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这边还只是期盼
这事儿落在胡亥这儿,已经变成彻头彻尾地祈求了。
若说今次有谁不希望看到,夏玄这边成功得到长平秘境的传承,整个上党地区,胡亥说第一,只怕都没有别人敢说第二了。
没办法,双方之间的差距本来就十分悬殊,若是再得到了这长平秘境的传承。
那不夸张,胡亥这边是真的连夏玄的尾灯都要看不到了。
不只是太子之位,和他彻底失之交臂。
最重要的是今次等到对方回归。
他的命运也因此注定了会更加的悲惨。
“难道这就是造化弄人么。”
“贼老天,既然让我生下来享受荣华富贵,为什么又要冒出来个夏玄膈应我呢。”
“我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要被你这样的戏耍。”
秦军营地深处。
带着枷锁的胡亥仰头望天,喃喃自语出声。
说话之时,眼神萧索到了极点。
正郁闷呢。
胡亥的身后倒是突兀又有声音传来。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这道理难道胡亥公子不会不知道吧?”
“既然知道,为何今日意志如此萧索呢。”
说话的自然也不是旁人,正是赵高。
今次说话,言语之中也不只是规劝,还带着几分敲打以为意味。
若是换成往日,听到赵高这么说,胡亥心中必然不喜。
但是今次,他却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眼看赵高今次来此,眼神之中反倒是多了几分兴奋,在那连声追问起来。
“亚父!亚父你可算来了!”
“你今日可是来劫狱,带我离开此地的?”
胡亥从牢笼之中探出头来,看向对方。眼神之中满是殷切和希冀。
但看她如此,
赵高却立马就是一个摇头,直接当头泼下了一盆凉水,道。
“公子这说的是什么话。”
“劫狱可是灭族的大罪,其中利害关系,老奴上一次不就已经和公子这边明言了么。
这样的错误,老夫都不希望公子犯,自己又怎么能会犯。”
“不是来劫狱的?那亚父今次这来到这儿,又是为了什么?”
胡亥听赵高这么说,顿时大失所望。
再开口,声音都不免带上了几分疏远。
赵高见此,也不生气。
见四下无人,赶忙又上前了两步,补充起来。
“当然是为了给公子这边指一条生路了。”
“公子别忘了,你我现在才是真正一条船上的人。”
“一条船上的人……”
听到这话,胡亥原本不悦的面容,这才有所的舒展。
再抬头,看向对面赵高,本还想着开口再问什么。
不过这话才刚刚到嘴边,旋即想到什么。
胡亥立马又是一阵摇头。
言语之中带上了几分绝望道。
“算了吧,亚父,都这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来逗我开心。”
“眼下这节骨眼,哪里有生路可言?”
“就今次夏玄这小子在长平秘境之中所表现出的才智,你觉得我还有和他竞争的可能么?
就算最后无法成功通关这长平秘境,只怕最后父皇也会将太子之位传给他的。
对不起,亚父,我让你失望了,遇到这样一个对手,我确实是争不过啊。”
说到最后,更是带着唏嘘,长长又叹了口气。
话里话外,都不复当年神采。
很难将今日这意志消沉,被困在囚笼之中蓬头垢面的邋遢青年,和当年在咸阳,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给联系在一起。
看他如此,赵高心中也是唏嘘不已。
不过唏嘘归唏嘘。
面上却没有表露太多。
跟着开口,更是朝着坏这边胡亥这边笑着又道。
“公子何必气馁。”
“靠您自己一个人确实是斗不过夏玄的。”
“但是今次争夺这皇位的,可不只是您一位啊。”
“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们一人斗不过,联合别人一起斗,未尝没有一线生机。”
“联合……别人一起?”
“你这是想要联合谁?”
胡亥听完愣住。
“公子扶苏!”
赵高平静提醒。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淡定从容,如同无波的古井。
但他是淡定了。
听他这话。
胡亥却是立马色变。
甚至腾地一下,从就从这囚笼之中站起了身子。
再开口,声音相较于之前都高了八度,质问道。
“你说谁,公子扶苏?”
“亚父,你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闲心和我开玩笑不成?”
