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下意识捂住胸口,神色瞬间变得及其难看。
这贱人,临死了竟还想摆她一道!
老夫人今夜虽遣退了下人,只身待在小佛堂中,可被这动静一闹,很快便有下人聚拢过来。
待几个婆子闻声赶来,正瞧见倒在血泊中的沁玉,和一旁面色难看的老夫人。
“老夫人,您没事吧?”
“老夫人,您可有受伤?”
“老夫人,方才是发生了何事?可要去报官?”
老夫人抚着心头,立刻摆出一副遭人胁迫后的虚弱模样:“此人欲要行刺,好在她年岁大了,这才未能得逞,你等也都亲眼瞧见了。”
几个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们方才听到的可不是这么一回事,且她们赶来时人都已经死了,又如何能亲眼瞧见?
但老夫人都这样说了,她们做下人的,又岂敢忤逆主子?
故而只得纷纷点头:“老夫人说的是,老奴都看到了,此人是刺杀未遂,不得不自戕身亡。”
老夫人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只是心头的郁气却仍未消散:“将这胆敢行刺的歹人扔去乱葬岗!”
竟敢如此算计于她,她定要让这贱人被野狗分食,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且眼前这几个婆子她也不敢全然信任,谁知她们中可有人被柳沐倾那个贱人收买了,故而眼下她需尽快将沁玉的尸身处理掉。
最好是叫那乱葬岗的野狗吃得渣都不剩!
几个婆子看着沁玉的尸体,纷纷面露难色,无一人敢上前。
她们虽说都上了年纪,有些见识,可却从未做过害人性命之事,尤其此刻沁玉的一双眼仍睁得老大,可见是死不瞑目,瞧着更是骇人。
老夫人见状,面上尽是不屑:“不过是个死人罢了,瞧瞧你们一个个没出息的模样。
今日,谁将这碍眼的东西送去乱葬岗,我便赏她白银十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不其然,老夫人话音刚落,便有两三个婆子跃跃欲试:“老夫人,老奴定会将这尸首送到乱葬岗。”
“老夫人,老奴也去搭把手。”
除了几个胆小如鼠之人缩着脑袋不敢上前,剩下那几人纷纷捋起了袖子,有的去抬沁玉的双腿,有的去抬她的肩膀。
在几人的卖力之下,沁玉的尸身很快便被抬到了一个木质的架子上,只是过程中,谁都不敢去碰她的眼睛。
故而当沁玉被几人抬出小佛堂时,老夫人看到的仍是那双圆睁着的眼睛。
她心头一跳,忙拿起佛珠,一边快速捻动,一边念念有词。
趁着月黑风高之夜几个婆子一路将沁玉的尸身送去了乱葬岗。
这一去,便是足足一个半时辰。
待她们回到寿安堂禀报之时,老夫人仍旧在小佛堂坐着。
“回老夫人的话,那贼人的尸身已被扔进乱葬岗。”
“老夫人,老奴几人都亲眼所见,那尸身被扔进去时,里头正有几只恶犬在觅食。”
“老夫人,老奴也可作证,那尸首怕是很快便会成为那些恶犬的口中餐。”
老夫人捻着佛珠的手瞬间停下,缓缓睁开双眼:“你们做得很好,从今日起,你们便好好跟在我身侧,我必不会亏待了你们。”
几个婆子纷纷跪下:“多谢老夫人。”
老夫人眸色一暗,这几人可以暂时留下,或可一用,至于那几个胆小如鼠之辈……
若是她们能管好自己的嘴,倒是可以留她们一条命,若是她们胆敢将此事说出去,那就莫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倒不是老夫人心慈手软,实在是她手上已无人可用,若想取这些人的性命,也须得费些功夫,更容易落下把柄。
“我已做好安排,你们几个去库房领赏银吧。”
几个婆子一番感恩戴德后,便退了出去。
待一切都处理妥当,老夫人总算松了口气。
只是在她躺上床榻时,外头已经微微有了一丝鱼肚白,这一夜,她竟是丝毫未敢合眼。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待那日头升起之时,便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想到这里,老夫人这才沉沉睡去。
不过即便是入睡之后,老夫人的手中仍旧握着那佛珠,似是只有这样,才能保她安然入梦。
只是她做的这一切,当真就神不知、鬼不觉吗?
其实不然,寿安堂的一举一动,皆被柳沐倾看在眼里。
她点着下巴想了想,很快作出一个决定。
一个时辰后,天彻底亮了。
负责看门的小厮打着哈欠将侯府大门打开,随即一抬头,登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直接瘫倒在地上,口中发出一声惊叫。
只见武安侯府的匾额下,正挂着一根白绫,白绫上悬着一具尸身。
晨风扶过,那尸身也跟着微微摇晃,瞧着十分可怖渗人。
几个下人闻声赶来,皆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浑身发抖。
“这,这是何人?她怎会,怎会吊死在侯府门口?”
“这,这可如何是好?”
“快,快去通知世子!快去通知老夫人和少夫人。”
其中一个下人连滚带爬地往寿安堂跑去,还有两个则分别是去通知林霄渝与柳沐倾的。
柳沐倾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面上虽大惊失色,但心里却是波澜不惊。
因为挂在侯府大门前的那具尸体,乃是她一手安排的。
且此人,正是沁玉。
昨日鸟雀们一直盯着寿安堂的动静,待沁玉的尸身被运出府时,柳沐倾第一时间便得知了这个消息,并知会鹰一几个护住沁玉的尸身。
乱葬岗里虽有野狗虎视眈眈,但鹰一它们几兄弟也不是吃素的。
在鹰儿们的驱逐下,沁玉的尸身总算是保住了。
在此之后,柳沐倾稍作犹豫,才叫它们将沁玉的尸身挂回到武安侯府门口。
至于为何犹豫,自然是因为此事有两个选择。
一是将沁玉的尸身带去晋幽王府,如此既能狠狠恶心晋幽王一把,说不定还能对醉春楼一案有所助益。
二来便是将沁玉挂在武安侯府门口,沁玉本就是死在寿安堂的,由老夫人承担此事后果,再是合情合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