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楼梯在脚下发出沉闷的回响，仿佛在警告我们正踏入不该涉足的领域。喷泉下的通道比想象中更深远，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金属的味道。
"这地方...不像废弃的样子。"李警官低声说，手枪警惕地指着前方。
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安全门，旁边是生物识别面板。我下意识地将手掌贴上去，根本没指望它能工作——但面板立刻亮起绿光：
"身份验证通过，欢迎回来，林默博士。"
安全门无声滑开，露出一个巨大的圆形控制室。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包括我自己。
控制室中央是一个全息投影台，显示着终焉之地的三维模型；四周墙壁全是监控屏幕，实时播放着城市各处的画面——我看到掠夺者在超市争抢物资，看到清道夫在暗巷设伏，甚至看到几个陌生玩家正惊恐地躲避某种怪物追击。
"老天..."甜甜的声音发抖，"他们一直在监视我们..."
乔家劲拖着伤腿走向控制台："这他妈到底是什么地方？"
小雨却异常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她径直走向主控电脑，小手在键盘上飞快敲打。
"她在干什么？"李警官警惕地问。
"调取实验日志。"我代为回答，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如此确定，"我们需要知道真相。"
主屏幕上突然弹出大量文件，最上方标注着"普罗米修斯计划-第427次迭代"。小雨点开一个视频文件，画面中出现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年纪更大，眼神更疲惫。
"林默博士日志，第426次重置后。"视频中的"我"说道，"幸存率再次低于0.5%，进化指标未达预期。军方坚持进行第427次实验，但我已经开始秘密植入终止协议。如果这段记录被激活，说明变量已成功接触到控制中心..."
视频突然切换到一个会议室场景，十几个军方模样的人正在讨论：
"必须加大压力指数..."
"第九天的灭绝事件要提前..."
"淘汰率还是太低..."
最后画面回到林默博士，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终焉之地不是游戏，而是军方主导的人类进化实验场。他们相信极端生存压力能催生新人类。参与者都是从世界各地绑架的普通人，记忆被篡改...包括你们。系统会在第10天自动重置，抹去所有痕迹。唯一出路是..."
视频突然中断，屏幕显示"文件损坏"。
控制室陷入死寂。我看向队友们——李警官面色铁青，甜甜眼中含泪，乔家劲则一脸暴怒。小雨安静地站在一旁，仿佛早已承受过这种真相的重量。
"所以我们...是被绑架的？"甜甜声音颤抖，"那些记忆...家人、朋友、过去的生活...都是假的？"
"不全是。"小雨轻声说，"记忆被修改，但不是完全虚构。你们确实有过真实人生...在被带到这里之前。"
乔家劲一拳砸在控制台上："我要杀了那些穿白大褂的混蛋！"
"冷静点！"李警官按住他，"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我快速浏览其他文件，寻找系统弱点。一个标着"出口协议"的子目录引起了我的注意，但需要双重认证才能打开。
"小雨，"我转向小女孩，"你能破解这个吗？"
她摇头："需要生物密钥...只有林默博士本人或者..."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控制室。主屏幕闪烁红光："安全 breach！观察者接近！"
监控画面显示，十几个白衣观察者已经进入喷泉区域，正在寻找入口。
"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甜甜惊慌地问。
小雨检查系统："热能追踪...我们太显眼了。"
"能封锁入口吗？"李警官问。
我尝试启动防御协议，但系统拒绝执行："权限不足。需要更高级别授权。"
乔家劲抄起斧头："那就硬拼！反正横竖都是死！"
"等等！"小雨突然喊道，"还有一个办法...v-7协议。"
她拿出藏在鞋底的u盘，插入控制台。系统立刻有了反应：
"检测到终止协议载体。请输入激活码。"
小雨转向我："需要你的声音密码...只有林默博士知道。"
我张口结舌："但我不知道什么密码！"
"想想！"小雨急切地说，"对你最重要的东西！林默博士一定会用它作为密钥！"
观察者已经找到入口，开始下降金属楼梯。时间所剩无几。
最重要的东西...我闭上眼睛，任由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腾。实验室...代码...还有...一个女人的笑脸...一个名字...
"艾琳。"我脱口而出，"密码是艾琳。"
系统发出悦耳的提示音："声纹验证通过。终止协议启动。倒计时：10分钟。"
控制室突然剧烈震动，部分屏幕爆出火花。主显示切换成一个巨大的倒计时：
00:09:59
00:09:58
00:09:57...