“玩笑?”赵高反问,“公子你看我这是开玩笑的样子么。”
“你可知道,公子扶苏曾经是我最大的敌人?”胡亥提醒。
赵高道,“当然知道,不过公子刚才不也说了么,那都是曾经了。有句老话说得好,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其实现在来说,你们才是关系最为亲密的盟友才对,不是么。毕竟,若是干不掉夏玄,这太子之位,同样也落不到公子扶苏的头上。”
胡亥若有所思,“所以……这便是亚父这边之前同我所说的生路?”
赵高点头,“不错,别看秦王严肃,老奴随行侍奉陛下多年,比谁都更加清楚,陛下那看似冷酷的外表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内心。”
“陛下最为重视就是亲情,之前公子主动认错,秦王饶了公子一命,不也是明证么。”
“今次只要能将这公子扶苏拉到和我们同一战线,让他出面,为公子求情,想来陛下也必然会网开一面,不会再因为这事儿为难公子的。”
赵高连声解释。
听他说完。
胡亥这边原本如同坚冰一样铁青的面色,也终于开始融化起来。
“让公子扶苏……为我求情?”
今次开口喃喃间,眼神之中明显也有了几分动摇。
赵高敏锐捕捉到了胡亥今次神色的变化,看他这样,也是精神一振。
本想着趁热打铁,再补充两句。
却见刚刚还动摇的胡亥想到什么,神色立马又是一肃,跟着更是直接将头给摇成了拨浪鼓道。
“不行,不行!”
“若是真这么做了,那日后,我见到这公子扶苏,不是也要矮上一头了?难道我还要在他面前伏低做小不成?”
看他这样,赵高也是急了,赶忙补充又道,“这怎么能叫伏低做小。这应该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才对啊、”
“公子连这一点点委屈都不愿意承受,日后又如何能成就大事?”
“再说了,这严格说起来,也不算委屈吧。
不说那越王勾践,为了报灭国之仇,卧薪尝胆了,就说那兵家孙膑,若是当年遇到庞涓之时,也如公子这般想法,不愿意伏低做小,装疯卖傻,如何能安然逃离生死危机,日后成就兵家圣人之位?”
“历史向来是由最终的胜利者所书写的,公子。
在最终的胜利面前,短暂的屈辱和嘲弄,都是可以忍受的。”
“等咱们熬过了眼下这最为艰难的一段时间,日后慢慢斡旋,事情总会有回转的余地的。”
“公子别忘了,您的母亲胡姬,可还在咸阳等着您回去呢。”
话到最后。
赵高无奈,再次搬出了胡姬这个杀手锏。
胡亥此人虽然平素行事最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又好大喜功。
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孝子。
正是因为这个,听到胡姬的名字后。
他面上神色也不免掠过一抹动容。
“胡姬……母亲……”
看他这样,赵高赶忙开口,继续趁热打铁道。
“不错。”
“公子别觉得我们就已经山穷水尽了,其实我们手上还是有底牌的。
别的不说,您的母妃胡姬,其实就是最大的底牌,不是么。
秦王虽然妃子众多,但这些年,论宠幸最多的,终究还是胡妃不是么。”
胡亥听了自嘲一笑,道,“宠幸最多……呵呵,旁人不知道什么情况,亚父你还不知道?”
“父皇只是将我的母妃,当成了那个人的影子罢了。”
赵高神色不变,继续道,“但是不管怎么说,阿房女终究已经死了,而且还是死了二十年。而您的母妃还是活生生的人啊。
而且今次退出太子之争,其实对于公子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兵法之中有一招,叫示敌以弱,以退为进。”
“扶苏那边本来就不是靠着宠爱,来冲击太子之位的,不是么,而是嫡长子的身份。”
“若是真能让,他们之间斗个你死我活,才好呢。”
“到时候,正好咱们出来收拾残局。”
赵高说出了他的谋划。
这话说完,胡亥原本黯淡的眸子这才终于亮了起来。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么……”
“妙阿,亚父这个想法还真的是妙到了极致。”
今次喃喃,越想越是兴奋。
只是再看向面前赵高后,眼神不免又多了几分隐忧,说,
“不过今次,就算我愿意伏低做小,扶苏那边就愿意同我联手了么?”
