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染瞭好闻的熏香,站在他身旁鼻尖都是他身上的味道。他的嘴巴会不会也是香的……
哦,对。这款熏香还是她之前教他制的,是她喜欢的香气。
杨惊春咽瞭咽喉咙,脑中杂乱的思绪逐渐凝成一个清晰的念头:……想亲。
杨惊春目光灼灼,祈伯璟却好似没有察觉出来她在想什麽,又或者,他假意没有看见。
他吮净指上的糖,放下手指,戴回瞭面具。
不过片刻,他又变成光风霁月的温柔君子,仿佛方才杨惊春所见隻是昏蒙夜色裡的错觉。
祈伯璟微微低著头,目光透过狐狸面具上的眼睛看向杨惊春面上的红晕,低声道:“惊春姑娘的糖好甜。”
杨惊春喃喃:“啊?哦……哦。是很甜。”
她应声后,察觉到自己失态,欲盖弥彰地别过眼,用力咬瞭一口糖葫芦。
舌尖触及红山楂外裹著的光滑冰凉的糖面,脑海裡还没消散的念头顿时又浮现而出,她本能地用舌尖轻轻舔瞭一下甜腻的糖面。
甜,但一点也不软。
她胡乱嚼瞭嘴裡的糖葫芦,强迫自己静下心神。
祈伯璟看著她泛红的耳朵尖,面具下的眼笑意更盛,但并未笑出声。
他从袖中掏出一隻细长的红木盒,伸手打开。柔软的丝佈中,躺著一隻做工精致的白玉簪。
他拿起簪子,看向杨惊春脑后的乌发,似乎想簪在她发间。
可她今日盛装梳扮,头顶的发饰刚刚好,少一隻寡淡,多一隻繁琐。
祈伯璟有些遗憾地将簪子放回盒中,盖上盒子,递向杨惊春。
他温声道:“此前隐瞒身份是我不对,这簪子希望姑娘收下,以解我愧疚之心。”
明明是他送礼,说得却好像杨惊春收下是解他愁思。
他态度太柔和,杨惊春想找借口拒绝都于心不忍。
她正要接过,不知怎麽忽然又想起瞭幼时在学堂发生的一桩事。
那时菀菀去给她哥送荷包,被李奉渊拦住截走瞭荷包,他还叫菀菀不许给外男送荷包这类的东西。
杨惊春当时不懂,如今长大瞭,明白瞭这些男女间的道理。
她踢瞭踢脚下圆滚滚的石子,问祈伯璟:“太子殿下给别人道歉时也送首饰吗?”
以祈伯璟的身份,天底下能有什麽事需得他向旁人低头认错?
可祈伯璟还是认认真真回瞭她:“从未,今日是第一回。”
他又道:“这簪子也是我挑玉料命工匠新制,没有旁人戴过,故而花瞭些时日。”
杨惊春心裡欢喜得要命,面上却不显,伸手接过盒子:“噢。”
祈伯璟看她收下,知道她已经消气,温和问道:“今夜仓促相见,难以尽兴。日后我呈贴相约,惊春你愿意来吗?”
杨惊春脑子都还没想一想,头就点瞭下去,点完又忽然回神似的,轻咳一声:“我、我看有无闲暇吧。”
祈伯璟笑著应下:“好,我会盼著你的好消息。”
第八十六章 又一年
杨惊春与祈伯璟去别处私谈,李姝菀和杨修禅找瞭街边一处视野开阔的茶座坐著等她。
旁边是个卖干果蜜饯的小摊,甜腻浓鬱的果蜜香冲淡瞭空气裡的烟火气息。
李姝菀幼时在寿春堂日日嗅闻苦药味,长大瞭极爱吃酸甜之物,闻到蜜饯香,下意识往旁边的小摊看瞭一眼。
杨修禅注意到她的视线,本已坐下,又站起瞭身。他同李姝菀道瞭句“等我片刻”,到摊上买瞭两大包蜜饯。
他买完回来,将其中一包递给李姝菀:“吃吧。”
李奉渊走后,再没人给她买过小零嘴。李姝菀浅浅笑瞭笑,伸手接过:“谢谢修禅哥哥。”
杨修禅也笑:“喜欢就说,下次还给你买。”
他不怎麽爱吃甜,另一包是给杨惊春买的。
杨修禅坐下饮瞭口茶,看李姝菀挑著酸梅干往嘴裡扔,问她:“好吃吗?”
李姝菀点头:“嗯!酸酸甜甜的。”
杨修禅笑瞭笑:“真这麽好吃?给我尝尝。”他说著张开嘴,李姝菀挑瞭块果干喂给他。
他动瞭动腮帮子,含著一咬,腻得眯起眼:“太甜瞭。”
李姝菀看他龇牙咧嘴,笑意更盛。
在杨修禅眼裡,李姝菀和杨惊春并无太大差别,都是他的妹妹。李奉渊临走时将李姝菀托付给他,他便应担起做兄长的责任。
他想起李奉渊走的那日和他说的话,嚼著果干,若有所思地问李姝菀:“菀菀,你在江南待瞭四年,可遇见心怡的小郎君瞭?”
李姝菀有些茫然地摇瞭摇头:“怎麽忽然问起这个?”
杨修禅叹气:“春儿的终身大事已有著落瞭,做兄长的,自然也得帮你相看相看。”
他说著,扭头往杨惊春方才离开的方向看去,不知道她被祈伯璟拉去瞭何处,没看见人影。
李姝菀将嘴裡塞得满满的,含糊道:“我还小呢,不急这些。”
碧玉年华,已然不小瞭,都城裡好些姑娘到这个年纪都嫁人生子瞭。
不过李姝菀当真不急,她偏头看著杨修禅,反问道:“修禅哥哥呢?今年应当已二十有二瞭,杨伯母不急吗?”
“急!天天给我看姑娘的画像,看得我都晕画瞭。”杨修禅说著,一摆手:“不过你哥都还没著落呢,我也不慌。”
他说到这儿,忽然想起来件事,小声同李姝菀道:“诶,听说宫裡有位公主心系于他,想入住安远侯府,你听说没有?”
李姝菀头一次知道这事,她愣瞭一下,低声道:“我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