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梁五这么说。
李牧自然也是意外。
也是迈步,从房间走了出去。
而这不迈步还好,等真正迈步,从房间走出之后。
李牧同样也是被外界场景给深深震撼到了。
就见天穹之上,陡然有巨大光幕铺开。
当然,若仅仅只是光幕展开,倒不足以让李牧感到如此震惊和错愕。
真正让他震惊和觉得不可思议的主要原因,是今次伴随着光幕展开,李左车、夏玄等人的身影,竟是再次出现在了光幕之上。
虽然都只是一闪而过。
但哪怕是只看一眼而已,众人也都明白了这光幕的真正用意究竟是什么。
“这光幕竟是要将先前长平秘境中所发生的一切,都公之于众吗?”
“这也是长平秘境考核的一部分?”
李牧感慨。
话音落下的同时。
天穹之上,光幕再次变化。
一个身穿赵军甲胄的陌生青年,出现在了天幕之上。
此刻和夏玄相对而坐。
右手持白子。
竟是要以整个秘境为棋局和夏玄对弈。
也是随着两人之间开始对弈纠缠,夏玄从进入这长平秘境开始,一桩桩一件件过往都开始浮现而出。
但随着他的出现,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陌生青年身上。
李牧同样也是如此。
看到对方身形出现,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究竟是从何处看到过对方。
今次眉头皱紧,正费解呢。
身后倒是有人先一步认出来了此人身形。
再开口直接在那惊呼出声。
“赵括!”
“赵括!?”
“这长平秘境,竟然是赵括将军的残魂所构建出来的。”
李牧讶然。
这才想起自己先前心中所涌出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跟着抬头看向对方,眼神中也不免多了几分恍然和唏嘘。
而他这边是唏嘘了。
与此同时,秦军大帐之中,嬴政身披大氅,仰头望天。
眼神之中同样露出了深思神色。
“原来我们之前都搞错了,这方世界竟然不是武安君的传承,而是赵括的传承之地么。”
“赵括么……”
“世人都说赵括纸上谈兵,夸夸其谈,百无一用。现在看,外界流言倒也并非都是真的,起码今次这场面看起来,此人多少还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李信顺势感慨,今次这话,算是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
听他如此说,从刚刚开始一直沉默的王翦,也是立马接过话茬,在那补充起来。
“能和白起之间,将战斗打到那种地步,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赵括当时接手的时候,赵军的溃势已经不可阻挡了,说是受任于败军之际一点都不夸张,而且在今日之前从来没有真正统帅过兵马,作为一个兵法新手,能做到这一步,确实是当得起天才之名。
只可惜生不逢时。
但偏偏死后,不管是赵国官方还是百姓,都将罪责归咎于他身上。
我若是他,心中必然也会心生怨恨和不满。
想来这也是今次这长平秘境之所以形成的主要原因。”
听他这么一番分析。
众人自然都觉得有理。
不过旋即李信像是又想到什么,眉头免不得再次皱紧。
在那忧心忡忡补充又道。
“那要真是真这么说起来,夏玄岂不是危险了?
毕竟,他可是秦人啊。且又是武安君白起的传人。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这赵括该不会借此机会疯狂报复吧?”
王翦无奈道,“事已至此,咱们眼下再担心也是无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嬴政听完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错,而且这事可能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且不说眼下,这长平秘境之中的赵括残魂是否具有原身的所有灵智,就算真的具有,他也没有一进去就对我们秦军兵马大打出手啊。
从这角度看,夏玄这边还是有着能够通关的机会的。”
王翦,“正好借此机会,看看之前秘境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胡亥公子不是说夏玄为了逃命,背刺他们么。我倒是好奇,这小子之后在这长平秘境之中,到底又有什么奇遇。”
“奇遇?”
众人转头,都觉好奇。
王翦笑了,在那里故意摆出一副随意表情,补充又道,
“之前不都说他是迫不得已,带兵潜逃的么?”
“若无奇遇,夏玄怎么能摇身一变,走到今日这一步的?”
