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汴梁城,中书门下,陆知心接到林哲的催促令一脸的不悦。
都派这么多兵马北上增援了,还要再派五万?把朝廷当什么了?你真以为就你能打仗,你要这么多兵马去打蛮夷,那傻子也能打了,陆知心细细一琢磨就不太想再派兵。
中书侍郎郭亦镇对此很是赞同。
“中书大人,是不能依靠这厮,这厮在北边甚是张狂,这厮先是把韦大人发去管粮草,接着又逼着魏大人去建造,跟着就以临阵脱逃的罪名把田指挥使吊死了,还命人抄田指挥使的家,狠的不要不要,刚上去增援的陈大人也被处斩,说陈大人犯了拥兵自重和临阵脱逃两宗罪,要全家抄斩,这三位大人可都是各路的经略安抚使,这厮如此手法对安抚使级可谓是前所未有,咱们可不能由这厮胡来,咱们是不是得想点法子钳制这厮才行?”
郭亦镇说这话出来就是没把朝廷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钱伯华听罢马上表示反对。
“郭侍郎,你能不能有点格局,两个蛮夷出重兵来入侵,我们当全力支持这厮退敌才行,怎么能去钳制?万一钳制过了头,让蛮夷冲过来了,那这场怎么收?两蛮夷只要冲过泽州一带,那可就是他们的天下,一马平川是骑兵的天下,到那个时候谁来抵挡蛮夷的骑兵。”
钱伯华语止轻轻扫了中书侍郎郭亦镇一眼。
陆知心和郭亦镇似乎觉得钱伯华讲的有道理,两人都陷入沉默。
钱伯华见他说的起了作用,又说道:“陆中书,据可靠线报损失惨重的契丹人本都被逐出河北西路了,可能是契丹人不服气,他们又兴兵十万兵马从河东路那边攻了过来,西夏人见契丹人增兵他们也不退了,老夫了解的情况就这么多,如果契丹人不增兵的话或许战争早结束了,这厮要求增兵无论从哪看都合理,毕竟这么一场恶战下来,我军的伤亡也是巨大的,我们可以不支持这厮,但万不能拖后腿。”
钱伯华这话总让人感觉他和这厮有一腿,可就是找不到蛛丝马迹来证明这一点,中书侍郎郭亦镇对此颇不服气。
“钱大人,我们可以不拖后腿,可万一让这厮侥幸打退了蛮夷,你猜这厮转过身来会怎么对付我们。”
“郭侍郎,那厮怎么对付我们都比两蛮夷对付强,如果让两蛮夷攻进东京汴梁城,那场面不敢想象,或许郭侍郎是想落在蛮夷手中。”
钱伯华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郭亦镇不喜欢调侃,他望向陆知心,希望陆知心呸钱伯华一句。
陆知心没心情呸钱伯华,他正在评估钱伯华说的,末了他补了一句。
“钱大人,这厮确实不好对付,再次起用他也是迫不得已,在这太妃起了关键作用,本中书不知太妃为何要这样,可能是太妃想叫这厮跟我们斗,她好坐收余利,我们等于是要斗完一个再斗一个。”
中书侍郎郭亦镇不愧是马屁精,陆知心一讲完他便附和。
“中书大人,您分析的很对,我们早该防范太妃,太妃其实一直没与我们一条心,对于这样的人我们须早做安排。”
在场的人都心知郭亦镇说的安排,可没谁附和一声。
钱伯华对董太妃不感兴趣,他关心的是派不派五万援兵的大事。
“陆中书,关于援兵的事老夫认为必须派,在契丹人增兵的情况下,那厮万一扛不住,那情况就很不妙,为大局着想咱们应该把兵派了,咱们绝对不能放蛮夷攻过来。”
陆知心有点为难。
“钱大人,不是本中书不想派兵,实在是派不出了,那厮胡作非为,也没人愿意带兵北上了。”
“陆中书,兵在哪?如果兵凑齐了,老夫愿意领兵北上。”
