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进棚叫夫妻两把心放回肚子里，这事成不了，他妹妹不同意。
搁老牛家胳膊肘朝内拐的风气，人没觉得明说牛桂枝没瞧上于小兵有啥说不出口。
你家考察我们家，我们家也得考察你们家呢。
你们家通过了，老牛家还不一定乐意呢！
正好于小兵也听见了，那夫妻两大眼瞪小眼才会过神来，感情是自己儿子上赶着要人家，女方压根就没这意思。
这一家子难不难受牛进棚也管不了，他现在可太忙了…
人回来一趟单位，抽空又去了一趟邮电局，以自己的名义给妹夫于亮东挂了封电报。
也不多问，就只来了句有急事速回消息。
他倒是要看看，妹夫究竟是躲着妹妹，叫人干着急还是真出了啥事，然后再决定下一步咋整。
要这都不能把对方炸出来，又不放心妹妹只身出远门，到时候他亲自去外地找人去。
下午放学后，牛进棚又紧赶慢赶的到校门口去，想躲起来看看勒索侄子钱的是哪个学生。
学生一波一波的走，好不容易等来了牛建军，边上确实多了两个小男生。
牛进棚打量着，寻思侄子身边的小无赖长得有几分眼熟。
两人就站校门口，十多分钟过去了都没有啥额外的动作，侄子甚至给对方买了辣椒糖。
这也不像被欺负的样子啊？
牛进棚再一看，斜对面走过来的不就是大侄子么…
牛建国上的是完全中学，就是学校有初中和高中，周一来小学干什么？
牛建军迎上去，埋怨哥哥太慢。
为了叫人好好等着，他都请客吃辣椒糖了。
牛建国挠头表示忘记要值日了。
初中生值日可麻烦了，不光要扫教室，而且还得扫校园。
什么班级负责那一片校区都规定好了，末了还得遭检查，不合格班级都得扣分。
他是住校生算好的了，走读生还得自带工具，由着老师分配看看是带垃圾铲还是带扫把，带拖把。
他同桌被老师点名负责带垃圾铲，对方家里的铲子是纯铁造的，每回扛过来再扛回去都得筋疲力尽一回。
那还是个女的，他不得搭把手帮个忙啊。
快到小学门口了，兄弟两加快了速度，很快瞧见一低着头的小男生。
牛建军说：“咱们镇肉联厂厂长最小的儿子，因为留级还上四年级呢。”
对方老是被欺负，书本被丢到女厕所里头，还被丢书包。
他亲眼瞧见对方给一个五年级的磕头，不磕头就要挨打。
牛建国打量人家。
倒不见有多瘦弱，就是弯腰驼背不精神，一直低着头拿鞋头搓地，人走近了都没发觉。
牛建国本来想拍人肩膀显得友好点，临要抽出手时停住了。
人是老太太看大的小孩，身上也得沾点习气。
比如小老太就说过甭管熟不熟，被随随便便拍人家肩膀，碰见不懂的也就算了，懂行的能讨厌死你。
也别随随便便被人拍了肩膀，真挨拍了就立刻拍回去也不叫对方好过，再掸三下自己的肩膀。
生产队里老辈子们也没少传，说谁谁谁家小媳妇还怀着孕就被人用力拍了一下肩膀，当时立刻吓得哇哇大哭，结果回家身体就不舒服，没几天生了一场大病，感觉魂儿被吓出来了，差点把孩子都给拍没了。
谁拍孕妇肩膀，出了事得叫孕妇家里人锤死。
又叨叨好些心眼不正的人故意拍人肩膀影响人家的运气，谁谁谁说的真事，打牌时只要被拍肩膀稳输的。
牛建国拿脚碰了碰人鞋，说：“保护费带来了没有？”
对方眼里满是惊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块钱的纸币。
兄弟两凑一起开始掏裤兜给人家找零，还回去三块钱。
“往后罩你一个学期，再有小学生欺负你，有人帮你撑腰。”
对方小心翼翼的点头，说：“今天他们就在路上抢我新文具盒了。”
牛建国想了想，表示最迟明天下午就有人过来帮忙抢回文具盒，以后他负责接送人上下学。
话落后，牛建国顿了顿，“我也得认真学习的，空不出那么多时间，我兄弟来城里一趟也不容易，所以你自己也要勇敢一点，知不知道。”
肉联厂小儿子感觉挺好，还说要给兄弟两介绍生意
这一切搁远处观望的牛进棚眼里要多绝望有多绝望。
虽然听不清楚说的啥，但他有眼睛看。
原来那纸条不是收来的，是要给出去的啊…。
老牛家咋养出两个欺负人的小混蛋呢。
他刚想出声，看到两孩子放人走了，却没折返各自回校，而是结伴往另一个小巷子里去。
牛建军依旧在埋怨哥哥来得太晚，现在都没什么人了。
两人都在这小学呆过，对周围地形很清楚，这个小巷子是很多学生上下学必经之路。
还是大妞给的主意，表示不能只找精准客户，还得找潜在客户。
兄弟两看到有小学生过来就赶紧开工，拦着人要收保护费。
这年头小孩都纯真，立刻就被吓得掏钱，掏出两毛钱又哭了，“这是我妈给我明天买早饭用的。”
“早饭吃什么要花两毛钱” 牛建国蹙眉，“明天早上你吃个馒头五分钱，再买三分钱豆浆，肯定能吃饱。”
人示意弟弟给对方找回八分钱，说：“这一毛二就是你交的保护费。”
小孩颤巍巍要走，牛建国边拿出作业本登记对方的姓名和班级边说：“我在镇中学初一三班，挨欺负了就去找我。”
牛建国再也无法忍受，怒吼出声：
“建国！建军！”
他一出声，那小孩立刻就跑了。
他踹牛建国的时候，那小孩跑得更快了。
兄弟两打小就知道挨打时越不怕大人会越生气，打得就越狠，这会立刻撒脚丫子就跑。
牛进棚先去追的牛进家。
孩子体校没白训练，一溜烟就没影了。
等人回过头来要在去抓牛建国，同样也没抓到。
他又不能进学校揪住人收拾，还怕被其他小孩看见回头笑话两侄子。
人憋了一肚子气，连班都不上了，晌午就回先锋生产队找大嫂黄水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