是立马打起了太极,道,“是不是勾结,老臣可不敢妄言,也许,可以再将胡亥公子召来,让他当面解释清楚。”
嬴政太知道王翦这老油条的性格了。
看他闪烁其词的模样,就知道今次再继续追问下去,必然也没个结果。
冷哼一声后,索性不再多说,只是摆手吩咐又道。
“当面解释清楚……”
“哼,他若是真愿意当面解释清楚,又怎么会含糊其辞,将话给留到现在。”
“算了,暂时将其收押到秦军监牢吧,等到夏玄回来,将胡亥交给夏玄处理。”
“什么,收押监牢?”
而听嬴政这般吩咐。
王翦却是色变,赶忙开口再次提醒起来,“陛下,胡亥公子可是皇子啊。真要收押,是否也应该交给宗庙处理。”
嬴政道,“皇子又怎么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要朕因为他是皇子的身份,就给他网开一面不成?”
王翦还想再说,“微臣也不是这个意思……”
“够了,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不管你是什么意思,今次都按照朕说的去办即可,你这话倒是提醒朕了,传令下去,在收押期间,不允许任何人给胡亥提供任何帮助,就将他当成普通的囚犯对待。”
嬴政却不愿意再就这个话题深究下去。
这话说完。
摆摆手。
直接背过了身子。
看他如此做派。
王翦也只能朝前拱手,缓步离开了军帐。
独留嬴政一个人,站在军帐沙图前方,愣愣出神。
……
纸包不住火,更何况是这种消息。
前脚嬴政这边才刚刚下达命令没多久。
后脚功夫,关于胡亥的相关惩罚,便就如同插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秦军大营。
听到秦王如此处置胡亥。
一众秦军将士自然都觉得振奋莫名,自发鼓掌,在那连声叫好起来。
一时间,战意可以说是空前高涨。
不过也并非是所有人在为此叫好。
也有人明显察觉到了今次这处置背后的蹊跷。
反而因此陷入深思之中。
赵军军阵之中。
李牧便是其中一位。
此刻接到梁五这边传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就眉头皱紧,甚至怀疑起了这消息的真伪,抬头朝他又确认起来。
“将胡亥按照寻常士卒的规格,打入大牢,严密看管,期间还不许任何人探视?”
“你说的,这都是真的?消息属实?”
梁五见此,赶忙点头。“当然。这种级别的消息,其实在整个秦军之中,都已经不算秘密了。稍微验证一下,就知道真假了。”
“所以……嬴政真的为了夏玄等人,将皇子给打入大牢了,而且还是按照庶人的待遇打入的大牢?”
但李牧听了,皱紧的眉头却没有舒展。
今次眼底深处的疑惑反倒是越积越多。
多年行军打仗,让他对阴谋诡计,有着近乎于本能的直觉。
眼下他的直觉就告诉他,这背后肯定是另有文章。
绝不像明面上所看起来那么简单。
而还没等他这边捋清楚思路,就见面前梁五又在那感慨起来。
说起了自己对于此事的见解。
“是,秦王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遑论皇子……”
“不得不说,这秦王确实是气度过人啊。”
“别的不说,光是这份魄力,当真是天下少有。”
梁五完全是穷苦出身。
今次对于这种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说法,自然从内心深处感到了亲近和认可。
对于这种认可,李牧自然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但听他说完还是忍不住开口在那又提醒起来。
“魄力?天下少有??”
“你当真相信,天子犯法与庶民这句话?”
看他这样,梁五倒是误解了。
赶忙开口在那解释又道。
“额,不管信不信,秦王都这么做了,不是么。我就是不相信,也没办法啊,老爷。”
“你误会我的老夫的意思了。老夫不是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假。”
“而是觉得嬴政今日之所以做出如此决定背后另有隐情,想要给夏玄他们公平,给全体秦军将士一个交代,能有很多种方式,没必要一定要将胡亥以庶人的方式对待,更没必要将其生死未来都交到夏玄的手上处置。
你不觉得这有些超规格了吗?
别说是普通将士了,就是皇子,有谁之前得到过这种待遇?”
“商鞅变法之后,秦国最重视就是法度。
嬴政此人更是如此,平日行事最为讲究章法。他给胡亥下狱确实能获得赞扬,但是如此行事,未免有些量刑过重,从某种角度来说,未尝不是将秦国律法也给置之度外了。”
李牧提醒。
听他这一番解释。
梁五这才反应过来不对。
“还真是,好久没有看到嬴政如此量刑了,上一次好像还是阿房女之死吧。”
梁五再次感慨。
但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今次听他这话落下,面前李牧整个身子都不免跟着一个激灵。
只觉他今次所说言论就像是一柄利剑,终于洞开了他心中萦绕许久的迷雾。
再伸手一把就抓住了面前梁五的胳膊。
目光灼灼。
只是对面梁武在那再次确认起来。
“你说谁?”
“你把这个名字和我再说一遍!”
今次说话时,表情给人感觉当真是严肃到了极点。
看看他今次如此严肃和认真的表情。
梁五自然也是错愕。
还以为自己说错什么。
再开口,声音中都不免带上了几分磕巴,反问道。
“阿……阿房女啊,怎么了,李牧大人,老奴这……这是说错什么话了么?”
梁五满脸惶恐。
李牧却越想,面上表情越是古怪。
半晌后更是开口朝他又问起来。
“是阿,阿房女……你说阿房女死亡,是多久之前的事儿来着。”
梁五道,“二十年前。”
“这夏玄现在又是多大年纪?”李牧再问。
“二……”
梁五下意识回话。
不过这话说不到一半,也反应过来了什么,整个人瞬间打了个激灵。
眼中的疑惑,立马都变成了震撼和不可思议。
豁然抬头,再看向李牧是又问起来。
“不是吧,将军,您怀疑,这夏玄,是……是那位的孩子!?”
“这怎么可能。当时,秦王说是将整个秦国都给翻了个底朝天,挖地三尺都不为过,就这,都还没找到阿房女的身影呢。
怎么会在二十年后,突然就冒出来个阿房女之子了。
难道秦王之前瞒着我们,一瞒就是二十年之久?”
“谁也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从现阶段来看,秦王对于夏玄的态度确实非常值得玩味。”
“如果他真的是阿房女之子,很多事情倒是就能有一个完美的解释了。”
“如果他真的是阿房女之子,那他确实是一个完美的人质了,将他拿在手上,嬴政那边就是给10座城市咱们也不换呀。”
梁五说着摩拳擦掌,眼神中也带上几分炽热。
而相较于他这边的跃跃欲试。
今次这节骨眼上,李牧反倒保持着镇定。
听他如此说,非但没有拍板直接应承下来,反倒在那摇头纠正起来,觉得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操之过急。
眼下这节骨眼上要捉住对方,也得徐徐图之才行,起码得先知道对方今次究竟是怎样在长平秘境之中击败的李左车。
“知道他究竟怎么击败了左车少爷,这件事很重要吗?”
听他这么说,梁五自然意外,忍不住又问起来。
“当然重要。”
李牧点头,神色严肃,再次补充起来,
“有句话叫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没听过吗?不管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一定有着长远难以想象的底牌。”
这话说完,也不等身旁梁五再有所回应,已经抬头将注意力放到了头顶天幕之上。
而今次好巧不巧,头顶天幕的画面也正好放到了胡亥被逐出长平秘境的那一幕。
接下来恰恰正是李左车和夏玄之间的对决。
不只是他。
今次上党境内,秦赵两方兵马,几乎所有人都抬头,同样将注意力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