"我们做了什么？"甜甜惊恐地问。
"启动了自毁程序。"小雨解释，"系统将在十分钟后关闭...理论上。"
"理论上？"李警官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小雨犹豫了一下："有时系统会...反抗。它不想被关闭。"
仿佛印证她的话，控制室的灯光突然变成警示红色。一个冰冷的机械女声响起：
"终止协议拒绝。执行反制措施。清除所有异常数据。"
金属门被某种巨大力量撞击，观察者们即将突破。
"现在怎么办？"乔家劲握紧斧头。
我快速思考："系统关闭需要时间...我们需要同时找到物理出口！"
小雨调出建筑蓝图："有一条紧急通道...通向下水道系统...可以从城东出来。"
"兵分两路。"李警官果断决定，"林郗和小雨留下确保系统关闭；甜甜、乔家劲和我去探路。"
"不行！"我反对，"太危险了！"
"没时间争论了！"李警官将齐夏的终端塞给我，"拿着这个...里面有齐夏记录的所有数据。如果我们没回来...至少让这些真相留下。"
又是一次猛烈撞击，安全门开始变形。李警官、甜甜和乔家劲冲向侧门，最后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消失在通道中。
我和小雨留在控制台前，看着倒计时一分一秒地流逝。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剧烈。
"他们不会成功的。"小雨突然说，"观察者已经封锁了所有出口。"
"你怎么知道？"
她悲伤地看着我："因为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会在最后关头失败..."
控制台突然弹出一条警报："检测到异常数据流。源点：终端设备A7。"
是齐夏的终端！我赶紧查看，发现它正在上传某种数据包到主系统。
"小雨，这是什么？"
她检查后眼睛一亮："齐夏的日志...他发现了后门程序！我们可以用它强制关闭系统！"
我们立即开始操作。终端上的进度条缓慢前进，而主系统的抵抗也越来越强烈。灯光忽明忽暗，设备过热发出刺鼻的焦味。
门外传来激烈的交火声——李警官他们与观察者遭遇了。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整个控制室都在颤抖。
"快点..."小雨咬着嘴唇，小手在键盘上飞舞。
进度条到达100%的瞬间，主屏幕闪烁起来：
"覆盖协议启动。最终确认：是否终止普罗米修斯计划？是/否"
我毫不犹豫地按下"是"。
系统发出最后的哀鸣："终止序列不可逆。所有数据将在30秒后清除。10...9...8..."
安全门终于被撞开。三个观察者冲了进来，面罩已经破损，露出下面的人脸——我惊恐地发现，他们长得像极了乔家劲、甜甜和李警官的混合体。
"你们...是前几轮的..."我恍然大悟。
为首的观察者举起武器："进化...或者毁灭..."
"3...2...1...系统关闭。"
所有屏幕同时熄灭，控制室陷入黑暗。观察者们像断了电的机器人一样僵在原地，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手电筒的光亮起，照出门口满身是血的李警官。他独自一人，左腹有一个可怕的伤口。
"乔家劲...甜甜..."他喘着气，"他们...掩护我..."
我冲过去扶住他："出口在哪？"
"被堵死了...整个通道..."李警官咳嗽着，嘴角渗出血沫，"但...乔家劲发现了一个通风井...通向下水道..."
小雨已经找到路线："这边！快！"
我们半拖半扛着李警官穿过侧门，进入一条狭窄的维修通道。身后，控制室开始坍塌，金属扭曲的声音如同巨兽的哀嚎。
通风井又窄又陡，几乎垂直向下。李警官的伤势让他无法自己下降。
"你们...先走..."他艰难地说，"我...断后..."
"不行！"我怒吼，"我们不会丢下任何人！"
李警官苦笑着摇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引爆器："我...拿了乔家劲的炸药...给你们争取时间...快走！"
他将我和小雨推向井口，自己靠在通道墙壁上，手指按在引爆按钮上。
"告诉...外面的世界...我们存在过..."
我们刚下滑几米，上方就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热浪从井口喷涌而出，随后是坍塌的轰鸣。
"李警官！"我绝望地呼喊，但只有碎石和灰尘回应。
小雨拉着我的手："我们必须继续...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我们沿着漆黑的下水道前进，靠着唯一的手电筒照明。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丝亮光——出口！
推开生锈的铁栅栏，我们跌入刺眼的阳光中。周围是城东的废弃工厂区，远处终焉之地的标志性建筑正在一个接一个地坍塌，如同被无形的手抹去的沙画。
"系统崩溃了..."小雨轻声说，"这次...真的结束了？"
我看向手表，屏幕已经损坏，但隐约能看到最后定格的数字：
00:00:00
第八天结束了，还有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