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压煤渣,缓缓向西驶去,房屋、农田、大树等,尽数往后退去。
不一会儿,二人进入镇集地界,两旁的门店,正开门做着生意。
很快,二人于一‘+’字路口,往南一拐,骑了一小段距离后,来到了花店展棚区旁。
咚---
沈青跳下脚蹬,向西边望去。
与夏秋两季相比,展棚区多了很多空位,只摆了一些耐寒、四季常青的花卉。
季雪掏出钥匙,打开店门,拉开挂在里墙上的帘子,露出一扇木门。
将木门推开后,能瞧见一个带窗户、十来平方米的空间,一半,是厨房和厕所,一半,是楼梯。
楼梯下方,摆满了花盆、玻璃瓶、成袋花肥等,杂物虽多,但摞得很整齐。
二人踩着台阶,来到了二楼。
房屋布局是东西向的,中间是客厅,东西各有一间卧室。
客厅,充当了仓库,除了花卉外,还摆了两个炉子,既能烧水、取暖,还能预防花根被冻死。
楼梯口处,安有栅栏。
东卧室-客厅间的墙,没有窗户,只有一扇木门。
西卧室-客厅间的墙,除了木门,还有一个长1米5、高1米5的窗户,亮光透过窗户散照进客厅,让客厅不至于那么暗。
季雪放下墨菊,“临街而建、两家共用一堵墙的房子,朝向、采光都没得选。
若是没有这扇窗户,客厅白天都得开灯。
杜鹃,就在西厢房放着呢。
走,我领你过去看看。”
嘎吱---
季雪推开木门,沈青随其进入西厢房。
靠窗户区域,摆着一些喜阳的花卉,如绣球、月季、吊兰,靠里墙区域,摆着数十盆杜鹃花。
沈青瞥了一眼杜鹃。
花盆,是圆柱形的,约有一个大碗大。
杜鹃植株,像一株小树,一根大拇指粗的主干上,长了许多分杈,叶子、花朵都很繁密。
刨除叶缘干枯、盆边掉有花朵外,其品相属于中上等了。
“唉~”季雪拾起一朵杜鹃花,“瞧,花瓣水嫩的很,没有半点凋零迹象,可...还是脱离枝子,落到地上了。”
沈青也捡起一朵花细瞅,花瓣,呈褶皱状,上粉下白,一片叠着一片,煞是好看,花杆...越靠近断裂面,越皱缩干巴。
他又捡了一些花朵和花苞,花杆皆不太正常。
沈青蹲下来,视线与主干平行,扫了几圈,发现落在地上的物件,花苞,占六成,花朵,占三成,剩下一成,是黑枯的叶子。
季雪:“瞧出什么了吗?”
“还没,我再查查。”
沈青掏出一个装有清水的汽水瓶,往里加点土壤、碎叶、花汁。
他单手握住瓶身,大拇指堵住瓶口,用力摇晃,使水变得混浊,接着,走向窗户,对着亮光,紧盯水中的悬浮物。
盯了两分钟,他转过身来,驱动异能,查看杜鹃根部情况。
瞬间,一枚枚豌豆大的能量团,暴露在她的眼中,它们颜色虽浅,却无一粒灰点,说明...叶枯花朵,并非杜鹃生病了,大概率是养护出了问题。
他折回原地,抓取花盆里的土,使劲攥,感觉潮乎乎的,手松开后,土壤簌簌往下落,掌心残留一些碎泥。
连抓七八盆,土壤湿度皆达到杜鹃养护要求。
主干上,并未长有..争夺养分的侧芽,用指甲抠开侧枝的表皮,裸露出来的木质,呈浅绿色,摸着凉丝丝的,说明...营养输送渠道没问题。
掌心来回摩擦叶缘,能听到‘哗啦’的声响,黑叶和花苞,扑簌簌往下落。
沈青眸光暗闪,掌心传来的触感,有点不太对劲呐。
季雪揪紧心脏,沈青再摩擦下去,花苞可就要落光了,假如...花儿落败之前,没把杜鹃卖出去,货...便会砸手里了。
“沈青,看出杜鹃得了什么病了吗?”
