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从不说大话
“你是不是傻啊？”
老人声音嘶哑地重复道，手指颤抖着指向纪淮川。
“几十亿的股份，就这么拱手让人？”
包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顾洵和韩毅屏住呼吸，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纪淮川依旧跪得笔直，膝盖处的西装布料已经磨得发亮。
“老先生，我看得出您是在故意刁难。”
纪淮川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让孙福源一愣，随即冷笑。
“那你还……”
“但只要有一线希望能治好清予，任何代价我都愿意付。”
纪淮川打断他，黝黑的眸子直视老人。
这句话像是一把重锤似的，狠狠砸在孙福源心上。
老人踉跄后退一步，后背抵古架，几个瓷瓶摇晃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盯着纪淮川看了许久，突然长叹一声。
“起来吧。”
孙福源摆摆手，声音里的怒气消散了大半。
“我这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
而纪淮川却没有立即起身，眉头仍旧皱紧。
“拜托老先生您救救她……”
“行了行了！”
孙福源不耐烦地挥手，却掩饰不住眼中的动容。
“带路吧，我去看看那丫头。”
顾洵闻言，连忙上前搀扶纪淮川，感受到他膝盖处的僵硬，心头一酸。
“淮川，你……”
纪淮川摆摆手，撑着顾洵的手臂缓缓站起。
膝盖传来尖锐的刺痛，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孙福源收拾着药箱，嘴里还在絮絮叨叨。
“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莽撞……”
随着话风一转，他又瞪向顾洵。
“尤其是你！上来就跟道上混的一样，把我老头子堵在这儿！”
顾洵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咧嘴一笑，连连鞠躬。
“老先生恕罪，是我考虑不周。”
孙福源看他这幅样子，冷哼一声，却也没再多说什么，一行人匆匆离开茶室。
韩毅小跑着去开车，纪淮川落后半步。
他扶着车门的手微微发抖，孙福源则是瞥了他一眼，突然从药箱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拿着，活血化瘀的，别到时候连路都走不了。”
老人瓮声瓮气的开口，纪淮川则是接过瓷瓶，指尖触到老人粗糙的手掌。
“多谢。”
回程的车厢里异常安静，孙福源望着窗外飞逝的光影，思绪飘远。
身为医生，他这么多年看过太多的所有虚情假意，如今还能看到一番真心，还真是罕见。
想到这里，老人摇摇头，将回忆压下。
余光瞥见纪淮川紧绷的侧脸，那双眼中的焦灼与自己年轻的时候如出一辙。
“那丫头，对你很重要？”
孙福源突然开口，纪淮川没有立即回答。
他望着窗外流动的光影，眼前浮现出白清予的模样。
想到她蹦蹦跳跳的样子，雨夜里她蜷缩在自己怀里的模样，还有现在，她坐在轮椅上依然倔强扬起的嘴角。
“她是我的命。”
他的声音不大，简单的五个字，却重若千钧。
孙福源沉默片刻，轻声应了一句，没再说话。
不过多时，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刺眼。
纪淮川走在最前面，步伐越来越快，几乎要跑起来。
顾洵和韩毅小跑着跟上，孙福源则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打量着四周。
“小叔叔！”
随着病房门的刚推开，白清予惊喜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此时的她正靠在床头和父母说话，有些疲惫的视线，在看到纪淮川的瞬间亮了起来。
“怎么这么快就……”
她嘴角噙着笑，可话说到一半话戛然而止，她不禁将目光落在纪淮川身后的老人身上。
“这位是？”
白珺坐起身，罗婉心则是站了起来，眼中带着询问。
纪淮川侧身让出位置，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期待。
“这位是孙福源老先生，来给清予看腿的。”
孙福源哼了一声，径直走到病床前，先是跟白父白母点了点有，又看向了白清予。
“丫头，把裤腿卷起来我看看。”
白清予闻言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看向纪淮川。
后者对她点点头，眼中是她许久未见的希冀。
罗婉心则是连忙上前帮忙，小心翼翼地将女儿的裤腿卷至膝盖以上。
白清予的双腿依旧白 皙修长，却已经一年多没有自主活动过了。
孙福源此时已经戴上老花镜，枯瘦的手指轻轻按压着白清予的腿。
他的动作很轻，却每一下都精准地按在穴位上。
“这里疼吗？”
“一点点……”
也看出来小叔叔请这位老先生十分不容易，白清予虽然没太搞懂，但还是十分配合。
而随着检查的深 入，老人的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
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
纪淮川站在一旁，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孙福源脸上，试图从老人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
终于，孙福源直起身，摘下老花镜擦了擦。
“怎么样？”
纪淮川见状，赶忙上前询问，孙福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白清予。
“车祸时伤到脊椎了？”
白清予点点头，罗婉心则是说明情况。
可让几个人都没想到的事，孙福源冷哼了一声，不屑的瘪了瘪嘴巴。
“哼，庸医，根本就没找准病灶。”
意料之外的话，让纪淮川心头一跳。
“您的意思是……”
只见孙福源从药箱里取出银针包，一边消毒一边开口。
“神经压迫是没错，但主要问题不在腰椎，而在骶骨。”
他指了指白清予后腰的位置，余光瞥了一眼几个人。
“这里有一处微小的错位，导致神经传导受阻的。”
“现代啊，医生都是靠着仪器，真没意思，这仪器是死的，人是活的。”
说到这里，孙福源目光扫过几个人，带着几分骄傲。
“你们信那些冷冰冰的机器，还是信我这双摸过上万病人的手？”
“信您。”
一家三口包括纪淮川，几乎都是异口同声的回应着，不敢有点怠慢。
孙福源则是冷哼了一声，嘴角却微不可察的扬起点点弧度。
“算你们还有点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