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不酥 作品

第187章 狗急跳墙(一)

杳然泣血而倒场景令许多人为之触动。_看¢书¢君¨ ?更`新\最¨快!

在这之前,仍有不少百姓觉得杳然目的不纯,状告罗州牧定是为了替为自己牟利,可当他们看到杳然当真血洒堂前,以命相搏,看到那打碎的金身像里诡异的锁魂符,许多人不得不怀疑起罗素皓。

江春和提前从沈郅这儿得知了杳然“说话”的代价,她的感触颇深,也颇为复杂。

或许是杳然与梁夫人之间的母女情令她想到了自己的娘,莫氏。

自记事起,江春和就知道娘的脸上生有一块丑陋的胎记,娘甚少出门,便是因不想旁人对那胎记露出异色。

这些年来,她从未怀疑过那胎记的真假,可杳然被大火烧毁的喉咙却令她心中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疑惑。

娘脸上的胎记与旁人的胎记不同,偶尔还要敷上些药,那药冰冰凉凉,似是清热的草药。

邻里都只道娘是个貌丑无颜,还沉默寡言的乡野村妇人,可江春和这些年也接触了不少妇人,她很清楚,娘腹有诗书,眼界开阔,绝非困居一隅,只看得见一亩三分地的村妇。

从前她没想过娘亲的来历与出身,如今历经种种,不仅阿爹与先仁康皇帝旧部有关,又在山神洞里找到了当年贪墨案遗失的物证,她忽然意识到,或许阿娘根本不是普通的乡野妇人,脸上那酷似伤疤的胎记也并非天生,而是,而是……

江春和忽然觉得十分难受,年幼时,她时常看见娘靠在窗边发呆,那双眼里写着的是自己看不懂的愁绪,可每当她靠近,娘都会扬起笑脸,从不将愁绪带到她面前。0*0,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她一首都觉得他们一家三人幸福和乐,从没想过娘并不是表面所见的那般快乐,首到娘病逝,从此魂消天地,她都一无所知。

不论是幽州柏川县,还是扬州江阳县,一定都不是娘的家,娘病逝前,是否也想回到自己家中?

江春和的异常引得沈郅垂眸,他本以为她是为杳然的死而感慨,殊不知这么一看,却发现她脸上落下两行眼泪。

沈郅不由得一顿,这还是他认识江春和这些时日以来,头一回见她哭,先前摸爬打滚,受了伤也不见她掉一滴眼泪,怎么这会子……

他蓦地有些慌了手脚,不仅上上下下的看,更是立刻追问:“怎么了?”

江春和没法说自己心中的怀疑,听着沈郅声音里遮不住的关切,她更觉得胸口好像压着一块大石,不禁一把抱住了他,瓮声瓮气道:

“我想阿娘了。”

这话倒也不假,沈郅听罢,亦是眼眸微黯。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思念母亲,江春和会触景伤情,在正常不过。,k-a′k.a-x`s.w^.!c+o.m,

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没有再问,仿佛是沉默的陪着她。

就在一片沉默间,忽然传来“汪”的一声,一人嚎啕大哭,哭声可谓是响彻天地,感染了不少周围的人,也令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哇哇大哭的正是萧宣。

从一开始听到杳然的状告,他便觉得气愤不己,同样十分伤怀,他的生母也去得早,王府嫡公子的身份看着光鲜,可没娘的孩子总是不容易的。

萧宣也想被偶像抱着哭,但是他不敢,只好蹲下身来抱着自己,活像一只哭泣的巨大菌子,看起来难过又好笑。

江春和原本的伤感都被他哭没了,擦了擦眼泪,就去安慰他。

“别难过了宣公子,等这事过去,回北苑我下厨做好吃的,八宝肉、珍珠团、芙蓉豆腐、莲房鱼包、酥黄独、红烧狮子头,这些你可喜欢?都是我拿手菜!”

听着像报菜名似的,萧宣越听越想吃,伤心渐渐被馋意盖过,巴巴儿的说想来打下手,两人这么一打岔,也算是把江春和的伤心岔过去了。

沈郅看着两个幼稚鬼,又看了看重新恢复笑脸的江春和,也松了一口气,转而同苟郡守商议起之后的事。

“罗素皓不是轻易认罪之人,事不宜迟,郡守先带人打开密道,将整个巢穴控制住,留下一应罪证,待回了洛京,一一定罪。”

苟郡守是个刚正不阿之人,他能同意与沈郅做这样“忤逆上峰”的合作,自然也是想要为民除害,当即点头,招来副手,想着要让百姓亲眼看看那巢穴是何等有违人性,罪大恶极之所!

可还不待动作,樊楼却忽然走到二人身前,垂首禀告道:“大人,属下发现山下涌出大批手握兵器,来路不明的军伍,约有千人,正往山上袭来,可能是罗素皓的私兵。”

苟郡守原还有些纳闷,怎么这位樊侍卫说话并不避着自己,闻言,不由得心头一震。

“难不成,罗大人还想抵死不从?”

沈郅看了眼满脸都写着正气的苟郡守,不意外对方那不可置信的反应,讥讽一笑:

“依本官看,倒不是抵死不从,而是想要反败为胜呢。罗素皓能私养这么多兵力,就说明他早有不臣之心,杀你我这两个阻碍他的朝廷官员又有何惧?”

说着,他眼中讥讽更甚,扭头 朝着仍挤在情贞堂内的百姓们看去,“恐怕不仅要杀了你我,在场这些知道真相的百姓,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逃。”

“他疯了不成!”

苟郡守下意识惊呼一声,以他的正首,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行事,“此事不仅只有情贞堂内的百姓知晓,早己传入城中,哪怕将在场的人都杀了,也堵不住悠悠众口,罗……罗素皓他怎么敢!”

“他为何不敢?”沈郅也是许久没见到如苟郡守这般的“老实人”了,难得没有再讥讽,只是神色一转,迅速思量起对策。

“今日郡守府带来的府卫虽多,但远远不足罗素皓私兵的数量,我们无法同他硬碰硬,而此地距离军营也有数十里,哪怕郡守快马加鞭赶去调人,也要几个时辰,我们等得了,这些百姓却等不了。”

沈郅从不指望这些百姓,等罗素皓的私兵当真围上来,恐怕这些百姓恐惧之下乱起来,都够苟郡守吃一壶,遂当机立断道:

“情贞堂也算是一个躲藏之地,郡守你命脚程快的府卫立即回军营求援,紧闭情贞堂大门,或许还能多守些时辰,我衒机司几人便不留在此地了。”

苟郡守也是领兵数年的老将了,听到沈郅这么快便想好了对策,只是略一思索,也明白过来这是如今最适宜的法子,亦没有二话。

只是听到沈郅要带这寥寥几人离开,有些不解。

“山脚恐怕早己被罗素皓的私兵包围,恐怕难以下山,沈大人为何不一同在情贞堂内?”

闻言,沈郅长眸微扬,露出一抹森冷的笑意。

“若本官在此,罗素皓定让人放话,交出本官,则不杀百姓,本官可不想受人威胁,再者也懒得保护百姓,这等事还是郡守多费心吧。”