“有点思路了。”沈青拾起一点叶子,“我再验验。”
沈青指腹揉按叶片,触感微涩、不凉,撕碎叶片,横截面虽为绿色,却没有水分,叶杆亦是如此。
沈青弯腰,驱动异能,提高视力,紧盯花苞的杆子。
瞬间,杆子的绒毛、表皮纹理,变得清晰无比,他发现绒毛卷曲打蔫、表皮皱缩,俨然有‘枯萎’之兆。
沈青直起腰,“季雪,这些杜鹃...没有生病,叶子黑枯、花苞掉落,是太缺水造成的。”
“缺水?”季雪秀眉微蹙,“缺水...不能吧。杜鹃喜湿,我2~3天浇一次水,每次都浇得透透的,怎么还会缺水呢?”
沈青摇头一笑,“杜鹃喜湿不假,但是这个‘湿’,不单单针对土壤,还包含了空气。
前者,你做的很好,后者...朝西的房子,会迎接下午阳光,与清晨、上午相比,其光线更亮、热度更高,致使水分蒸发速度快。
于植物而言,叶片、花朵,主管蒸发,叶片、细杆上的绒毛,又能捕捉空气中的水分子,给叶片、花朵提供水分。
这间屋子---”
沈青环视屋内一圈,于西南角看到一堆木炭。
他走上前摸了摸,很干燥,拿起一根木炭,用手一甩,能甩出一阵灰雾。
啪---
沈青扔掉木炭,折回原地。
“木炭,吸附水分子能力极强。
木炭一点都不潮,浮灰还一抖就落,表示...空气很干燥。
杜鹃养在这里,叶片、花朵,水分蒸发快,杆子上的绒毛,吸不到足够量的水分,只能将杆内存储的水分,供给出去。
久而久之,杆子因缺水皱缩,与侧枝的连接处,也变得尤为脆弱,叶片、花朵、花苞,都会呈现出不同的缺水状态。
花朵和花苞,表症在子房和胚珠处,不易被人察觉。
叶片,表症为黑枯,一眼就能瞧见。”
子房和胚珠,就是花托-花蕊间鼓囊囊的部位。
季雪捡起数个花苞和花朵,将它们一一掰开,果然,子房也有点皱巴了。
季雪:“把杜鹃搬到客厅,窗户上安个帘子,能补救一下吗?”
沈青:“杜鹃,惧光,但又离不开光。
这间房子朝西,下午时分,阳光也只能直照到一半区域,杜鹃靠里墙摆放,是没问题的。补救...应从提高空气湿度入手。”
“对哦。”季雪眼睛一亮,“多放几盆水,整个喷壶,时不时往叶片、花朵上喷水雾,湿度不就上来了嘛。”
“不够的。”沈青摇了摇头,“你说的法子,适用于日常养护,现在,杜鹃缺水严重,都掉花苞了,你得上大招。”
季雪:“什么大招。”
沈青:“买点塑料袋或薄膜,往上面喷点水,包住整株杜鹃,记得用剪子戳几个气孔。
闷上一夜,再将袋子、薄膜撤掉,喷洒水雾保湿,屋内放几盆水,来增加空气湿度。
如此,整个三天,便不用绑袋子了,做好日常养护就行。
哦,对了。
杜鹃喜酸性土壤,可以在花盆内撒点硫磺粉、松针,来提供土壤的酸性。”
季雪:“塑料袋,镇上有卖的,但...太小,包不住杜鹃的,去城里买,太耽搁时间了。
对了,楼梯口那儿,放了一些薄膜。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拿。”
沈青:“我跟你一块去吧,除了薄膜,还得压一桶水、拿个喷壶。”
季雪:“也对,喷壶...一楼柜台上有一个。”
随即,二人踩着台阶下到一楼。
季雪从楼梯口处、成摞花盆的正上方,抱出一箱薄膜,不是一戳就破的那种,成卷的,卷卷都有大臂粗,质地偏向于化肥袋内膜。
沈青数了数,拢共有十卷。
季雪:“薄膜宽度只有60厘米,能包得住杜鹃吗?”
杜鹃的外观,像一把雨伞,一根主干+一个蓬松树冠,薄膜60厘米宽,的确包不住。
沈青:“剪两片薄膜,用透明胶带黏在一块,60厘米变120厘米,不就能包住了嘛。”
季雪:“我记得柜台的抽屉内,有几卷胶带,我去拿。”
季雪放下木箱,推门走向柜台,拿了一个喷壶、四卷胶带后,折回了楼梯房。
沈青:“水井在哪?”