这话一出,除了少数不明就里的,依旧在那傻乎乎点头表示认同之外。
不少知道内情的,眉头都是第一时间皱紧起来。
从他这看似平静的言语中,嗅到了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便是祖龙,此刻神情相较于先前都又多了几分阴翳。
很明显,对于先前胡亥所给出的那份供词,众人心中都还是怀疑居多,并没有完全相信。
而就在众人心思百转的同一时间。
赵高见此场景,则是悄悄后退,身形遁入阴影之中,第一时间将这消息带回,通报给了胡亥。
这行为确实是危险到了极点。
但没办法,谁让眼下他二人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王老将军真是这么说的?”
“这……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我等之前在长平秘境的一言一行都会出现在这光幕之上?”
胡亥听完这消息,脸色直接惨白如金纸。
今次说着,再起身,竟是直接收拾起了细软。
看他这样,赵高自然色变。
第一时间上前,抓着他的手,就在那询问起来。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胡亥回话,说话之时,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
“你说做什么,亚父,当然是跑路啊。纸是包不住火的。现在不跑,等事情的真相,真的彻底公之于众,咱们再想跑路,可就没有机会了。”
“要是父皇知道了我之前在长平秘境之中,背刺了夏玄和蒙毅,以父皇的性格,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我的。到了那时候,我才是真的死定了!”
“不只是我,亚父也跟着我一起跑路吧,到时东窗事发,以父亲的性格,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人的,就算是亚父,也不例外。”
说话时,声音都不免带上了几分颤抖。
话到最后甚至劝说起了赵高这边随同他一起离开。
在他看来,今次这已经是死局,再无回旋的余地。
而相较于他这边的惶恐和忐忑。
今次这节骨眼上。
赵高反倒依旧镇定自若,丝毫没有被对方情绪所影响。
作为大秦拥有顶尖权势的少数几人之一。
赵高自然不可能同意胡亥这边的请求。
随同他一起逃亡。
等他将这话说完后。更是一脸严肃在那纠正又道。
“公子这话就说错了
“老奴反倒觉得,今次若是不跑,还有一线生机,但若真的畏罪潜逃了,那才是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了才对。
老奴在陛下身边伺候如此多年,比谁都更加清楚陛下的性格和行为处事。
陛下说是天底下胸怀最为宽广之人也不为过,对他来说,他可以容忍你犯错,但是他最不能容忍的是一错再错,还有为了此事,畏罪潜逃,根本不敢承认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再说了,公子要别看眼下天下之大。但要是真想逃跑,真有地方可去吗?
尤其是等这赵国也被覆灭之后,普天之下,还有哪一国可真正抵挡得住我大秦的兵锋?
普天之下,又有何处能算得上是公子真正的容身之所?
最重要的一点是,公子别忘了,您的母亲胡姬,眼下可还在咸阳呢。
您今次若是真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胡姬那边又该如何是好?”
赵高开口,每句话的语气都极为平和,像是在全心全意的为胡亥这边考虑。
但今次这每一句话落在胡亥耳中,都像是一柄尖刀,直接插进他的心窝。
尤其是随着最后一句话落地。
方才还兴冲冲的胡亥,整个人身子都跟着软了半截。
“胡姬……母妃……”
再开口,喃喃间,整个人甚至都跪坐在地上。
就像是泄气的皮球,言语中带上了几分绝望,朝着赵高又问起来。
“那依照亚父所说,我今日又该如何是好?”
“总不能引颈就戮,就在这等着父皇动手吧?用我的命来平息父皇这边的怒火?”
“什么以命来平息陛下的怒火,公子真的想太多了,再怎么说你也是皇子啊,身上流着的是赢氏宗族的血,老话说得好,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陛下。
公子今次确实犯错了不假,但是要我说,还没有到生死一线的地步呢。”
赵高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他如此说,胡亥眼睛也是一亮。
听他这么说,自然也觉欣喜非常。
不过这种欣喜也就仅仅只持续了片刻。
胡亥方面立马又是一阵摇头,在那带着几分苦涩回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亚父还想着说这种话来安慰我,旁人不知那阿房女在父皇心中的地位,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别说一个我了,就是10个绑在一起,只怕都抵不了那个野种在父皇心中的位置。
即是如此,就算我是秦王血脉又能如何?
