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渊说著看向他:“倒是你,摔的又不是伯父,你这麽著急做什麽?”
杨修禅“嘿”瞭一声,朝著左侧头顶的空气拱手作礼,大义凛然道:“你这是什麽话,身为臣子,我自然忧心陛下龙体。”
二人从小混在一处,杨修禅什麽德行李奉渊一清二楚。
忠君不假,但也还没忠到把皇上当亲爹看的份儿上。
李奉渊看著杨修禅不说话,杨修禅被他盯瞭片刻,没装下去,摸瞭摸鼻子,叹息著如实道:“我本打算等秋狝之后递上求娶公主的折子来著……”
李奉渊瞭然,轻挑瞭下眉。
不过说起娶妻之事,李奉渊想瞭想,同杨修禅道:“有件事我想与你商量。”
杨修禅呷著茶,抬瞭下手,示意他直说。
李奉渊放下手中茶碗,认真道:“我想请伯父伯母认菀菀为义女,请你做菀菀的义兄。”
杨修禅还以为他要说朝堂之事,没想却听他突然把话头扯到瞭李姝菀身上。
杨修禅疑惑道:“怎麽突然想起这事?”
不等李奉渊回答,他又自己找瞭个理由:“你是想让等姝儿成亲时,让我爹娘给姝儿撑撑场面?”
毕竟比起李府,他杨傢几十来口人,可谓傢大业大,娘傢人多,气势也盛。
以后她的夫傢顾忌著,更不敢轻慢她。
李奉渊还不知要如何同杨修禅解释,此时听他替自己找瞭个合理的缘由,按理心中本该松快几分,没想却越发发起虚来。
他含糊道:“……算是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点破
提起李姝菀的婚事,杨修禅身为半个兄长,也不免为此操心。
他知道李姝菀与沉回走得近,但沉回傢居宥阳,离京甚远。
李奉渊看著坦荡磊落,但心眼子比芝麻大不瞭多少,护短得紧,定然舍不得把李姝菀嫁到那路遥车远的地方去。
万一今后人在夫傢受瞭委屈,他这头得知消息再赶过去,怕是人都已被泪水淹过几回瞭。
杨修禅思忖著这一层,问李奉渊:“前段时日,你不是在替姝儿相看人傢,要给她招婿吗?”
杨修禅这话恰好戳到瞭李奉渊痛处,他抿瞭下唇,道瞭两个字:“碍眼。”
杨修禅听他这麽说,没多想,隻当他舍不得把李姝菀许人,摇头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便已开始烦,等以后姝儿真嫁瞭人,你不得拿把刀把人傢给劈瞭。”
李奉渊捏瞭捏眉心:“女子非得嫁人吗?”
他方才还要杨傢认李姝菀做义女为她的婚姻大事铺路,这会儿话裡话外又都是不舍。
杨修禅失笑反问:“你以后非得娶妻吗?”
李奉渊不假思索:“我可以不娶。”
杨修禅听他越说越不著调,笑意更盛,笑著笑著,忽然又咂摸出这话似乎哪裡有些不对味儿。
然而不过一瞬,他便把脑中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诡异猜测压瞭下去。
兄妹之间,不舍才是正常。
杨修禅抬眸看向李奉渊,见他不自觉地皱著眉头,看著比自傢要嫁女儿的娘还焦愁。
说不上是何种原因,杨修禅还是把话问瞭出来:“什麽意思?你这话怎麽听著有些怪。”
他口吻轻松,面上带笑,不过随口闲聊。
可话问完,李奉渊却垂眸看著手中饮尽的空茶杯,半天没有回答一字。
杨修禅见他如此,笑意一僵,缓缓收瞭回去。
茶桌上,小火炉中炭火红热,茶水滚沸,茶壶口冒著白雾。水雾缭缭而上,李奉渊的面容隐在雾后,看不真切。
杨修禅看著他,脑中忽然忆起瞭从前李奉渊待李姝菀时的种种画面。
杨修禅自己同杨惊春兄妹情深,以前见李奉渊待李姝菀宠溺体贴,也不觉得有什麽。
可此时杨修禅心裡埋瞭疑种,再回头去想,便觉得从前李奉渊对李姝菀的一举一动都过于密亲。
杨修禅收起瞭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神色稍肃:“李行明,我问你话呢。”
李奉渊还是没应声。
就当杨修禅以为自己听不到他开口的时候,李奉渊才终于徐徐出瞭声:“你我乃挚友,你知我为人,从小到大,我从未对谁动过心。”
他语气很沉,也极平缓,道的全是真情。这可真情在杨修禅耳中实有些不敢置信:“……什麽?”
李奉渊看向杨修禅,认真道:“我心悦菀菀。”
杨修禅不知李姝菀身世,李奉渊此番直接承认瞭对李姝菀的心思,杨修禅听罢急得猛站起瞭身。
“你、你!”杨修禅想高声骂醒他,又顾忌著被人听见,克制著压低瞭嗓音:“你知不知自己在说什麽疯话?!”
李奉渊直言道:“我对菀莞是真心……”
这话实在惊世骇俗、违背人伦。李奉渊话未说完,便被杨修禅厉声打断:“狗屁真心!胡话连篇!我看你是摔坏瞭脑子!”
杨修禅满面又惊又怒,伸出手去拨李奉渊的头发,想在李奉渊脑袋上找出个拳头大的疤,以证他被利器所伤乱瞭神智,嘴裡吐的全是不知根本的胡言。
可看瞭又看,却隻看见他一双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的眼。
杨修禅缓缓松开他,气急道:“疯瞭!我看你是疯瞭!”
第一百三十二章 畜生
李奉渊虽猜到瞭杨修禅的反应,但见他情急万分,还是不免叹瞭口气。
他从怀中掏出一隻玉蟾蜍,放在桌面上:“那日在薑府,以蟾蜍为证,你答应过我,无论我今后娶谁为妻,你都会真情相祝,此话可还当真?”
杨修禅看著桌上的丑蟾蜍,想起李奉渊再三要自己保证,眼下才终于猛然回过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