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代价
王建明的电话追过来，背景音里传来骰子碰撞的哗啦声。
“他说要是今晚见不到你，城西那块地就给李氏了。”
柳清雪盯着喷泉池里漂浮的落叶，想起父亲 icu病房里跳动的监护仪曲线。
“我知道了。”
她挂断电话，将手机塞进香奈儿包最深处，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所有噩梦。
路过橱窗时，她看见自己的倒影：脸色惨白，眼下乌青，曾经骄傲的天鹅颈此刻低垂着，像只待宰的羔羊。
出租车在柳家老宅门口停下时，柳母正扶着雕花门廊抹眼泪。
“雪儿，医生又来催费了”
老人的声音哽咽，翡翠手镯在门柱上磕出细碎的声响。
柳清雪没说话，径直走进客厅，抓起桌上的燕窝粥一饮而尽。
这是她今天吃的第一口东西。
“姐，豹姐的律师又打电话了！”
柳颜从楼梯上跑下来，lv包带晃得她肩膀生疼。
“他说要是能拿到秦莎莎的谅解书，赔偿款能少一半！”
“谅解书”
柳清雪捏着瓷碗的手猛地收紧，碗沿硌得掌心生疼。
秦莎莎的脸在脑海中闪过：那个在柳氏大堂里昂首挺胸的女孩，腕间戴着周轩同款的樱花手链，眼神里全是她看不懂的笃定。
三年前柳氏如日中天时，秦莎莎不过是个开 cos小店的穷学生。
现在呢？
她不仅让王氏集团果断解约，还能让周轩陪她同台演出。
柳清雪想起新闻里两人默契的笑容，想起周轩看秦莎莎时那罕见的温柔，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
“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柳颜的抱怨声将她拉回现实。
“要是能拿到谅解书，我们就能少给五百万！“五百万。这个数字像根针，刺破了柳清雪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她想起王建明办公室里那张油腻的笑脸，想起张氏老总令人作呕的金牙，又想起秦莎莎站在聚光灯下自信的模样。
尊严重要吗？
重要。
但父亲的命、柳氏的存亡、免于牢狱之灾的可能
这些更重要。
“我知道了。”
柳清雪放下瓷碗，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她走到玄关镜前，用粉饼掩盖眼下的乌青，涂口红时指尖微微颤抖。
那是昨晚被司机老王攥出来的后遗症。
镜中的女人妆容精致，眼神却空洞得可怕。
出租车驶往秦莎莎工作室的路上，柳清雪反复练习着措辞。
“秦小姐，上次的事是我不对！”
“秦老板，看在同行的份上高抬贵手！”
“莎莎，我们能不能谈谈？”
每一种称呼都让她觉得恶心，每一句话都像在吞咽玻璃渣。
她想起三年前傅深住院时，自己是如何硬着头皮去找那些中年男人借钱。
如何在他办公室忍受他的咸猪手，如何用一个吻换来了五万块救命钱。
原来人在绝境中，真的可以一次次突破底线，直到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到了，小姐。”
司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柳清雪看着窗外 cos店崭新的招牌，看着玻璃门内穿着洛丽塔裙的女孩们笑得灿烂，突然失去了推开车门的勇气。
她该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