钱伯华此言一出,不单郭亦镇吃惊,陆知心也觉得蛮奇怪行。
这个钱伯华怎么了?怎么愿意揽这事上身?人家都怕那厮,他不怕吗?还是他跟那厮有一腿?所以他不怕,陆知心心事重重的看着钱伯华,搞不懂钱伯华为何会说这样的话。
钱伯华看陆知心疑惑便解释道:“陆中书,老夫没别的意思,老夫只是想那厮击溃蛮夷,把大宋朝的危险解除了,老夫此去不做别的,把兵带到即回京城,断不会像前几位那样贪恋兵权。”
钱伯华把前几位所受归咎于贪恋兵权,这话颇有道理,陆知心也认可,只是陆知心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头,钱伯华不傻,他不会做赔本的事,他肯带兵北上就是想干点什么。
郭亦镇看陆知心迟疑,立马出言劝阻钱伯华。
“钱大人,你怎么能带兵北上?大宋朝廷太需要你了,你离开一刻很多事都玩不转的,更何况是离京,这个北上带兵咱们还是另选人去,钱大人你安心留在京城。”
郭亦镇的挽留有点假,钱伯华不屑理之,陆知心却出人意料同意钱伯华带兵北上,只不过东京汴梁城无兵可派,钱伯华得自己去调兵。
陆知心整这么一出,钱伯华起初没觉不好,直到回府细想后这才明白陆知心的真正用意。
陆知心是想用无兵可调来阻止钱伯华北上,这可不行,前线正等增兵,钱伯华非常着急,钱伯华的幕僚童梓轩便出了一个主意,建议钱伯华去找庞贤东想想办法。
钱伯华眼前一亮,是哟,怎么把庞胖子忘记了?庞胖子可是枢密院的枢密使,管着天下兵马的调动,不说对天下兵马了如指掌,找点兵马出来应该没问题,找庞贤东准没错。
钱伯华一路兴奋便找过去,庞贤东立马给钱伯华一个惊喜,庞贤东讲就在怀州有一支兵马正准备北上,不知何故停在了怀州。
钱伯华一听就知道是陆知心在搞鬼,这北上增兵己经是刻不容缓,陆知心却还在耍心计,简直不把朝廷安危放在眼里,钱伯华对陆知心辞举非常气愤,跟庞贤东告辞后马上去了怀州。
可让钱伯华意外的是怀州知州姜云升坚决不承认有支北上兵马在怀州,这就有些奇怪了,难道是庞贤东搞错了?钱伯华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谁说了真话,又是谁说了假话。
童梓轩细细观察了一下姜云升的神态便得出了一个结论,姜云升没讲实话,可能是陆知心吩咐过了,姜云升就推说没有。
钱伯华不管童梓轩猜得对不对,忙命童梓轩尽快搞定姜云升,他好率兵马北上。
童梓轩办法真多,很快就搞定姜云升,只是在怀州的兵马没有五万这么多,只有四万五千兵马,整整少了五千兵马,不过这己经很好了,钱伯华没有刻意追求五万,又费了不少手脚才领着这点兵马北上。
北上之行很顺当,只是快接近前沿时遇到点麻烦,最后还是童梓轩出了一个主意才化解这个麻烦。
童梓轩这个幕僚以前一直表现不佳,没想到这回大放了异彩,帮钱伯华解决了不少问题,让钱伯华不得不高看童梓轩这个幕僚,觉得童梓轩这个幕僚没有白拿他的月俸。
钱伯华把四万五千兵领来算是解决了一个不小的问题。
林哲盼来了援兵,不过林哲没料到这回是钱伯华领的兵,钱伯华肯领兵过来证明他还是有点良知的,只是这兵少了点,这兵的素质也差了点,可总比没有好,林哲自然不好找钱伯华的麻烦。
钱伯华一脸的疲惫,把兵马一交就想回京,被林哲冷冷叫住。
“钱大人,你这就走了?你就不怕有人怀疑你?”
林哲这话讲的直接,似乎想钱伯华干点什么才走一样。
钱伯华有点不明白。
“林大人,老夫跟他们就是这样讲的,兵马一交给你就回京,这不很正常么?”