季雪:“在展棚区的西南角,胶皮发卷了,浇一点饮水,才能压出水来。”
说完,季雪推开厨房的门。
厨房地方不大,东西却蛮多的,水泥灶、厨柜、案板、水桶、木柴等。
她拎出两个水桶,其中一个桶里,装了一个半拉葫芦做的水瓢,和一些水。
“厨房也没水了,压两桶吧,一桶,放在案板旁,一桶,拎到二楼。”
“成。”
接着,二人拎桶出了店铺,沿着屋檐往南走,在几盆干枯美人蕉的后面,瞧见一个压水井。
压水装置,是南北向的,出水管朝南,流水坡宽60厘米、长1米,尾端连接一个小凹坑。
咚---
沈青将水桶放在流水坡上,拿起水瓢,往直铁筒内倒水,再疯狂抬压铁质长柄。
胶皮与铁壁摩擦,发出咕叽咕叽的响动,一分钟后,伴随一声‘哐’的巨响,清水漫过胶皮,向出水管涌去。
沈青继续抬压长柄,哗啦,出水口溢出一道瀑布,砸进了水桶。
水桶满了之后,季雪将其拎出流水坡,并在原地放上一个空桶。
很快,第二个水桶,也压满了水。
季雪:“胶皮松了,是不是不好压?”
沈青松开长柄,“还行,不过,直筒内的胶皮,太薄,还发软,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你家有新胶皮嘛?有的话,拿过来,我给你换一下。” “有,在楼梯口那,我去取。”
说完,季雪拎起一桶水,走进了花店,再次返回来时,水桶没了,手里多了一把剪子,和...黑色胶皮轮胎。
“之前去废品收购站卖破烂,看到一个又厚又结实的摩托内胎,非常适合做压水井的胶皮,就花钱买下了。”
这年头,直筒内的胶皮,皆是从各种轮胎上剪下来的。
哐当---
沈青拧掉充当杠杆支点的粗螺丝,将杠杆、活塞装置一同拔出直筒。
接着,拧掉蜂窝铁片下方的螺母,取下铁片和胶皮。
从季雪手中接过内胎和剪子,剪出三个12x12厘米的正方形胶皮,将三者叠在一块,最上方,再放一张旧胶皮。
然后,沿着旧胶皮的外缘,把三张新胶皮,剪成同等大小的圆片,且,正中央要剪出一个园洞。
用流水冲洗一下,将新胶皮、蜂窝铁片、螺母,重新安回铁棍上,再将它们塞入直筒,拧上螺丝,复原杠杆装置。
这还不算完,沈青抬压长柄,检测新胶皮的实用性。
三十秒后,清水漫过胶皮,向上方涌去。
季雪:“谢喽,我力气小,自己动手换的话,半个小时都不见得能换好。”
沈青:“搭把手的事,不用谢,走,回二楼。”
“行。”
随后,二人将治疗杜鹃所需物件,一桶水、剪刀、喷壶、一箱薄膜等,搬到了二楼西厢房。
沈青:“先剪两片长1米、宽60厘米的薄膜,粘在一起后,看能不能包裹住杜鹃。”
“好。”
季雪拿出一卷薄膜,指腹抚摸表面,感受到线条状凸起物时,表明...找到头了。
用指甲抠开一角,再一手握卷筒,一手捏着薄膜一角往外拽,边拽边旋转卷筒。
拽出一米长时,剪断它,再拽一米长后,继续挥剪子。
“喏,给。”
沈青接过两张薄膜,将它们紧临着平铺在地上,拿起胶带,正欲沾东西时,季雪突然说道:
“欸,你说...把两张薄膜摞在一块,用胶带粘住三个边线,制成薄膜袋子,戳孔套在杜鹃上,底部用绳一系,会不会比粘成一大片去绑,要方便一点呢?”
包杜鹃,用成片薄膜包,需先将其平铺在树冠上,四边慢慢往下拽,直至包裹住整个树冠,再一只手攥着,一只手绑绳子。
用薄膜袋包,需先将袋子抻大,再袋口朝下,慢慢套住整个树冠,末了,绑上绳子。
沈青思索一番,“薄膜袋,‘套’、‘拆’方便,就是...制作起来有点麻烦。”
季雪扫了一眼杜鹃,几十盆呢,的确是个大工程,“制成袋子吧,现在多累一会儿,往后会省事很多。”
“成。”
沈青将两片薄膜摞到一起,撕开宽胶袋,粘在薄膜北侧边缘的起点处,且,宽胶带,一半粘在薄膜上,一半暴露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