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只是谢娘子
有疑?
谢梨初坐下后将袖袍齐整放在身侧,温和开口,“扈小姐既然已经约了我来此,想必就做好了问出口的准备。”
“还请扈小姐直言。”
“没错。”扈霓月将倒好的茶推到谢梨初面前,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我只有一个问题。”
“你是否爱我兄长?”
谢梨初接过茶水,托着杯底小小啜饮,那茶水才将将送,入口中,便被呛得停不下来。
她险些咬了舌尖,“扈小姐,你在说什么?”
“你的兄长?扈昀飞将军?”
扈霓月离经叛道,性格桀骜不似寻常女君在京中早就传开。
只是谢梨初没有想到,她竟这般不走寻常路。
“自然。”扈霓月奇怪道,“我的兄长,不是扈昀飞还有谁?”
谢梨初放下茶盏,语气淡淡,“我与你兄长连面都未见过几回,谈何喜欢?”
“况且,本宫早已成了东宫的太子妃,又怎可能与远在北疆征战前线的扈将军有往来?”
“扈小姐这一问,未免荒谬。”
的确,谢梨初入京时不过十五,彼时她深居谢家,别说什么外男了,就连府中见着的男丁都屈指可数。
若非要将两人扯上关系的话,也只有那时谢府花宴上,谢家请了太子及扈将军等人到府行宴。
不过那时,谢梨初因礼数不周,冒犯了其他的世家小姐,被谢夫人罚跪在廊下,断没有理由去前厅接触外男。
“我料想也是。”扈霓月将耳后发辫绕在手中玩弄。
可扈霓月来此一问,却引得谢梨初不得不防,她抬眸看向眼前人,抿唇问道,“这等捕风捉影之事,不知扈小姐是从何处听来?”
“此事有关东宫与扈家声誉,还望扈小姐如数告知。”
扈霓月放下手,轻轻冷哼了声,“你当我是蠢材不可?”
“我为何要告知与你?我今日来,不过是与你求证罢了。至于声誉,我阿兄远征北疆,若是背后还要为此中矢,也太过令人寒心了。”
这位传言中骄纵的扈小姐,倒是不如想象中愚蠢。
左不过,至少谢梨初也得了这么个消息,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捉住了头,自然有法子借头寻着根。
“好,扈小姐没有别的疑问的话,本宫就先回去了。”
谢梨初站起身,朝扈霓月微微颔首,转身朝外头走去。
“嘿!你这人怎的禁不起诈!”
扈霓月气急,起身拦了人,谢梨初嘴角带笑,转身看向眼前急咧咧之人,“扈小姐不是说,不告诉本宫么?”
“你不会求求本小姐么!”扈霓月简直懒得与此人计较,她摆了摆手,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模样。
“罢了,直接告诉你也无妨。”
“暗中造谣生事之人,就是谢府的叶婉儿,你名义上的嫡妹。”
叶婉儿?
谢梨初眉头微皱,那一切就说得通了,为何前世扈霓月对她这般有敌意。
不正是以为她谢梨初也爱慕扈昀飞将军,要抢走她唯一的兄长。
扈家小姐与扈将军情谊特殊,扈霓月自小没了爹娘,在族中任人宰割、受尽欺凌,扈将军如兄如父,一手教导培育亲妹。
扈霓月又怎么舍得,一个有夫之妇盯上自家的好阿兄呢。
只是叶婉儿这么一栽赃,害得前世的谢梨初险些在马场小产,八月生子,惊吓过度。
谢梨初险些死在那日,害得景儿也自幼身子孱弱。
她怎能不恨!
谢梨初神色一瞬变得锐利冰冷,宛若寒月隆冬,她语气冷冷,“多谢扈小姐告知,本宫还有要事,就先离开了。”
扈霓月看了眼她,没有阻拦,目送着谢梨初走出茶楼,这才站起身,将双手环抱在胸前,神色渐渐变得复杂。
……
出了茶楼,谢梨初本想直接登上马车回东宫,想了想还是长出一口气后,命秋粟去采买。
上回的药材叶婉儿不满意,谢梨初直接命人将药材丢出东宫,气得叶婉儿连嚎了几日。
这回,谢梨初懒得与她纠缠,直接命秋粟将所有药材都采了些,顺道带上药师,几乎将整个医馆都搬回了东宫。
坐在马车内等候时,谢梨初平复了心情,缓缓抚上小腹,打算回东宫再好好与人算账。
她垂眸看着小腹,那里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腹中的孩子,究竟是生得什么样。
身为当过一回母亲的人,她既期待还是景儿,又害怕不能保护好孩子,叫景儿再度凄凄而死。
光是想到这儿,谢梨初就不自觉掐紧了指尖。
“谢娘子。”
宋子徽略显诧异的嗓音传来,拉回了谢梨初的思绪。
她在轿子中抬眸,远远看过去,宋子徽一袭白衣,站在来往的人群中,轻裘缓带、容色皎皎,就好似未央宫外,走过宫道远远而来的他。
“宋公子。”谢梨初嘴角微勾,神色柔和,“又遇见了。”
宋子徽眼里也有笑意,他站在马车下,温和的目光中满是眼前之人,“上回谢娘子替我挑了好些首饰,家母得到后很是开怀。”
“宋某还未来得及感谢姑娘。”
说到那日,谢梨初嘴角的笑意一顿。
那日马车内,首饰器物堆了满车厢,两人只能被迫靠得很近,谢梨初一手拨弄着木盒,将一枚又一枚发簪取出来,又举起来细细打量了去。
“宋世子,这枚金乌衔珠桃花簪,虽贵气有余,可上头的桃花颜色娇艳,王妃肤色虽白,可艳色衬不起王妃,反而显得小家子气起来,不妥。”
宋子徽虽不大明白这其中门道、弯绕,却垂目侧耳,听得十分入神,他容色清绝,嘴角漾着无限的耐心。
“那依娘娘之心,这其中哪枚最适合王妃?”
谢梨初颔首沉思,放下手中的簪子,左右打量起来,捕捉到车厢角落内的一枚金钗,正准备倾身向前。
可奈何还是够不着,她将身子挪出木椅外,指尖堪堪够着了。
倏地马车一陡,谢梨初尚未坐不稳,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摔出轿内。
“谢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