林哲却有不同看法。
“钱大人,话是这么说,可他们认为林某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否则这里边就有猫腻,为消除他们的疑虑,你至少要受点刁难才能回东京汴梁城。”
要受刁难?这怎么受?他们又怎么知道老夫受了刁难?钱伯华有点想不明白,又不好明问,只能问林哲准备怎么刁难他。
林哲轻声回道:“钱大人,这个简单,你去押运一次粮草然后就可以回东京汴梁城,这样虽然麻烦,却能打消他们心中的顾虑。”
林哲做事一向认真,这事替钱伯华考虑的比较的周到,钱伯华想想是这个道理便欣然同意。
林哲刚送走钱伯华,即命令这四万五千兵马去攻击西夏人,林哲想看这四万五千兵马的实力,顺便看哪位将领能真正领兵。
有一位小将在这次进攻中进到林哲的视野当中。
这名小将姓房名正,来自利州路,之前就一直在军中效力,他带的兵马跟别人带的不太一样,在他的精准指挥下,他的兵马不但扛住了西夏人的反扑,还让西夏人吃了一个不小的亏。
林哲马上把这四万五千兵马交给房正指挥,希望他能打垮这波西夏人,至少能减轻太原府正面防守的压力。
房正没有辜负林哲的期望,第一日指挥这么多兵马就给了西夏人一个沉重打击,搞的西夏人不得不停止攻城,专心来对付房正。
林哲为配合房正的攻击,特意调了投石机给房正用,在投石机的配合之下,房正的攻击越发显得厉害,房正还一度向太原城运送了粮草,解了太原城缺粮之急。
拓跋余利敏锐的觉得这波宋军跟之前的宋军不太一样,应该是宋军的援兵到了,为想出一个法子破局,也为提振军心,拓跋余利忙召集众将商榷对策,拓跋余利非常想把这支宋军打下去,只是这帮西夏将领不给力,没谁能提一个好点子出来,连祁正也是一脸的束手无策。
就在拓跋余利以为没戏的时候,他的亲信拓跋由利站了出来。
“大帅,属下有个主意,就是不知行不行?”
“你先说。”
拓跋余利看都没看拓跋由利一眼就回了一句。
在拓跋余利看来拓跋由利就一孱头,讲不出什么好主意来,让拓跋由利讲完全是客气,可接下来拓跋由利讲的绝对震撼到拓跋余利。
“大帅,属下认为我军目前有点乱,没有分工明确,我军完全可以在外围分出一支兵马来应对宋军的袭扰,之前楚山将军带了一万铁骑守外围,可要这一万铁骑防守这么大一片外围,兵力上肯定是不够的,并且每日都有伤之,大帅可以再拨二万到三万铁骑到外围去,让楚山将军把外围夯实了,我们只有把外围夯实坚挺,才能踏踏实实攻城,之前我们的防线就被宋军突破,让宋军送了点粮进城,这种事断不能再发生,宋军送了点粮进城,等于是我们之前的努力有所白费。”
拓跋由利话讲了蛮多,但他讲的归纳起来就四个字夯实外围。
拓跋余利很欣赏这四个字,马上就问众将怎么看这个夯实外围,其实就是要众将同意这个。
众将本都是武夫,主帅客套的问一句,他们自然要齐声叫好,于是乎野利楚山带的兵有所增多,这笔增拨的兵马让野利楚山压力倍增。
之前只有一万铁骑在手,每日都与宋军厮杀,一万铁骑每日都在伤亡,都折损大半。
这铁骑一少,出现防守问题是可以推责的,可一旦增兵就不能出问题,否则拓跋余利是要追责的。
拓跋余利一向看野利家族不顺眼,肯定还是想找机会整野利楚山,否则不会明知野利楚山不喜欢防守,还强令野利楚山防守外围。
拓跋余利的居心可见一斑,而野利楚山之所以不喜欢防守主要还是嫌晚上麻烦,影响他睡觉。
宋军经常晚上来偷袭,很影响野利楚山睡觉,这些宋军晚上好像不用睡觉似的,野利楚山却不行,野利楚山是一到点那就是要睡觉的。
睡觉是野利楚山唯一的爱好,因宋军晚上总来偷袭影响了野利楚山睡觉,野利楚山曾想推掉守外围的差事,拓跋余利坚决不答应。
拓跋余利的意思就是要野利楚山守外围,仿佛没野利楚山守外围,西夏大军会不稳一。
不过野利楚山也会偷懒,他眼见守外围越来越麻烦,就把外围全权交给手下处理,晚上遇袭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