“这事儿只怕也没想象之中那么容易吧。毕竟之前我们争斗的时候,双方早就已经势同水火了。”
“就算我这位大哥一直自诩是什么儒家的谦谦君子,我可不相信,这种仇恨,他都能随便抛之脑后,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看胡亥终于改变了观点。
赵高心中也是长松了口气。
再听他问话,更是笑了,在那浑不在意,道。
“这个就更简单了。”
“咱们之间确实有仇怨不假,但是公子别忘了,这公子扶苏和夏玄之间的仇怨,其实更大啊。”
“仇怨……更大?”
“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怨吗?”
“从夏玄入咸阳开始,直到现在,扶苏他人一直都在北境随同蒙恬一起戍边,抵御匈奴吧?”
“这连面都没有见过,哪里谈得上有仇?”
胡亥费解。
赵高提醒道,
“谁说没有见过,就没有仇怨了?”
“公子难道忘了,这扶苏公子的母妃究竟是怎么死的了么?”
“当年复苏的扶苏的母亲就是因为秦王嬴政一直宠信阿房女,而一直心怀妒忌,甚至最后,阿房女死后,还被秦王迁怒,这才郁郁而终。”
“这事儿往大了说,可是杀母之仇。”
“儒家不是最重孝道么。公子不妨设身处地,将自己放在扶苏的位置想想,若是你遇到这种情况,你该如何应对?”
“曾经杀母仇人之子,又是未来太子之位的强有力竞争者。”
“公子觉得他这边会拒绝和我们合作么?”
听到这话,胡亥这才恍然,眼中瞬间也是精光掠过。
“确实不会。”
“这要是真的拒绝了,那才是真的傻得可以了。”
“公子贤明!”
“那还是别等了,咱们还是尽快行动吧。”
赵高说着,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书简递交了过去。
“这是……”
胡亥意外。
赵高拱手解释道。
“朝着公子扶苏那边阐明事情真相,说出夏玄真实身份,并且求援的书稿啊。”
“老奴在来之前就已经专门遣人将这书稿给拟好了。”
“不过这种书信,还是要公子您亲自来写最为合适。这样才能显出诚意才是。”
胡亥听完接过。
看着上面所说内容。
就算心中有所准备,眼角还是不免跟着颤抖起来。
看他这样。
赵高是赶忙再次补充道。
“公子,别忘了老奴之前说了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行了行了,别说了,本公子知道。”
“啰嗦死了。”
胡亥摆手打断,不耐烦的吐槽道。
一边说着,一边拿着这文稿在那飞速誊抄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抄录完成。
转头再交到赵高手上后。
他自己也是如释重负的长出了口浊气。
虽然刚刚抄写的时候,心中感觉极为不爽。
但真的干完之后。
他还真觉得自己身上莫名卸下来了千钧的重担。
尤其是想到后续,能和公子扶苏一起对敌夏玄的场面,心中就觉得得意非常。
……
夏玄,就算你再厉害,我就不信你有三头六臂,能斗得过今日我和公子扶苏之间联手。
……
想着,胡亥跟着抬头,再看向头顶天幕。
正好看到了赵括和夏玄两人围棋手谈结束。
不过这一看,他也是色变。
未曾想会是这个结果。
夏玄两世为人,都不怎么爱好围棋,这一次手谈,自然是以他的失败告终。
“没想到啊,白起那家伙的传承之人,竟然会是个棋艺如此平常的臭棋篓子。”
天幕之上。
赵括将手中棋子丢入棋篓,连连摇头,表情那叫一个意兴阑珊。
“晚辈确实不通棋艺。”
“惭愧。”
夏玄见此也是尴尬。
没想到最后一轮考核竟然会是这个。
但是考核内容完全是对方定的。
他又哪里能够左右。
所以今次心中虽然不甘心,也只能遵从。
这话说完,拱手就要离开。
却不想,面前赵括一张手。
身后宫殿大门却是忽然关闭。
将夏玄封在了其中。
看这场面,夏玄自然戒备。
“前辈这是何意?”
第一反应还以为赵括这老小子不讲武德,要直接动手呢。
而看他这样,赵括自己则是笑了,再开口,立马在那又问起来。
“别紧张。”
“考核还没开始呢,你急着走什么?”
“难道这长平秘境的传承,你不想要了么?”
“考核?”
“什么意思,刚刚那不是考核的内容?”
夏玄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