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长白 作品

第120章

“公主恕罪,在下绝无此意,隻是……”杨修禅说著声音一滞,说不出个道理。

因他的确一开始就以为对方是个壮志难酬、心思深鬱的男人。他也并非没猜想过对方是个女人,但那隻在一瞬之间,从未深思过。

以至此时此刻,当确切地得知真相,他忽然有些说不出的恍惚和疑虑。

为什麽?

她写下那麽多的信,她知道和她通信的人是自己吗?

他看著祈宁:“公主是不是知道是我?”

祈宁点头。

杨修禅抿瞭下唇:“从何时开始?”

“一直。”祈宁看著他震惊的神色,缓缓道:“从我得到你的第一封信后,写下第一封信的第一个字开始。”

杨修禅听她大方承认,说不准心中翻涌的情绪是被戏弄的愤怒还是别的什麽嘲意。

又或者,终于能和素未谋面的旧友相见的惊喜。

祈宁看著他深拧的眉心,缓缓抬起手,似想要抚平他皱著的眉头,可片刻后,又克制地收回瞭袖中。

杨修禅的目光扫过她拢回宽袖的纤细手指,眉头一时皱得更紧:“臣不明白,公主为何要这样做。”

祈宁浅浅笑起来:“我告诉过你瞭。”

她的笑很淡,在昏暗的烛光裡透著一抹消散不去的愁绪。

杨修禅不解:“何时?”

“上次在船上,我说过,我心悦你已久。”她声音轻而又轻,充满瞭遗憾:“可惜,杨公子你不喜欢我。”

是瞭,自从那晚在船上他拒绝她的心意之后,杨修禅就再没收到过友人的信。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她便是他的信中人,一切便都说得通瞭。

杨修禅看她半晌,最后问道:“那日,殿下为何不表明身份?”

祈宁苦笑著道:“我那夜活生生一个人站在公子面前,放下身段百般示好,但公子分毫不为所动。我又如何敢孤注一掷,言明身份。信中我并非真的我,真的我是祈宁,是公主。真我与幻我,杨公子选择瞭幻我。我又何必去破坏信中的那人在杨公子心中美好的一面呢?”

她再度如此直白地在他面前剖明心意,杨修禅听得羞赧不堪,隻恨自己蠢笨眼拙,伤人伤己,还丝毫不知。

他退后一步,折下脊背,怀著悔意歉疚向祈宁端端正正行瞭个大礼:“一切都是在下之过,是在下眼瞎无能,伤殿下心扉,在下倍感歉意。但还望殿下切莫为此烦忧,如若有宽慰殿下之法,请殿下务必告诉在下,以慰你我之心。”

祈宁看著他低折的背,伸手扶他。

柔软纤细的手掌抚上手臂,杨修禅不敢让她用力,忙顺势起身。

祈宁收回手,同他道:“的确有个不情之请。”

“殿下请言。”

祈宁弯著媚眼,目不转睛地望著他,有些小心地问:“杨公子,愿给祈宁一个机会吗?”

杨修禅没想到会听她这麽说,也没想到她对自己竟用情深至此。

他看著祈宁的面容,面色有些发红,但并没一口答应下来。他慎重道:“这非小事,在下需回去仔细想想,再给予殿下答複。”

祈宁眼中笑意更深,她看他好片刻,直盯得杨修禅不自在地红瞭一片脸,像是再按捺不住心中欢喜,捂著唇笑出瞭声。

轻柔的笑音在夜色裡响起,祈宁认真看著他:“我等你,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亲事

自李姝菀在薑傢与万傢的喜宴上露过面,之后数月,一直有人陆陆续续登李府的门打探李姝菀的亲事。

李傢无宗族长辈,接待这些来客的自然也就是李姝菀的兄长李奉渊。

拜访的帖子一道接一道送来,多得能拿来糊墙。

李姝菀乃将侯李奉渊唯一的妹妹,又手握江南日进斗金的纺织産业,权财皆握在手。

前来打探之人或是因觊觎侯府高门,又或是贪图钱财,亦有纯粹对她生瞭爱慕之心的,总之人心各异,隔三差五便有怀著各种打算的人登门。

起初,隻要有人递拜帖,李奉渊皆好生接见款待。

但自某日接见过一名年过而立还大言不惭想让李姝菀进门给他做妾室的世子,李奉渊直接下令将人赶瞭出去,闭瞭大门,从此让宋静将拜帖筛过一遍,他再见客。

除瞭登门拜访的客人,李奉渊私底下也让人搜罗来望京许多青年才俊的消息,为李姝菀相看人傢。

不过他看瞭近百名年轻男子的傢世样貌,挑瞭挑,捡瞭捡,不是觉得这个容貌不佳,便是那个觉得人品有失。

仿佛李姝菀是天上仙子降凡尘,谁都配不上她。

也不知道是他眼毒,亦或心中压根不愿李姝菀成亲嫁人。

渐渐的,李奉渊为李姝菀的亲事生出许多烦扰,人都憔悴瞭几分。

李姝菀知道李奉渊在为她的亲事发愁,但李奉渊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李姝菀也就装作不知,平日该会友会友,该出门出门,半句不过问。

李府登门的媒人多瞭,一来二去,杨傢兄妹也听说瞭李奉渊在为李姝菀相看人傢的事。

这日李姝菀与杨修禅杨惊春在明月楼吃酒,饭桌上两杯酒下肚,杨惊春双手撑在桌上,支著醉乎的脑袋同李姝菀提议道:“菀菀,要不你同我一起嫁给阿璟吧,他人还不错的。”

她当真是把李姝菀当成亲姐妹,连祈伯璟都能大大方方分她一半。

李姝菀被她的话惊住,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些许茫然地看著她:“啊?”

桌上的杨修禅听得摇头,他深知他们这位太子殿下的为人。温柔和善不假,雷霆手段也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