对今次的结果,也起不了半分的影响。”
“公子难道忘记一句话,叫做不知者不罪了吗?”
“不知者不罪?”
赵高点头,补充解释道,“不错,就是不知者不罪!对付阿房女之子……皇室之间骨肉相残,自然是死路一条,是任何君王都无法忍受的缺点。”
“但公子别忘了,陛下对这事儿可是全程一无所知的。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公子你这边已经知道了夏玄的真实身份。又怎么会因为这个生气,和怪罪于你呢。”
“你的意思是……让我主动去朝着父皇道歉,摊牌一切,将这给定性为是因为王灵儿一时糊涂所导致的?”
“这……能行么?”
“一个皇子,精心陷害未来的武安君,只是因爱生恨?这理由,会不会太牵强了。”
胡亥听了,有些意动,但面上更多还是犹疑。
觉得这番解释,实在太过于牵强。
赵高见此,在旁边赶忙趁热打铁补充起来。
“事到如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而且牵强与否,这事儿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而是看陛下怎么看。”
“人真要愿意相信你所说的就是事实,他不需要你帮忙,自己会来找理由,帮你补全整个证据链条的。
别的不说,就说当年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不是比这个,还要来的更不靠谱?”
胡亥,“可……若是真这么说了,不是等于彻底和太子之位绝缘了么。”
“这都什么时候了,公子还想着太子之位?还是先想着,如何保全自身吧。”
看他如此,赵高也是哭笑不得。
正要再补充两句。
话说到一半,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面色也忽然变得严肃。
“时间不多了,公子,记住,这是你最后活命的机会了。千万不要再胡来了,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做!”
最后说完,甚至都不等胡亥这边再有所反应,身形一闪,已经先一步离开了胡亥的军帐。
看他如此,胡亥心中更多几分沉重,知道事情已经暴露。
果不其然,对方前脚才刚刚离开,连百息时间都没有。
后脚功夫,就听沙沙脚步声响起。
紧跟着,李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胡亥公子,陛下请您去中军大帐一叙!”
胡亥伸手,挑开军帐,就见此刻营帐之外,不只是李信,更有大批秦军将士围拢而来,将可能逃生的所有路口全部封死。
很明显今次说邀请,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
如此多兵马来此,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防止他逃走,提前做好了布局。
见此场景。
胡亥吐了口浊气。
也没多说什么。
“走吧。”
这话落下后。
跟着就迈步,就朝着嬴政所在军帐走去。
一路上,他都被秦军将士用异常的眼神注视着。
因为通过方才天幕的演化。
他们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没有人喜欢在战场之上,背刺自己兄弟的同袍,就算对方的身份是大秦的皇子。
看众人这反应,胡亥心中也多了几分冰寒。
等到了军帐之后。
他第一时间,就跪在地上,按照刚刚赵高所说,将事情的原委,都给嬴政这边重新说了一遍。
话音落下。
大帐之中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胡亥都觉跪在地上的双腿,有些发酸的时候。
主位之后,嬴政终于出声了。
看向胡亥,满眼的失望,道。
“所以,这就是你给出的解释?”
“因爱生恨?”
“为了一个女人,甚至是将我大秦的基业,都给置于不顾了么?”
“这就是你的解释?”
“你可知道,今次为了这长平秘境,我们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你之前当着群臣的面,又是如何朝着朕保证的?”
“亏的朕之前还以为你真明白了朕的一片苦心,有所成长,没想到……之前的一切竟然都是你的伪装。”
“关键,这一切你做了就算了,最后,竟然将罪责都给推到了夏玄的头上。若不是今次,天幕先一步给出画面,将曾经种种全部公之于众,你还想将这些隐藏到什么时候?”
“胡亥……你真的太让朕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